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無意染塵埃（二）
（二）
「當年鸞鳳兩人進入到塔內的確沒什麼難度，她們當初考慮就是不用上去殺完所有妖獸，而是直接就到了這底層。」白素說到這裡，面露一絲悲憤：「你們看到了這祭壇周邊的八根柱子了吧，當年我並不清楚這八面玲瓏塔的具體神通，不然絕不會聯繫鸞鳳兩位姐妹來救我的。當她們闖入這底層時，這八根柱子上就出現了那八隻化影妖獸的身影，雖然每隻威力不及每一層的妖獸，但八隻在一起，而且都達到了凝魂初期的實力，所以鸞鳳兩位姐妹隕落就不足為怪了。。」
「我懂了。。」語廷恍然：「我們現在把所有的妖獸都滅殺了，這樣這八根柱子上面就再不會出現這些妖獸了。」
「是的。」白素點點頭：「這也是為何你們進來時，我沒有讓你們直接進到底層的原因。如果那樣，你們將面對的是八隻差不多都是真丹初期的妖獸了。」
語廷等人聽了，都是一陣后怕。那種情況發生的話，他們肯定都是死路一條了。
「白前輩，但這次你召喚鸞鳳來救你，似乎也有問題。比如巨塔外面的那個巨大光幕好像就沒預計到吧。」語廷想到了這個問題。
「是的，那個護陣應該是許家的人走前布下的，其目的就是防止當八面玲瓏能量消耗的差不多了，才會自行開啟以增加額外的保護。」白素思量了一下，就回答。
「那前輩，許家的人為何不把你滅殺了呢？」胡德林終於插嘴上來：「還有這麼多年過去了，您的相公應該也修為大漲了吧，怎麼不來救你呢？」
「這個問題，就牽扯到了我們白蛇一族的一些隱密了。」白素微微緩了一口氣，解釋道：「告訴你們也無妨。我們白蛇一族人數稀少，跟很多其他族相比，實力的確一般，但我們有幾個不凡之處。一是善於卜算，二是我們體內有一種精血鱗片，卻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至寶，一生之中也難以生成幾枚。它有一些特殊的神通，而且是與修士的魂魄有關，是一種讓高階修士為之瘋狂的寶物，特別是出自高階修為白蛇族人的精血鱗片更是珍貴無比。」
「精血鱗片？」眾人都沒聽說過這種東西，不由驚異的相互望了望。
「是的。」白素點點頭：「但這種至寶也成了我們白蛇一族的災禍，這也是為什麼我們族人平時都必須極其小心。不過好在，這精血鱗片不是殺了我們白蛇族人就能獲得的，必須由我們自己在甘心情願之下才能拿出，其他任何手段都無法獲得。」
語廷等人自然還不理解白素說的這種精血鱗片的寶物，特別還與修士的魂魄還有關。但語廷已經隱約猜到了什麼，因為出現在唐玉和小冰身上的特殊情況。
「許家人不殺我也與這精血鱗片有關。」白素繼續說道：「他們也極其想得到這東西，但我不願意的話，他們是無法得到的，所以就先困住我。當然他們想真的滅殺我也不是那麼容易，需費不少功夫，加上我在白蛇族的地位也不低，他們想要的最佳結果就是要我發誓離開許公子，並交出一兩枚精血鱗片，就放我離開這裡。」
白素接著講道：「但我說過，我們白蛇一族的女子都有為情所困的毛病，我自然是不會答應離開相公的。至於許公子為什麼不來救我，原因也很簡單，因為他被帶回去后，肯定是會被抹去這段記憶的，這在上界的高階修士中不是什麼不得了的神通。」
此時白素眼露憂傷，停了下來。眾人聽了，一下子就明白了，那位許公子現在根本就不知道他還有一位白蛇族的妻子，那麼現這位白前輩就成了單相思之人了。
眾人沉默了一會，唐玉開口問：「白前輩，那我和小冰的身世，也就與你說的精血鱗片有關吧。」
