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局
正是因為內心強烈的羞愧反倒讓孟信意識到一個問題，其實自己在內心深處已經懷疑方青平了。也許是這段時間以來造就了自己不願意輕易相信任何人的性格造成的。
雖然希望方青平是個好人，但也只是希望，孟信並沒有真的去替方青平找過太多的借口，今天來見他的目的，幾乎就是奔著確定事實來的。
那麼這裡就有一個問題了，那就是如果沒有真言水呢…
方青平現在所說的一切都是因為使用了真言水，所以孟信絲毫沒有任何懷疑。因為系統不太可能出現差錯，可如果是在沒有真言水的情況下方青平跟孟信說這些的話，孟信靜下心來仔細一想，只會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繼續懷疑。
孟信會懷疑方青平說的話是真是假，會懷疑他是不是在騙自己，而自己又無從考證。因為如果沒有真言水，孟信一方面找不到蔡振榮，二來監視自己父母的人也沒做什麼，也許唯一的突破口就是秦寶華。畢竟就算看在方芷萌的面子上自己也不可能用武力去逼問方青平。
可轉念又一想，即便找到了秦寶華又怎麼樣呢？秦寶華就算證實了方青平的話，可他們如果本就狼狽為奸的話，當然會串通好。雖然孟信對秦寶華下的去手，可如果強行逼問之下秦寶華就是死咬不放呢？孟信又能有什麼辦法？
到時候孟信會認為方青平說的話是真的么？不會，他心裡清楚，不會的，哪怕找到了蔡振榮也證實了方青平的話，他還是不會相信方青平的。他會一直懷疑下去，直到有確切的證據。
想到這，孟信恍然大悟，這是一個死局，一個讓孟信永遠懷疑方青平的死局…
那麼…這究竟是偶然還是人為的呢？
懷疑方青平是從董天成告知自己方青平秘密約見了蔡振榮開始的，之後就是方青平見了秦寶華，最終的爆發點在於傑瑞發現了方青平的人一直在跟蹤自己的父母。
這些線索簡單的看，似乎都是自己主動的。董天成是自己主動找的，傑瑞也是自己主動找的。可孟信心中偏偏有一種預感，這是有人設下的一個局。
而且這個人很聰明，這種聰明不僅僅表現在讓整個事情發展的順其自然。更重要的是他對他人性格的準確拿捏。
一方面這個人知道方青平為孟信做事不會告訴孟信，這是方青平的性格。另一方面他又準確的把握住了孟信現在多疑心態。
而最終的目的，就是讓孟信和方青平之間產生矛盾，這樣一來的話，哪怕只是懷疑，孟信和方青平之間的裂痕註定會漸漸醞釀，隨時可能爆發。長久下去的話，影響到的可能就是孟信和方芷萌的感情，甚至於孟信和整個方家的關係。
「嘶…」想到這，孟信不禁吸了一口冷氣，如果這一切真的是有人設計的，那這個人真的不簡單…
那麼應該從哪裡找到能驗證事情到底是不是人為的突破口呢？
「董天成？」孟信第一個想到了他，因為這些事情就是他告訴自己的。
「對了方大哥。」孟信想到個事，「當時是你主動找的蔡振榮還是蔡振榮主動找的你？」
「是我找的他。」
「你是怎麼找到他的？」
「我在滬上有我自己的情報網。」
「那你現在還有他的消息么？」
「蔡振榮行蹤詭異，很難捕捉。」
「很難捕捉可是卻偏偏讓你捕捉到了一次，而那一次之後你就再也找不到他了，是么？」
「恩？」方青平何等聰明，一聽孟信這麼說就明白了，真言水會讓人講真話，但不會影響一個人該有的思維能力，「你覺得他是故意讓我找到他的？」
「沒錯。」
方青平的眼神漸漸凜冽起來，「有人在挑撥我們。」
「方大哥，你也這麼想？」
「之前沒往這個方向想過，但你這麼一提醒的話…」
孟信打心底里佩服方青平，因為自己是懷疑的一方，所以得知了方青平的真相之後就會聯想到有人設局很正常。可方青平是被懷疑的一方，單單因為孟信一個問題就想到這一層，可見他的思維有多縝密。又從側面體現了他對孟信的了解，因為首先他要想到孟信在懷疑他。
這一下，搞的孟信更愧疚了。
「方大哥，你知道董天成這個人么？」
「知道。」
「你見蔡振榮和秦寶華的事情都是他告訴我的。你說會不會是他？或者和他有關？」
「不會。」方青平斬釘截鐵的回答，「董天成這個人的處事原則就是不站邊，不摻和。」
「可他跟我說這些事情不就是在摻和了么？」
「不，他只是想把有關蔡振榮的事情告訴你而已。」
「恩？」
「他肯定知道蔡振榮是來找你的。所以把這些事情告訴你，至於後面你怎麼處理，會發生什麼，與他無關。如果他的情報幫了你大忙，那你就欠了他一個人情。如果幫不上，也沒關係，我相信他在告訴你這些情報的時候一定是一種大家是朋友所以告訴你讓你多加小心的態度，對吧？」
