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無意染塵埃（一）
（一）
沒有意外，當他們從第八層的出口出來后，就回到了八面玲瓏塔的入口小廳。此時，通往塔底的入口法陣也已經開啟，他們隨時都能進入。
語廷此時還猜到了一種可能的情況，就讓唐玉和小冰去把塔底入口打開，他從容的出了巨塔看了一看。
果然跟他想象的一樣，因為他們除掉了所有八層的妖獸，這巨塔就像是個死物一般，對他沒有了任何攻擊行為。另外語廷還想到，如果只除掉一隻妖獸，那麼巨塔應該只能化影出七隻妖獸了，以此類推。
「前輩讓我們下去。」片刻后，唐玉對眾人說：「不過他（她）希望大家不要驚訝所看到的情形。」
眾人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這八面玲瓏塔里的怪東西已經夠多了，他們心裡都在想著，應該不會再有什麼讓他們感到更吃驚的事了吧。
不過唐玉說的沒錯，他們到了塔底，見到的場景，真的讓他們都更是大吃一驚。
原來塔底鎮壓著一條十多丈長的白蛇！
塔底的空間不是很大，有百丈大小。中間是一面祭壇，三十丈方圓的大小，四周有八根黑黢黢的柱子，柱子上刻滿了符紋。此時柱子上的符紋發著暗淡的光芒，一起在祭壇上構成了一座法陣，形成了一個光幕，罩著祭壇中的這條白蛇。
白蛇蜷成一團，無力地躺在地面上，氣息很是虛弱。但即使是如此，給語廷他們傳來的壓力也是極其龐大，讓語廷都產生了一種不寒而慄的顫抖。
他趕緊用神念運功了一番，才算是抵禦住這種恐懼的心理。然後他又拉了拉秦雪琀的手，給她渡過去一些真氣能量，幫助她快點適應。此時秦雪琀現在更是臉色難看，幾乎站立不穩，只有偎依在語廷的懷裡才行。胡德林也是如此，不過他的精神力還是很強，勉強能抵禦的住。
而唐玉和小冰倒是沒有多少異色，稍稍不適后就很快的沒事了。看來她們倆的確與這條白蛇有關係，沒有露出什麼驚異的神色。
從這白蛇身上發出的氣息來看，語廷猜測，他（她）至少是凝魂期的修為了。
語廷當然很是激動，這可是頭一次接觸到傳說中的凝魂期的修士，當然心裡也惴惴不安，應該不會有什麼不好的事吧？凝魂期的修士只要動動指頭，就能把他們全滅了吧。雖然看起來這條大白蛇很虛弱，但也應該不是他們這些人能對付得了的。
語廷摟著秦雪琀，跟胡德林都站到了祭壇較遠處，唐玉帶著小冰慢慢地靠近了祭壇，並望著光幕里的白蛇，顯然她們是在跟白蛇交流著什麼。
小半時辰后，唐玉忽然轉身過來，對語廷說道：「語師弟，白前輩想要跟你說說話。」
「哦，好的。」語廷心裡緊張起來，拉著秦雪琀一起走近祭壇，站到了小冰旁邊。小冰此時表情很是奇特，沒有對秦雪琀的過來表示什麼，還是獃獃的盯著祭壇上的白蛇。
「還是由你來傳話嗎？」語廷問唐玉。他當然看得出白蛇極度虛弱，估計很難化為人形的。
「白前輩說要稍等一會，她就會暫時化為人形，來跟你們說話的。」唐玉回答。
語廷點點頭，仍然護著秦雪琀，靜靜地等在祭壇外面。
過了一頓飯功夫后，只見祭壇上的白蛇一陣模糊，漸漸消失，然後一位身著白衣，看似很年輕的美貌女子就盤坐在中間，兩眼緊閉。但見她面色蒼白，虛弱之極。
語廷和秦雪琀見了都是大吃一驚。他們吃驚倒不是白蛇能化為人形，而是她居然跟欒楓宗的大長老白伊有七八分的相像，難道。。？兩人自然是猜到了這種可能，因為唐玉剛才還說她也姓白。
過了片刻后，語廷和秦雪琀忽然感到一陣輕鬆，先前白蛇傳來的壓力消失不在，很明顯這位白前輩恢復了一點能力，就收起了氣息。
果然，只見她慢慢地睜開了雙眼。跟白伊是那麼的相像，也是一副動人的神態。
