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人生
「人生和命運有何不同？」箭矢再次穿破一顆靈珠，光影中天降大雪，一個少年單足立於冰面，任風雪擊打仍屹立不動。
「人生人定，而命由天定。」朦聲音平穩而有力。
箭矢再穿破一顆靈珠，光影之中少年被一隻大手握住脖頸定在牆上，一把青刃斬向他的下體，少年痛苦的尖叫。
眼前的景象伴著少年的慘烈的模樣漸漸消散，景象也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黯淡，直至眼前一片漆黑。
張弓再一次緩緩地張開了眼，即使外界的光並沒有那麼明亮，他還是覺得有些刺眼。
他想輕輕抬起來手，揉揉自己的眼睛，可現實的自己是：手臂正高高地舉過頭頂，腦袋則是向左側傾斜，場面十分得滑稽。
他趕忙把手臂放下，把腦袋擺正，再看向四周，不知道是何時湧出的小妖道們都在疑惑地看著他，然後面面相覷。
張弓乾咳了兩聲，朝已經有些少女雛形的郭是枝說道：「能給點兒水喝嗎？」
不等郭是枝開口，之前的大嘴男孩已經將一袋水遞給了張弓：「我這有，隨便喝。」
張弓皺了皺眉頭，原來是這個傢伙，怎麼就這麼不識趣呢？但他還是接過水來，在眾目睽睽之下一飲而盡。
然後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水，轉身便要離開，才剛邁出一步，就被瀾空攔住了去路。
藍發少年開口問道：「喂，你真是魔睛一族的人？」
張弓停下了腳步，看向這個一身寒意的少年，反問道：「問別人的身份之前，不該先自我介紹一下么，小蘭？」
瀾空還沒反應過來，周圍人就已經將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暖吟率先開口說道：「嘿，小瀾，快給你老公自我介紹一下啊。」
瀾空有些尷尬地撓了撓腦袋，臉漲得通紅對著張弓說道：「我叫瀾空，滄瀾的瀾，空曠的空，我爹可是冰瀾殿主，所以我也不可能會娶一個男人回家，你不要痴心妄想了，也不許你再叫我小瀾。」
張弓忍不住咋了咋舌，這小傻子被那個黃頭髮小丫頭說了兩句就以為自己看上他了？還有什麼冰瀾殿？
他不屑地問道：「呵呵，既然你爹這麼厲害，怎麼還把你丟在這個破地方，被人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這不是破地方，你不要亂說！」瀾空還沒開口就被郭是枝搶了先。
她有些生氣地對張弓說道：「爺爺們都對我們很好，一直在保護大家，現在他們都成了神仙去了仙界，我們就得代替他們守護好這裡，這是我們的家，才不是破地方。」
「對！我也這麼覺得，混元山景色優美，混元充沛，怎麼能說是破地方呢。」張弓突然轉變了一個風向，瞪向瀾空，好像破地方三個字是從瀾空口中說出的一樣。
張弓看著一臉懵逼的瀾空，語氣緩和了幾分，問道：「瀾空，我想請問一下，你明明有挺厲害的元，為什麼一開始跟我交手的時候非要用那柄黑劍呢，還有為什麼大部分人都穿著黑袍呢？」
瀾空被這一問弄得說不出話來，他轉頭看向郭是枝，似乎有她的同意才能說。
郭是枝先是愣了愣，然後放大了聲調說道：「我們憑什麼告訴你？」
精緻的小臉蛋即使裝作兇巴巴的樣子，也無論如何都無法讓張弓害怕起來。
「好吧，那我可走嘍。」張弓說完再一次轉頭就要離去。
身子剛轉過去四分之三。
「誒，你等一下。」郭是枝見狀再一次開口說道。
張弓立馬就將已經扭過一半多的身體又扭了回來，疑惑地看著眼前的少女：「幹啥？」。
「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是不是魔睛一族的人？」郭是枝開口問道。
張弓認真地點了點頭。
「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唄，反正沒什麼大不了的，剛好也說給他們聽聽，爺爺說穿黑袍用烏黑劍是回家的規矩，這是朝天定的規矩，有家的人都要這樣穿。但是我沒有家，所以也沒有這個規矩，也就是你說的那部分沒穿黑袍的人之一嘍。」郭是枝特意放大了聲音假裝沒事，但聲音卻有些顫抖地說道。
她不想說自己是個沒有家的人，混元庄就是她的家，爺爺們和小夥伴們就是她的家人，但她還是有些失落，怕夥伴們知道自己沒有家會不會輕視她，怕和自己一樣沒有家的人會失落。
所以她想把爺爺對自己說的這個秘密藏在心裡直到大家都長大，可眼前這個討厭的男生終究還是讓她說了出來。
可讓郭是枝感到奇怪的是周圍的夥伴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無論是否有穿黑色道袍，反倒是自己眼眶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
她也不知道是從何而來的委屈，帶著哭腔說道：「誒，你們怎麼能都沒反應啊，我們可是沒有家的人，是孤兒誒。」
除了一兩個感同身受，紅了小鼻子的姑娘以外，其他人依舊沒有太大的反應。
金黃色頭髮上懸著一支玉釵子，有著一個漂亮的水滴鼻子的暖吟走到了郭是枝的旁邊摸了摸她的頭髮，開口說道：「是枝姐姐，你說得這些其實我們已經知道了啊。」
身穿淡黃色衣衫的暖吟緊接著幫郭是枝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後者卻徹底控制不住情緒整個人撲在了暖吟的懷裡，放聲大哭了起來。
「暖吟，我..我可是把這個秘密藏在心裡好久好久，每天都想偷偷哭，你們竟然說都知道了，也不跟我說，你們怎麼可以這樣？」郭是枝啜泣地說道。
暖吟拍了拍她的背，笑著說道：「嘻嘻，枝枝不哭啦，其實我們也是幾個月前才知道的，剛好那個時候大家也不知道你在哪，不過確實應該早點跟你說的。」
周圍的人也走了上來，說這兒說那兒，紛紛開始安慰郭是枝。
「是枝姐，你放心吧，以後你和暖吟都來我家，冰瀾殿可大了，隨便你們住。」瀾空不知道是在安慰還是在炫耀地說道。
暖吟出奇得狠狠蹬了他一眼，嚇得瀾空馬上就閉上了嘴巴。
穿著黑色小道袍的大嘴男孩憨憨地說道：「是枝姐姐，我以後哪也不去，就呆在混元庄陪你們，反正家裡人也不要我。」
「是啊，是枝姐，我也不回去了。
「我也不回去了，這才是我的家。」
喰雲順手就把身上的道袍撕裂，露出一件白色的背心：「我也不回去了！」
瀾空看向喰雲，心裡有些疑惑，這傢伙應該不知道這件事啊，怎麼也跟著湊熱鬧。
「誒，你們都不許鬧了，家當然要回去，還有喰雲，你給我把衣服縫起來，不然就再把你綁在混元柱上！」
大家又都笑了起來。
張弓搖了搖頭，對朦輕聲說道：「有些人就是愛逞能，明明沒必要一個人承擔的東西，偏偏要一個人承擔，你說她傻不傻？」
「不傻，這就是人生啊。」朦懶洋洋地聲音，傳遍在張弓的腦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