第五十八章： 蠱靈經
「是你！」
兩人神色同時一愣，神色頓時怪異起來，眼前中年人眉頭一緊，眼神中帶著警惕，冷聲道：「什麼事！」
雖然兩人並未有過矛盾，可上次在半路上的那次碰面，雙方似乎也沒留下什麼好感。
趙客深吸口氣，道：「江女讓我來取東西。」
「江婆婆？」
一個已經很久遠的名字，讓中年人神色頓時一變，眼睛上下打量著趙客道：「你和江婆婆是什麼關係？」
「你是龍六？」
趙客沒回答中年人的話，反問道。
「不是！」
中年人一咬牙，冷著臉否認道。
「那這件事就不能和你說了，事關江……江婆婆的隱私，抱歉，非是龍六，我不能說。」
雖然眼前這個中年人讓趙客感覺到了危險，他不確定對方是否是郵差，可有一點趙客可以保證，對方的實力很強，自己完全不是對手。
不過自己既不是上門打架，也不是無理取鬧，這大白天的，趙客也不覺得對方能真把自己怎樣。
「等著！」
雖然對趙客看不順眼，可這件事他確實沒有資格去質問，重重將大門關閉上，轉身重新走進道觀。
「嗡……」
沒過多久，中年人將道觀大門打開，目光狠狠盯著趙客：「別以為你會一些蠱術，進去老實點，要是我發現你在說謊……哼！」
一聲冷哼，帶著一股冷峻的殺氣，像是一股勁風，吹動著趙客衣角，只是這股殺意，對趙客來說，並未起到什麼作用，反而讓趙客對這座道觀更加好奇。
邁步走進道觀，一股梅花的香味，頓時撲鼻而來，現在這個季節，還遠遠沒有到梅花開放的時候，怎麼會有梅花的香味？
趙客正疑惑的時候，中年男人帶著趙客往左邊走過去，一入大殿，裡面供奉著一尊神像。
並非是尋常寺廟裡供奉的菩薩、佛祖、也非是三清、玉皇，而是另一尊神像，趙客不認得。
只覺得這座神像的眼神空靈深沉，無論趙客站在那個角度，都感覺被這座神像所注視著，讓趙客越看越覺得全身一陣發冷。
「怎麼，心有邪祟，見了酆都幽冥大帝，怕了？」
看到趙客神情有些不自然，中年男人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揚，似乎是故意帶趙客來這裡，目的就是耍個手段，給趙客一個下馬威。
「酆都幽冥大帝？」
趙客回頭看向中年男子，同時耍了個小花招，重複男子最後一段話。
「嗯，此乃幽冥大帝，酆都主宰，十殿閻王皆在其下。」
「十殿閻王？」
趙客眉頭一揚，像是抓到了對方的漏洞，道：「我怎麼記得，十殿閻王，似乎是佛家所提出的？」
他雖然不通道，也不信佛，可多少還是有些了解，最初地獄輪迴之說，可都是佛教宣傳出來的。
道家最初提倡的是，天地自然，供奉的是太上三清。
聽到趙客的質問，中年男人不僅一愣，沒想到趙客會這麼說，不過短暫失神后，他的臉上反而露出笑容。
「十殿閻羅是神，幽冥大帝也是神，誰創造出來的不要緊，關鍵是，人們信奉了，他們就是神，不信，他們就是一堆泥巴。」
他話說完，反將目光看向趙客，道：「你說，關雲長，是武聖人，他真的是聖人么？還是被人們吹捧成為了聖人？連關雲長都能成為聖人，那麼是不是只要有人信奉你，你也能成為聖人？」
「這？？？」趙客頓時楞然。
只見中年男人目光閃爍精芒，繼續步步緊逼道：「關羽曾經是真實的，但你是否想過，玉帝也是真實，他們死後被人膜拜，成為神靈，是否也是和關羽一樣？那些神話難道就是憑空捏造？」
趙客撓撓額頭，他本來對於這些東西並不感興趣，但被中年男人這麼一問，腦中不免有些胡思亂想起來。
「胡鬧！」
就在趙客快要被對方引入話題陷阱的時候，突然一聲冷喝，打斷中年人的質問，只見神像旁，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名穿著道袍的老道從神像後面走出來。
老道走上前，冷聲呵斥著中年男人道：「龍七，不要每日去想這些歪理邪說，再敢胡言亂語，就去面壁思過。」
趙客站在一旁，目光仔細打量眼前老道，這名老道不知道究竟是多少高齡，可目光炯炯有神，走起路來，虎步生風，只有常年練武的人，身上才會有這樣的氣場。