「你就是語廷小友吧？」這位白前輩緩緩地開了口，顯得很無力，但聲音非常動聽：「你身邊這位就應該是秦雪琀姑娘了，真是一位國色天香的女子，不亞於我那女兒。」
聽這位白前輩說這樣的話，語廷和秦雪琀又是一陣驚異，連忙答道：「見過白前輩，我們正是語廷和秦雪琀。白前輩讚譽了。」
「嗯，這次能把這八面玲瓏塔里的八隻化影妖獸除掉，聽玉兒說，語賢侄功不可沒，我在這裡就多謝你了。」這位白前輩沖語廷微微笑了一下。
「前輩不必言謝。」語廷連忙回應。
「我觀語賢侄法力極其渾厚，遠勝同階，精神力也極其強大，而且還給人一種極其特殊的能力，將來定會有巨大的成就。」白前輩又微微笑了一下，看著語廷。
「哦，在下不敢託大，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語廷趕緊回應：「所謂勤能補拙，我不敢放鬆修鍊的。」
「好，有此心境，更是難能可貴。」白前輩點點頭，似乎對語廷很是滿意。
「多謝前輩讚譽。」語廷回應。
「好了，我就不多說你了。」白前輩收了一下神情，接著緩緩地說道：「你們肯定很奇怪我的狀況。既然是你們救了我，還跟玉兒和冰兒關係特殊，我就把我的一些事情說一下吧。」
眾人聽了，都緊張地洗耳恭聽起來。
「我叫白素。」她接著說道：「是的，你們看得沒錯，我現在雖然很虛弱，但修為的確是凝魂期了，而且是凝魂後期。」
什麼！？
語廷等人聽了更是驚嚇的嘴都合不攏。凝魂後期是什麼概念？就好像他們是螢火蟲，白素是皓月一般。
不過白素後面的話更是讓語廷等人驚得快昏倒。
「而且，我還不是出自你們這個人界的。」白素仍然緩緩地說著：「我其實是來自上界，所以真實的修為還不止凝魂期。因為在你們下界受到壓制，只能以凝魂期修為存在。」
「這。。」眾人已經麻木，還有什麼上界，下界的，看來他們真的跟螻蟻似的。語廷心裡已經是澎湃萬丈，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白前。。前輩。」語廷運行了無數次清神訣后，終於定了定神，開口問道：「那。。那上界是怎麼回事？」
「上界么。。」白素想了一會，就答道：「那是完全不同的界面，或者說是你們這個界面的凝魂期修士修鍊到下一個階段該去的地方。現在你們的修為還遠遠沒有達到，等你們進階到凝魂期，特別是到了凝魂後期，這些事你們自然就知道了。現在知道還過早，但心裡有數也就夠了。」
聽了白素這番話，語廷默默地點了點頭。他也大概知道了這是怎麼回事了，自己想終成大道，路還長遠的很。幸好自己找到了提升修為的途徑，未來的長生之門仍然向他敞開著。
「那白前輩你是如何到了這裡來的呢？」秦雪琀也從震驚中清醒了過來，就開口問到。
「嗯，我正要說這事。」白素望了秦雪琀一眼，就又緩緩地講述起來：「我來自上界的一個妖族，就是你們之前看到的白蛇族了。我們這個種族有個很大的特點，就是男子都難以修鍊至高階，存活不能長久，所以整個種族不但人少，而且基本都是女子，特別是越到高階，基本都是女子。還有一個特點，就是修為到了凝魂期化為人形后，個個還都是貌美如花。」
說道這裡，白素停頓了片刻。
語廷等人相互看了看，心裡驚異萬分。當然他們是相信白素的話，見她的相貌，還有那明顯與她有關的白伊的容貌就能知道這事不假。
「哎，但我們這族人卻有個很大的弱點。」白素嘆了口氣：「就是用情專一，往往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來。當年我就是如此，無意中遇到了上界一個修真大家族裡的一位許姓男子。他是許家的一名年輕弟子，年輕有為，當時只有凝魂初期的修為，後來也就是我的相公了。跟他相好后，我們兩人當時是情投意合，郎情妾意。但不想我的白蛇族身份被許家的家主知道，就惹來了巨大麻煩。」