「沒錯。」
「這就是董天成常用的伎倆，以後你就會發現，想從他嘴裡知道任何事情，都必須要錢。」
「這麼說，董天成也是一顆被利用的棋子而已。」
「應該是。」方青平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孟信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種戰鬥欲。
「方大哥，你說這個人會是誰？」
方青平搖了搖頭，「不知道。但我想到了一個突破口。」
「什麼？」
「蔡振榮。」
「蔡振榮？」
「蔡振榮冒著那麼大的風險回國為的就是殺了你。可他卻遲遲沒有動手，我現在回想起和他的那一次見面，他的表現有些奇怪。」
「你的意思是，蔡振榮和那個給我們設局的人一起策劃的這件事情。」
「不是一起策劃，應該是一種交易。有人想挑撥我們的關係，所以找到了蔡振榮幫忙。」
「這樣確實說的通。」
「蔡振榮在國內多呆一天就多一分危險，而他本身又是一個殺戮成性的人。能讓他一直壓抑著內心的復仇欲隱忍到現在，只怕這不是一個簡單的交易。」
「方大哥，那你覺得在秦寶華身上會不會有突破口。」
「不會。秦寶華只是來幫蔡振榮的。而且你現在該明白一個狀況了，所有我們可以找的到的人都只是被利用的棋子。」
「我懂了，所以在整個局裡面他選擇了和蔡振榮合作，因為蔡振榮的能耐，他相信我們根本找不到蔡振榮。」
方青平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恩？」兩人沉默了一會兒人，孟信才反應過來一個事情，「方大哥，我和蔡英芳的事情你都知道？」
「當然，我還知道你毀了秦寶華下面的一批醫托，前兩天又廢了汪劍濤，對吧？」
「呃…那方叔叔他？」
「你說呢？」
「方叔叔他什麼態度啊？」
「呦，你還會在乎我爸的態度？」
「方大哥你這話說的…」
孟信本想問一句萌萌知道么，但馬上閉上了嘴，因為這個問題顯得太不尊重方青平了，他和方崇明怎麼可能去和方芷萌說這些事情。
該問的事情都問清楚了，時間也過去了有一會兒，方芷萌隨時可能回來，孟信便從口袋裡慢慢掏出布林給的底片，什麼一次性什麼記憶源的。
雖然說真言水的效果會讓人自然而然的說實話，但孟信心裡還是不太放心，實在是方青平太聰明了。回頭他要是仔細一想肯定會意識到自己剛才莫名其妙的凈說了一堆實話，說不定就會聯想到什麼。
為了安全起見，還是把這段記憶刪了比較好。
不過該怎麼下手呢？孟信有點犯愁了，用這個東西得貼在人的頭上，還不知道整個過程要多久。這就有點麻煩了。
「對了孟信。」方青平突然開口。
「怎麼了方大哥？」
「知道我今天為什麼有問必答么？」
「啊？」
「萌萌是我最疼愛的妹妹，為了她我可以傾盡一切。」
「方大哥，你有什麼話請說。」
「你別緊張，我不是要說什麼。只是想給你表個態，我一直很看好你，但曾經也沒有明確支持過你，是因為你的家庭條件確實太差了。」
「我明白。我已經很感謝方大哥了。」
「但是我剛剛也說了，最近你遇到了你的大機緣，對吧？」
「是的。」也不知道是因為愧疚還是因為更深的信任，孟信直接就點頭了。
「說實話，我心裡很開心。萌萌真的很愛你，但只有小孩才會不考慮現實去戀愛，好在現在一切都變了。在你看來這也許是上天給你的恩賜，但在我眼裡，這是上天給萌萌的恩賜。」
「方大哥你放心，我不會辜負萌萌的。」
「恩，我今天對你的問題有問必答，而且沒有任何保留，也是在表明我的態度，你能明白么？」
「也就是說，今天從一開始你就準備對我知不無言，言無不盡？」
「你說錯了，不是今天，是永遠。但前提是什麼，你心裡清楚。」
因為真言水的緣故，孟信知道方青平這句話說的是實話，那麼也就是說，他從一開始自己就打算了要跟孟信說大實話，即便沒有真言水。
「方大哥，謝謝你。」
方青平拍了拍孟信的肩膀，「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我不會去過問，不過有一句話我要送給你。」
「恩。」
「記住因果報應，天地輪迴，你得到太多就必須要學會付出。」
「我明白了。」
「嗡 ~ 」李雨珊突然來了個電話。
「喂，李警官。」
「孟信，我們這邊剛剛收到一個消息，我跟你說一下。」
「什麼事？」
「蔡振榮確認出境了。」
「什麼時候？」
「剛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