「是的，玉兒。」白素緩了緩神：「當年我就是用了精血鱗片讓你們二人的魂魄保留下來，並助你們二人轉世。小冰的情況很正常，等她修鍊到了凝魂期后，也就能化為人形了。而你的情況有些特殊，我估計是在轉世之時正好是跟唐姑娘的魂魄相遇到一起，融合到一個身體上了。這件事還是個新的現象，我會好好再跟你詢問和查看一番的。」
「哦，應該是這樣的。」唐玉點點頭，又問道：「但我的前身隕落只不過是兩百年前的事，而據你說的鸞鳳二人是一千多年前隕落於此的，好像時間相隔太遠。」
「這也容易理解。」白素點了點頭說：「聽你前面給我說的經過，當年鸞是轉世後到了一枚飛鴻獸體內的一隻寄生獸的獸卵里，但一直沒有產下，直到它吞噬了你的前身的魂魄后才產下這枚獸卵。因為你有御獸方面的天賦，這樣你的確有可能跟還在獸卵里的鸞有聯繫。」
「嗯，應該是這樣吧，我現在也有了絲絲的記憶。」唐玉思量了一會，不由點了點頭：「這隻寄生獸就是說才死了兩百多年，看來這飛鴻獸體內還有一些仍然活著的寄生獸了。」
「是的。」白素贊同：「飛鴻獸極其巨大，它體內的空間也極大，而且還有許多處各種各樣的空間，的確還有一些寄生獸仍然活著，只是他們都不能離開這些空間到外面來。不過這種巨獸如果跟上古的凶獸相比的話，又不算什麼巨大可怕之物了。」
「白前輩，我有個問題想問一下，不知前輩可否解惑。」剛才一直在沉默的語廷開口：「就是據我所知妖獸與我們人類不同，是沒有魂魄的，但你剛才說它們也有，還能轉世，這讓我很是驚異。」
「語賢侄的問題很是關鍵。」白素微微笑了一下，就解釋：「你想徹底理解這個問題，最好還是到了凝魂期才能體會清楚。所謂凝魂，就是修士的體內能將魂魄凝成實體，當然在你們下界凝成的實體還很弱罷了，這樣的好處到時你就知道了。」
「哦。。」語廷應到。
白素繼續解釋：「我們都知道，沒有靈智的妖獸是沒有魂魄的，但如果能進階到凝魂期境界，也會跟人類修士一樣凝出魂魄實體，這樣就有了靈智，也能化為人形。所以對妖族的修士來說，這凝魂將是它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進化，絕大多數都會停在這個關口。這次的進階需要的條件各種各樣，每個不同的種類妖獸都不一樣，但如果想化為人形，都必需一具魂魄來完成。」
「原來是這樣。。」眾人有些恍然了。
「它們所獲得的多數魂魄來自人類，通過融合或者轉世來獲取。」白素接著解釋：「此外也有許多特別的獲取過程，比如鸞鳳二人，當年就是藉助了欒楓兩株古樹才凝魂成功的，據我看她們二人就是從欒楓古樹那裡獲得的魂魄而進階凝魂期境界並化為人形的，至於欒楓古樹體內為何有魂魄就不得而知了。有了魂魄，當然就可以跟你們人類一樣再轉世了。所以說，妖獸如果能凝魂，就跟人類沒有什麼區別了。能化為人形，那好處就不言而喻了，不但可以修鍊人類的神通法術，還能有七情六慾。」
「原來如此。。」眾人聽了后徹底恍然。
「對了，剛才聽玉兒說了一下你，還有你徒弟是如何在秘境里解救她和冰兒的事，我在這裡再次表示感謝了。」白素笑了笑，對語廷說到。
「前輩不必言謝，這也是幫我們自己的。」語廷和胡德林連忙回應。
「是啊，前輩，唐師姐還成了我的夫人呢。」胡德林還加了一句。
「嗯，這也是玉兒的福分。」白素對胡德林也點點頭，看來對這位唐玉的相公也很滿意。
「那前輩能不能給我說說這八面玲瓏塔是怎麼回事，我非常感興趣。」胡德林問。
「這八面玲瓏塔么，那可是許家的一件至寶。」白素略為沉吟了一會，就答道：「你們都已看到了它的威力，實際它的威力上遠遠大於你們所見的。光是那幾隻上古的凶獸，雖然不是最高階的存在，但也是異常難以對付的。僅憑這點，你們就能看出這就不是一般人能把它們斬殺並取走它們的精魂投入到塔內的。」
