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慚愧

  浦東一處科技館展示廳外，方青平和方芷萌送走了一名歐洲人。


  「呼…」看著遠去的大奔，方青平長舒一口氣。


  「哥，你怎麼了？」


  「這塊骨頭不好啃吶。」


  「沒辦法，蘋果和微軟都看上了，他看不上我們也很正常。」


  「你錯了，正是因為蘋果和微軟都盯上了他們，我才有機會。」


  「恩？」


  方青平回過頭有些可惜的看著方芷萌，「小妹，在爸面前雖然我一直都護著你，但是你當初在教育的選擇上確實出現了問題。」


  「…」方芷萌努了努嘴。


  「且不談人脈和圈子，眼界本身就將會影響一個人的一生。你現在一個大問題就是，眼界太窄，看的太淺。」


  方芷萌有些不服氣的別過頭，「我當初跟爸做對不是因為想過我自己想要的生活嘛，你知道的呀，我一直都不想做什麼商人。誰知道不管我怎麼反抗最終還是逃不出這個命運。結果現在每天累死累活的。」


  「這本身也暴露了你的眼界問題，作為爸的女兒，你覺得你逃得掉么？」


  「不是有你了嘛，還老要求我做什麼。」


  「這叫什麼話，我能替你過你的人生么？」


  「可爸爸他憑什麼安排我的人生啊？」


  「你遲早會明白的，他其實是在保護你。」


  「保護我？」


  「爸總有一天會離我們而去的，到那時候你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漫畫家，誰來保護你？」


  「為什麼要保護我？」


  「你知道多少人虎視眈眈的盯著我們方家，巴不得我們傾家蕩產，上來狠狠的踩我們幾腳么？」


  「那不是還有你么？」


  「如果我也死了呢？」


  「到時候你的孩子不是長大了。」


  「可萬一我的孩子就想當個漫畫家，寧死都不接受方家的產業呢？該怎麼辦？」


  「這…」


  「方家在爸的運營下成為了一座摩天大樓，可摩天大樓一旦倒塌，住在裡面的人就都會受到致命的傷害，甚至會傷害到路邊的無辜人，明白么？」


  「我說不過你，不說了，哼。」


  方青平淡淡一笑，寵溺的摸了摸方芷萌的腦袋，「就算不考慮其他人，你至少也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我和爸不可能永遠在你身邊。」


  「知道了知道了，你就是爸的說客。」方芷萌低著頭，心中即無奈卻又有一絲暖心。


  「行了，那就回家吧。」方青平給秘書一個手勢示意她去叫司機過來。


  「那個…哥，能不能晚點再回去。」


  「怎麼了？」


  「孟信要來。」


  「孟信？那小子來做什麼？你們倆公司就在對對面，平時天天能見著，今晚這點時間還要膩歪？」


  「你知道？」


  「廢話。這點事情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這麼說爸也知道？」


  「當然。」


  「哥，你說爸他到底什麼意思啊？自從孟信上次去了我們家之後，爸就再也沒提過孟信，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搞的我心裡特別沒底。」


  「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爸雖然專制嚴肅，但他為我們所做的至少不會害我們。孟信家的條件你清楚，在現在這個社會，他這樣的家庭想要逆襲的概率幾乎為零。你說爸怎麼敢把你交給她？你一輩子都脫離不了方家女兒這個身份，但曾經的孟信根本保護不了你。」


  「那現在呢？」


  「爸在等。」


  「等什麼？」


  「你說等什麼。行了，那你在這等他吧，我去車裡休息會兒。」


  「你裝什麼傻啊。」方芷萌白了方青平一眼。


  方青平笑了笑，「我裝什麼傻了？」


  「你既然都知道，那你肯定猜到孟信的目的了啊。」


  「他有沒有說找我什麼事？」


  「沒說，他根本沒跟我提是來找你的。」


  「那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了解他，他今天給我打電話的語氣不對勁，這兩天又老提到你。」


  「這臭小子，居然還瞞著你。」


  「我相信他有他的理由。」方芷萌一臉的堅定。


  方青平看在眼裡，淡淡一笑。


  而馬上要趕到的孟信正在痛苦的構想著一會兒怎麼支開方芷萌給自己一點和方青平獨處的時間。


  他倒是很想直接找方青平，可他不知道怎麼找。孟信沒有方青平的聯繫方式，畢竟以前兩人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難得照顧照顧自己已經很不錯了。


  直接跑去他的公司招又太招搖，畢竟這次的事情涉及的問題可能會揭露方青平的真實面貌，不管結果怎麼樣，孟信都不想讓方芷萌知道。不想破壞他在方芷萌心中的好哥哥形象。


  所以本著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原則，孟信想嘗試一下直接通過方芷萌碰頭方青平的方式。當然這個想法可能從一開始就會破滅，比如方青平已經走了。但孟信著急見他，畢竟父母還被他的人盯著呢，所以就想試試再說。不行再找找其他辦法。