說到這裡，白素眼裡露出一絲幽怨。
秦雪琀緊張地握了握語廷的手，同時還看了他一眼。
白素似乎又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首先他們家族是極力反對我跟許公子來往的，因為我的白蛇身份不合適。特別是因為許公子身具九品隱靈根，是許家未來的希望，不得有任何意外的，就更是要拆散我們。」
「什麼，九品隱靈根！」眾人聽了，都以為是聽錯了。九品，這不是傳說中才有的品級嗎？還是隱靈根！這還要不要人活了，語廷突然覺得自己更是渺小，似乎連螢火蟲都算不上了。
「嗯，是的。」白素見眾人如此吃驚，就解釋道：「在上界，八品靈根是常見的品級，九品也不稀罕。但九品隱靈根就極其少見了，所以我也理解許家的行為。但我那相公卻跟我是海誓山盟，對修鍊之事並無多大興趣，只想跟我長相廝守。後來我倆決定逃走，基於許家的勢力，我倆在上界是難以立足的，所以我那相公從他家族裡盜得一張能破界的符籙后，就跑到了你們下界來了，並無意中選了這百歌山脈作為我們的棲息之地。」
語廷等人聽了又是驚訝不已。語廷暗想，如果自己是那位許公子的話，會不會同樣拋棄可能的長生之道，一起與心愛的人逃走呢？望了望身邊的秦雪琀，似乎有了答案。
「那前輩是如何認識唐師姐和小冰的呢？」震驚之餘，秦雪琀問道：「又是怎麼被關在這八面玲瓏塔里了的呢？」
這兩個問題都他們所有的人最想知道的。
白素點了點頭，接著說了起來：」我跟相公來到這裡，那是兩千多年前的事了，當時這百歌峰上是由一隻凝魂中期的妖獸佔據著，是一頭有萬年修為的冰熊。本來我倆只是路過，並沒有看中這個山脈，覺得這裡的靈氣還不夠充裕。但不巧的是，當時這隻冰熊正在攻擊一對鸞鳳，就在現在的欒楓山，它們棲息在一對鸞鳳雙樹上，都有凝魂初期的修為。」
說到這裡，她看了看唐玉和小冰。
唐玉也已經是震驚得目瞪口呆，胡德林已經過來拉住了她的手。小冰估計也猜到了什麼，獃獃的望著白素一動不動。
「這對鸞鳳不是萬年冰熊的對手，我們路過時，它們已經快被冰熊擊殺。」白素繼續說著：「我們就出手殺了那隻萬年冰熊，救下了這對鸞鳳。後來經仔細探查，發現這百歌山脈竟然是一隻上古的飛鴻獸所化，而且還有一處不錯的資源供我們修鍊，那麼作為我們的暫時的修鍊之處那就是很好的選擇了。所以我們就把那萬年冰熊的洞府佔為己有了，也就在百歌峰的峰頂上。」
「白前輩，你能說說這飛鴻獸是怎麼回事嗎？」語廷突然問到。他在飛鴻秘境里呆了那麼久，的確十分想知道這飛鴻獸是怎麼回事。
「這就牽扯到了遠古的事情，我也不能說的清楚，將來你如果能到上屆，或許有機會揭開這個謎的。」白素微微笑了一下。
語廷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點點頭。
「自此，我跟相公就住在了百歌峰上，而這對鸞鳳跟我就成了好朋友，並滴血結為了摯交姐妹，經常在一起修鍊玩耍和探討修鍊心得。」白素接著說道：「那段時光，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日子，永遠都不會忘記的。」
此時，白素一臉笑意，正是在回味那段美好的時光。
「那後來呢，白前輩？」唐玉問到，後面的事就應該要牽扯到她了，自然是十分緊張，也十分期待。