同時趙客回頭一眸，只見被老道呵斥的那名中年人，低著頭退到一旁，臉色一陣發紅，卻連話都不敢說上一句。
見狀，趙客心道：「原來他叫做龍七，龍七、龍六？不知道兩人是什麼關係？」
老道呵斥完了龍七，回頭將目光打量在趙客身上。
之前還幸災樂禍的趙客，這時候，頓時明白龍七的感受。
只見那雙年邁渾濁的雙眼，在趙客身上來回一掃，那股壓迫性的氣息，讓趙客全身寒毛都要立了起來，好像瞬間被人扒光了衣服，身上沒有絲毫隱私可言，赤果果的站在那裡一樣。
特別是老道眼睛盯著趙客的心口，讓他有一種好像一柄刀子，刺入自己心臟的錯覺，連噬魂蟲母都被驚擾到，在趙客腦海中發出一聲聲警告。
餘光掃過後，老道收斂了眼神，臉上神色稍緩，向趙客道：「我就是你要找的龍六，江女要你來取東西？」
儘管趙客臉上神情平緩，可額頭上的冷汗，以及全身發僵的肌肉，已經出賣了趙客內心的波動。
這個老道的氣場太強了，遠遠超過了龍七。
之前趙客曾懷疑，龍七是一位郵差，可現在看起來，似乎他們並不是郵差。
趙客心中不禁想到，楊東曾說過，湘西這個地方，很邪，不僅有巫教，還有一些修外道的道士，看起來楊東所說果然沒錯，這個地方確實隱藏著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趙客平緩下心情，點頭道；「是，江婆婆讓我來，說她在您這裡放了一件東西，對我很重要，讓我來取。」
「嗯……那她……怎樣了。」
提及江女，老道神情不禁有些不自然，眼神也變得緩和下來。
「她已經仙逝了。」
趙客盡量讓自己的聲音緩和下來，看得出老道和江女的關係似乎並不一般，趙客不確定對方聽到江女的死訊，會不會情緒失控。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老道對此似乎並不意外，只是長嘆口氣，似是自言自語：「哎，你啊，還是那麼的倔。」
「聽你口音，不是本地人，怎麼會和蠱蟲有上了聯繫？」
老道隨口一問，但裡面也不含在試探趙客。
「我也是偶然間得到了蠱蟲，所以才會來湘西尋訪，遇到了江婆婆和趙老爺子，結下了一個善緣，才被江婆婆指點。」
趙客隱去了關於恐怖空間的事情，而是大概的將江女和老爺子的事情道出，當然也包括蠱蟲反噬，以及那位巫師的事情。
只不過在趙客的話語下，這件事則變成了一場另類的冒險，完全是機緣巧合，才導致自己能讓江女指點來此。
聽聞趙客講述經過後，老道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隨即點點頭，勉強認可趙客這個說法，因為裡面有太多細節，不是一般人能編造出來的。
「這是她留在這裡的東西，蠱術終究是外道，你……罷了，既然她要給你，我也不勉強，你拿去吧。」
老道遞上來一本很陳舊的書籍，這本書很久，並不是現代印刷出來的，更像是線狀的手稿。
上面的皮已經有些模糊，但依稀能認出來，是用繁體的漢字寫著「蠱靈經」三個大字。
砰砰……
接過書籍，趙客心跳不禁加速起來，如果說這次恐怖空間收穫最大的是什麼，那麼毫無疑問，就是這本蠱靈經。
「你既然是外地人，也不需要著急離開，可暫時在我這裡住下，裡面要是又不懂的地方，我也好幫你解釋。」
老道說完，回頭向龍七道：「還不快去準備廂房。」
老道的雖然是商量的言語，可語氣上卻沒有絲毫商量的意思，顯然他還要進一步求證，在證實趙客所言不假之前，不會讓趙客輕易離開。
趙客見狀，心裡一想，自己的話雖然有些漏洞，可關鍵幾個地方，完全對的上，也不怕老道查證，索性就住下來好了。
「那就謝謝道長了。」
趙客坦然的神情，多少讓老道神色緩和許多，點點頭，讓龍七帶趙客去客房。
帶兩人都離開后，老道回頭看著神像，一行濁淚順著眼角滾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