  「萌萌，方大哥。」到了地方看到方青平還在，孟信心中稍稍有些慶幸。


  「孟信，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孟信恭謹的握了握手，兩人明明前幾天剛見，孟信明白對方這是在暗示自己。不過現在孟信更在意的是方青平看到自己的樣子十分自然，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心虛或不安。


  「就算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樣，但光是找人跟蹤我爸媽，卻還能在我面前表現的如此淡定這一點，也不容易了。」孟信心中想著。


  「孟信，我們要找地方吃點東西，要不一起吧。」


  「好啊。」


  「那你跟著我的車。」


  方青平帶著秘書上車，方芷萌則上了孟信的車。方青平挑了一家燒烤店，讓孟信有些意外。


  「方大哥也喜歡吃燒烤？」


  「怎麼，不可以么？」


  「就是感覺怪怪的，像你這樣身份的人…」


  「那你大學老帶著我們家萌萌去吃燒烤的時候，怎麼沒想著她是方家的大小姐？」


  「我一開始也不知道啊。」


  「那後來知道了呢？」


  「後來都是她要去的。」


  方青平笑了笑，「先點串吧。」


  三人圍坐在一起閑聊著，場面看似很融洽，但孟信心裡一直在嘀咕著怎麼找突破口。


  看到孟信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方芷萌徹底確認了孟信是帶著目的來的，和方青平對視了一眼。


  「啊呀。」方芷萌突然叫了一聲。


  「萌萌，你怎麼了？」


  「臉弄髒了。」


  「我給你擦擦。」孟信趕緊給方芷萌擦臉。


  「不行，我得去補個妝。」方芷萌拿出一個小鏡子照了照，立刻起身一副急匆匆的樣子，「你們先吃。」


  「萌萌…」孟信想叫住她結果她已經跑出去了。


  雖然感覺有點突然，但確認方芷萌真的走了之後，孟信決定抓住這個機會。


  「孟信，我們吃，女孩子都在意妝容。」


  「恩恩。」孟信點點頭，掏出真言水從桌下噴到了方青平的身上。方芷萌補個妝估計很快就回來了，孟信抓緊時間。


  「方大哥，你知道蔡振榮么？」


  「知道啊。」方青平自然的回答著。


  看到方青平回答問題時的表情，孟信就知道真言水應該是起作用了。


  「那你是不是私下約見過他？」


  「是。」


  「你知不知道他是金三角的大當然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他這次來滬上是為什麼？」


  「為了殺你。」方青平有問必答。


  「那你為什麼要見他？你和他什麼關係？你們談了什麼？」


  「我去給他提個醒，讓他不要對你動手。不過蔡振榮確實不是個好對付的人，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但從他後面的行為來看，還是稍稍顧慮了一下。」


  「恩？」孟信一驚。


  「怎麼了？」


  「你見蔡振榮是為了幫我？」


  「對啊。」


  「那你後來為什麼又見了秦寶華？你和他又談了什麼？」孟信心裡激動起來。


  「秦寶華代表的是一個商業聯盟，他們以前和蔡英芳合作緊密，所以不喜歡我插手蔡振榮的事情。還大量收購我們集團的股份，以此展示他們的經濟實力。」


  「可你為什麼派人跟蹤我爸媽？」孟信快速問到這個最重要的問題，雖然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我擔心蔡振榮對你爸媽下手，就派人去保護一下。」


  「方大哥…」孟信看著方青平，心中情緒複雜，「你為什麼要幫我？」


  「為了萌萌。她真的很愛你，而且你小子也沒讓我失望，我不想看到萌萌痛苦的樣子。」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因為你身上藏著一個大秘密。我發現你很不尋常，雖然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麼，也許是遇到了大貴人，也許是碰到了大機緣，但不管怎麼樣，你確實變得很神秘。所以我也想看看你自己會不會知道這件事情，如果知道了，你又會怎麼處理。當然還有一方面，我方青平做事，又何需跟你解釋？」


  「方大哥…」


  慚愧，一種強烈的慚愧感湧上心頭，方青平默默的替自己做了那麼多事，雖然他嘴上說是為了萌萌，但至少也是對自己認可才會這樣做，否則自己死了又如何。


  可孟信卻真的懷疑了他，發自內心的懷疑了他，此刻再看向方青平，孟信感覺都沒臉再面對他了…


  「恩？不對？」低頭羞愧了一會兒，孟信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眸閃過一絲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