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萬劫不復的文家
「秦大人請入內一敘,請。」
率先回過神來的文成臉上掛著淡淡微笑,不回應秦川的話,只側身讓開道路,笑著請秦川進門。
「多謝岳父大人。」
秦川又行了一禮,這才邁開步子往裡走。
可文爭沒讓路,而是杵在門口,黑著臉大罵一聲:「胡鬧!」
秦川停下腳步,笑道:「不知祖岳父大人有何吩咐?」
「哼!」
文爭怒哼一聲:「你把我孫女綁哪了?」
「回祖岳父大人,素心在婁煩孟家莊住著呢。」
「你若不放她回來,休想踏進我文家一步。」
「祖岳父大人,如今寒地凍的,婿可不敢讓素心行遠路,待春暖花開,婿自會帶素心回娘家看望您老人家。」
「哼!用不著你帶,老夫現在就去接她,你若是不放人,老夫定會稟報皇上,將你拿問知罪。」
「咳,呂梁山一帶匪冦橫行,此去路途艱險,祖岳父大人可要三思啊。」
「你……你敢威脅老夫?」
「婿不敢。」
「哼!」
「祖岳父大人,這街面上看熱鬧的人是越來越多,咱們還是趕緊進屋話吧。」
「你若不放素心回來,休想踏入我文家一步。」
「嗯……祖岳父大人若是不給婿進門,婿就只能在門外候著,直到祖岳父大人回心轉意為止。」
罷,秦川擺開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就這麼杵在大門外面。
一旁的文成往外看了看,四周果然不少圍觀的百姓,正朝著文家大門議論紛紛,指指點點,且有越聚越多的趨勢。
「父親,且讓他進去話吧。」
「不讓,素心不回來,他就休想踏進文家。」
「可是……素心是我女兒。」
「這是文家宅子,老夫還沒死,還是文家的一家之主。」
「這是祖宗傳下來的宅子,父親在京城置辦了一座大宅子,並帶著母親和幾位兄弟姊妹定居京城之後,這座宅子的老爺才是我。」
「你……混賬東西!老夫怎生了你這麼個大逆不道的混賬東西呢?」
文爭氣得臉色鐵青,鬍子直翹。
「這座宅子的老爺是你對吧,老夫一把火燒了它,我倒要看看,你上哪當老爺去。」
著,文爭撩起袖管,大步往廚房而去,準備去找火鐮和柴火,最好再來點煤油。
文家宅子里頓時響起了一陣咋咋呼呼的哀求聲。
「咳,秦大人莫要見怪,家父已不是第一次要燒宅子了,秦大人請入內一敘吧。」文成一副處驚不變的模樣,微笑著朝秦川道。
秦川急忙抱拳行禮:「多謝岳父大人。」
罷,他朝裡面偷偷瞄了一眼,見裡面沒有濃煙冒起后,這才踏進了大門。
看來,日後帶素心回娘家的時候,可千萬不能住文家宅子,睡得正熟的時候被一把火燒死都有可能。
「若這座宅子真被燒了,岳父大人可以到婁煩孟家莊去當老爺,再把孟家莊改為文家莊就行了。」
「咳咳咳……秦大人笑了。」
「對了,聘禮,快把聘禮都抬進來,趕緊的。」
後面的羅大牛等人急忙把幾輛大車上的東西都搬進門,很快就把院子擺得滿滿當當的。
放火不成的文爭回來了,看到滿院子的東西,眼珠子瞪得老大。
兩大箱白花花的銀子,兩箱黃燦燦的金子,好幾箱各種各樣的擺件,多是玉石和紅木精雕細琢而成,其中甚至還有一件羊脂般的象牙雕件。
除此之外,還有數十匹綾羅綢緞,十幾頭披紅挂彩的山羊。
以上這些東西,是從黃叢山和神台峰兩座大寨繳獲的。
「秦大人,這些東西先且放著吧,我們裡屋話。」
文成無奈嘆了一口氣道。
「好,岳父大人請,祖岳父大人請。」秦川笑呵呵地道。
文爭怒哼一聲,又瞄了一眼那堆財寶,然後一拂大袖,率先往裡走去。
進了書房,文爭黑著臉坐在上座,等丫鬟上過茶,文成親自把門關上,然後請秦川落座。
「文某是否可以冒昧問一句,秦大人所欲到底為何嗎?」
剛落座,文成便兩眼耿耿望著秦川,低聲問道。
「為了素心。」秦川毫不猶豫道。
文成搖頭:「秦大人心知肚明,文某想聽的不是這一句。」
「啊……啊哈哈哈……」
秦川打著哈哈直笑。
原來自己老丈人跟王繼宗是一路貨色,腦瓜子都這麼靈光。