眾人聽了，都點頭認可。
「由於界面的壓制，當年許家的人其實拿我也沒辦法，只有祭出這件至寶才把我鎮住。」白素繼續說：「他們的原本打算是等一段時間后，等我虛弱不堪時再來回來跟我談交易，即讓我發誓不再去找許公子，並交出一兩枚精血鱗片。按照許家的計算，正常情況下，再過五百年左右，這八面玲瓏塔里的妖獸精魂將會消耗殆盡。在這之前，他們會再來一次，收回這八面玲瓏塔，同時處理我的事。要麼因為我答應他們的要求放我走，要麼就乾脆滅掉我。」
「啊，許家的人還會來？」秦雪琀驚呼了起來。
「那是自然。」白素又微微一笑：「這寶物他們顯然不會棄之不用，以後再找些厲害妖獸的精魂裝入進去，就又將變得威力無比了。當然他們也不是想來就來的，破界到下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闖入下界還會引起不小的麻煩。他們要來的話也需要精心準備，特別是不能讓別的修真大族和大宗門知曉。」
「白前輩，這次你召喚我們來救你，我發現還是很冒險的，不知。。」唐玉想到一個問題，有點猶豫的問。
「是的，在這點上，我有過錯。」白素點點頭，露出一絲歉意：「我急於召喚你們二人來救我，一是我卜算到了許家的人有可能會提前回來，我必須得早點脫困，二來我感應到了你們已經進階到了真丹期，應該有一定的實力了。但還是沒想到這八面玲瓏塔雖然過了這麼多年的消耗，仍然威力不小，更沒想到許家的人還備有一座法陣阻隔。如果不是有語賢侄三人的相助，你們二人就又要隕落於此了。哎，我差點又釀成大錯。」
白素說完，眼露愧疚。
「這也是白前輩的福分吧，正好有語師弟他們能來相助。」唐玉連忙安慰。
「嗯，是的，天不絕我。」白素望了語廷一眼，點點頭：「對了，語賢侄，我聽玉兒說，上次你們在秘境里解救她的時候，以及在找回小冰時還有一位女子相伴，據說還是你的另一位伴侶，這次她怎麼沒有同你一起來呢？」
說著，還看了一眼秦雪琀。
「這。。」語廷一時語塞。過來一會才黯然回答：「當年能解救出唐師姐和小冰，藍妹的確也出了不少氣力的。不過後來由於我深陷秘境數十載，而修為一直停在築基初期，無法提升，加上我自己心境不好，該她帶來了不好的影響，多年前我們已經分開了。」
「哦，原來如此。」白素忽然顯出饒有興趣的神色，點了點頭，又問道：「但我觀你現在修為已經不錯了，那為何不跟她破鏡重圓呢？」
「夫君也是最近才找到提升修為的辦法，等這次事了，回到綺雲宗後會去找藍曉妹妹的。」秦雪琀見語廷難堪，就馬上幫他回答。
「哦，這樣啊。。」白素若有所思，又問：「那恕我再多問一句，語賢侄覺得還能讓你那位藍妹回心轉意嗎？」
眾人都有點不解這位前輩怎麼如此關心語廷的私事，但也不敢提出什麼異議。
「我不知道，我想她會的吧。」語廷一時也有些茫然。
「我可以幫你卜算一下，你覺得需要嗎？」白素問到。
「這。。」語廷聽了，心裡一陣異味。
他當然想知道藍曉心裡還有沒有他，如果已經緣盡情逝，這次回綺雲山就不去找她了吧。但似乎又不甘心，同時又是期待，又是害怕。
眾人都有些不懂白素為何這麼熱心，不過想想也能明白，也許是她為了感謝語廷吧，現在不好拿出什麼感謝的東西來，這樣也算幫他一次了。
「那就勞請前輩了。」秦雪琀忽然開口說到，並撫了撫語廷的手。
「嗯，好。」白素微笑著點點頭：「不過我需要你的一些信物最好，特別是你跟她一起的東西。當然在幫你卜算之前，我得先出了這個困陣才行。」