「後來嘛，哎。。」看來白素還不想這麼快就從美好的記憶里離開，就又嘆了口氣：「我們當然知道許家的人一直在追查我們，而且就在這下界中，只是這界面還算夠大，加上百歌峰也很隱密，他們一時還難以找到我們。當然我們倆也是非常小心的，並一直在等許家的人離開，一般情況下像他們這樣的身份破界而來都不敢呆太久，以免被界面之力懲戒或被上界某勢力知道，引起麻煩。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們都相安無事，直到我們的女兒出世，情況就變了。」
能生有女兒，那應該是好事啊，怎麼會變成了災禍呢？眾人心裡都這麼想著。
「因為只要我不還原成白蛇原形，許家的寶物是無法探查到我的。」白素悻悻的說道：「那天我產下女兒后，身子虛弱，擔心還原成白蛇原形，就服用了黃硒丹想儘快恢復。本來無事，但誰知因為我們好不容易有了後代而異常高興，過了一個月，我們把鸞鳳也都喊來為女兒滿月相賀，就飲酒慶賀了一番，卻一時沒注意到這黃硒丹遇酒之後會讓我立即顯出原形。」
白素說到這裡，眼裡露出極其後悔的神色。
「我當時就知道情況不妙了，馬上就託付鸞鳳二人把我那女兒帶走，畢竟許家的人是不知道鸞鳳和我這個女兒的。」白素接著說道：「果然鸞鳳離開沒有多久，我們就知道自己的位置已經被許家的人鎖定了，不可能再有機會逃走。」
白素說到這裡，聲音弱了下來。
四周一片寂靜，眾人，包括小冰都在默默地聽著。
停了一會，白素才接著說：「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很快我相公就被許家的人給帶走，我被他們用著八面玲瓏塔給鎮在這裡。」
「那欒楓宗的大長老白伊就是前輩你的女兒吧？」顯然唐玉已經明白了許多：「那這對鸞鳳後來怎麼。。？」
「是的，白伊就是我的女兒，只是她一直還不知道這事，我也不想告訴她，免得她擔心，不過她應該能感應到我的。」白素點點頭：「至於那對鸞鳳後來為什麼失蹤，原因很簡單，因為當天她們把白伊送回欒楓山後，就暗地裡撫養她，直到幫助她長大成人並開宗立派。後來千年之前她們為了救我，就深入到這八面玲瓏塔這裡來，但不幸的是，都隕落在這塔里了。」
聽白素這樣的講述，有些事就很清楚了。有兩位凝魂期的化形靈獸輔助，欒楓宗成為百歌山脈最大的宗門當然是很容易的事。另外也解釋了為什麼白伊也是那麼美麗，還能有如此長的壽元。
語廷聽了，馬上就問：「白前輩，有個問題。你說當年鸞鳳兩人都是凝魂初期的修為了，但會受這空間壓制，怎麼能進得來呢？「
「這個空間其實也是許家之人用這八面玲瓏塔，再藉助其他法術，並利用飛鴻獸體內的空間生成的。剛開始的時候情況是不一樣的，凝魂期的修士也能進入的。」白素解釋道：「不過隨著時間流逝，這塔的能量逐漸消耗，能進入到裡面的修士的修為只能越來越低。」
「哦，但鸞鳳她們都是凝魂期了，這塔里的妖獸應該對她們沒有什麼威脅吧？」語廷馬上想到了這個問題。
「但當年這八面玲瓏塔的威力也是不同的。現在經過這麼多年的消耗，你們現在遇到的妖獸其實已經弱了很多了，所以你們以築基期修為也能跟這些化影妖獸一鬥了。」白素解釋道：「而且你可能沒有注意到，我們現在這裡塔底這個位置情況還不同，這裡修為不會受到這個空間壓制的，當然仍然受界面壓制，也不會突破凝魂期的。」
語廷因為還沒到真丹期，所以沒有注意這個事，現在聽白素一說，倒真的感應了一下，的確如此。特別是唐玉和小冰的氣息明顯強了許多，還有白素一開始給他們的靈壓就是不一樣的。
「哦，我注意到了，那有什麼問題呢？」語廷不解的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