「哼!逆臣賊子!」上座的文爭黑著臉,低聲怒罵一句。
秦川笑了笑,淡淡道:「婿所為,不過造福蒼生罷了。」
「哼!大逆不道!」
「秦大人自以為能辦得到嗎?」
「能。」
「有幾分把握?」
「十分。」
文成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文爭翹著鬍子大罵:「好個大言不慚的逆臣賊子,待你粉身碎骨之日,老夫親自將你今日所言寫於你墓誌之上。」
文臣又問:「如今宣大晉三地暗潮湧動,你如何立下腳跟?」
「血流成河。」
文成沒往下問,只低垂著眼帘陷入沉思。
「哼!草莽屠夫!」
文爭又罵了一句。
秦川端起茶杯,怡然自得地抿了一口香茶。
良久,文成忽然莫名嘆了一聲,道:「秦大人,你與素心之事,文某無法做主……」
「老夫能做主,把你的聘禮拿回去。」
「若素心同意的話,文某絕不阻攔。」
「岳父大人要跟婿回婁煩見素心?」
「秦大人不是,春暖花開之際,會將素心送回汾陽嗎?」
「婿比較猴急,等不了那麼久。」
「……」
「唉,罷了罷了,過幾日文某去一趟婁煩吧。」
「婿派大軍來接岳父大人吧。」
「嗯……也好。」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對了,岳父大人可有志向治國平下?」
「嗯……文某才疏學淺,就算了吧。」
「也好,岳父大人安心享福就行了。」
文爭睜著一雙圓鼓鼓的眼睛,惱怒地瞪著對他視若無睹的兩人。
「秦大人,汾陽城人多眼雜,請恕文某不留你吃飯了。」
「沒事,沒事,婿先行告辭了。」
「將你那些聘禮拿回去,如若不然,老夫一把火燒了那堆破爛。」
「秦大人慢走。」
「岳父大人請留步。」
「再會。」
「再會。」
文成一直將秦川送到門口,後者連連行禮道別後,這才施施然離去。
「你個大逆不道的混賬東西,你要把素心往火坑裡推,要讓文家滿門抄斬不成?」文爭在後面跳著腳低聲怒罵。
文成笑了笑:「父親,只要素心愿意,入火坑又何妨?至於文家……父親且放心,文家不過是被脅迫威逼罷了,與逆臣賊子何干。」
「你啊你,你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為父頭上的烏紗帽嗎?你知道一丁點兒紕漏,就能讓文家萬劫不復嗎?」
「既然父親頭上的烏紗帽如此兇險,那還戴它作甚?」
「你……」
「他有句話得對,為了下蒼生,血流成河又如何?相比之下,父親這一頂烏紗帽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你……」
……
秦川的心情很好,非常好。
他沒想到自己老丈人竟然還是個開明的有識之士。
還真應了那句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等岳父大人來婁煩一趟之後,就選個黃道吉日,把文素心給辦了,豈不美滋滋?
心情不錯的秦川在汾陽縣大肆採買一通,棉花、布匹、皮張、青銅黃銅、鉛子、書籍等等等等,能買得到的統統買下來。
汾陽縣城駐紮著一支三千饒明軍,領軍將領是張應昌,秦川的人馬大多被攔在城外了,只帶了五十人進來。
浩浩蕩蕩離去的時候,城樓上有好幾雙眼睛定定盯著他,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見。
……
三日後到達婁煩,秦川還沒下馬,就有一個關帝軍匆匆跑過來。
「大人,寧化所來了一伙人,軍田雖然是寧化所的,但地里的莊稼是他們種的,地裡面的東西都是他們的,不許寧化所的官兵動那些軍田。」
「喲呵?」
秦川一聽來了興趣。
「這麼快就有人跑來送死了嗎?」
「休息半日,然後開撥寧化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