「哦，前輩自己能出的來嗎？」語廷一聽，回過神來，就問到。
「八隻妖獸已經被你們滅掉，這困陣已經很虛弱，對我也沒什麼威脅了。等我休息恢復一陣，就能破除它。」白素答到。
「不知前輩估計要花多久時間？」語廷問。
「不太清楚，我想可能需要數月時間吧，也許更長，畢竟這塔底對我還有不小的影響。」白素想了一下，答到。
「數月時間雖然不算長，但也不好讓白伊大長老久等，她只給了我們三個月時間。現在都已經超過，她肯定很是著急了，不如我試試能不能助前輩一把。」語廷馬上就說。
「哦！？」白素一聽，心裡驚喜，眼裡露出滿意之色：「語賢侄還很關心我的女兒嘛。我知道語賢侄有很高的陣法造詣，你來相助那應該會加快我解除這困陣的速度。」
眾人對白素看語廷的神色都有些迷惑，不過現在不是去想這個事的時候。
「那就請前輩把這困陣的一些情況給我說一下吧。」語廷也沒去多想，就點頭回應。
他知道，現在的首要事情就是把白素解救出來，這樣才能快點回到地面上。
「語賢侄，你已經看到了，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八面玲瓏塔的底部空間，是由這個祭壇和這八根柱子組成。」白素點點頭，就開始介紹其這裡的情況：「構成了一座八面玲瓏陣。每根柱子就是一個陣旗，我處於陣眼位置。這八面陣旗可以借用各種力量，這裡自然是藉助這八隻妖獸的力量了。不但能困住修士，還能化影出這些妖獸來攻擊。」
白素接著介紹：「當年鸞鳳二位姐妹進到這底部后，萬萬沒有想到這些柱子上出現了八隻化影妖獸。當年我並不清楚這八面玲瓏陣的作用機理，所以她們才不幸隕落。許家的人當時肯定是設定了這些妖獸不來攻擊我，只是慢慢消耗我的法力，另外就是不讓外人來救我的機制。因為按當時我的能力，如果這八隻化影妖獸來攻擊我的話，我是可以把他們全滅掉的，那樣這八面玲瓏陣就困不住我了。」
語廷聽了，點點頭，看了看唐玉和小冰一眼。
「現在由於你們滅掉了八隻妖獸了，這些陣旗里的能量已經不多，但僅憑蠻力，你們還是無法打破的。所以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等我恢復了力氣后，就能打破它。」白素接著說到。
語廷看了看八根柱子，沉吟了片刻，開口說：「白前輩，我已經查看了一番這八面玲瓏陣，發現每根柱子上的符紋都略有不同。根據先前開啟第一層的入口時研究過的那些符紋，以及前輩提供的法訣來看，我看這八根柱子，或者這八面陣旗分別對應著不同的屬性，這也為什麼被收入的八隻妖獸都是不同屬性的。」
「嗯，語賢侄果然不凡，我也沒有想到這一點。你這一說，還真是如此。」白素露出一絲喜色，點頭再次露出讚許的神色。
「既然知道了每根柱子的屬性，那我可以試試加快它裡面的靈力消逝。」語廷繼續說。
「哦，真的！？」白素一聽，驚喜起來。
「我不敢肯定，畢竟這些符紋都不是我懂的東西。」語廷指著一根柱子：「不過既然在這個界面，規律也應該是差不多的。」
「嗯，你說的有理。那就請語賢侄動手吧。」白素更是表示贊同。
「好，我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還會請教前輩的。」語廷點頭。
「這個自然。雖然我不是什麼陣法師，但多少還是知道一點陣法之道的。」白素笑著回應。
語廷沒有再多說，點了點頭后，就走向其中一根柱子那裡，再次仔細的查看了起來。
在查看的期間他也偶爾會問一下白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