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完工夜出
在秦岱宇等人陷入夢香之際，民工宿舍之內，三位工長，坐在床邊，臉色鐵青，不斷地吞吐著煙霧。
「老張，難道就這樣認了？」抖動的手指，將煙頭狠狠地按入煙灰缸內，瓦工工長，臉上帶著道道烏青的印痕，目光之中，熊熊的怒火，幾乎要焚燒而出。
「老張，我們三人，何時遭受過如此侮辱，如果不報此仇，我絕對咽不下這口惡氣！」鋼筋工工長，受到的傷勢，要輕一些，但其內心之中的怒氣，絲毫不比二人輕多少。
「砰！」狠狠一拳，砸在桌面上，本就有些破爛的桌子，幾乎就要散架一般，「吱吱」地搖動了幾下，桌面上的煙灰缸，也跳了起來。
「你們二人，以為我內心就不想？」低沉的怒吼聲中，姓張的工長，眼冒紅光，像是一頭擇人而噬的凶獸，惡狠狠地瞪著兩人，「我恨不得剝他的皮，抽他的筋，將那小雜種其挫骨揚灰！」
話語聲中，刻骨的仇恨，恍若九幽之下颳起的陰風，房間內的氣溫，也彷彿驟然下降，讓其餘二人，內心莫名地生出一股強烈的恐懼之情。
「那現在怎麼辦，難道真的要按李成福的話語去做？」等了十多秒，瓦工工長，消除掉內心的驚懼，望望二人，臉上仍舊有些不甘。
「現在還能怎麼辦！只能依照李成福的話語，先將他穩住，千萬不能讓他將事情捅出去，否則，老闆知道了，是什麼後果，你我都很清楚，如果事情再鬧大，在行業中的名聲毀了，你我三人，只怕只能回家種地了。」
沉默了大約半分鐘左右，姓張的工長，抬起頭，眼中的怒火，依舊在熊熊而冒，但說出的話語，卻是滿含無奈。
「好吧！」想了想，實在沒有其他什麼方法，另外二人，也只能是點頭同意。
「我現在就打電話，將西門那邊工地上的木工，調十人過來，明天上午，將所有的模板，全部修復！」陰沉的臉色中，張工長從床頭拿起手機，開始打起電話來……
「叮叮噹噹……」
「突突突，吱……」
翌日，科研樓上，一片繁忙，十多位木工，在三位工長的帶領下，快速地修復著樓層間柱子的模板，在他們上方的樓層中，魏老三幾人，也在忙碌，振動棒起落，澆搗著柱子混凝土。
時間匆匆，一上午的時間，所有模板損壞之處，都已加固、修復！而李成福、魏老三幾人，在加班加點的趕工下，雖然比預期的工期，晚了一天，但總算將任務完成了。
「老魏，謝了啊！」將八千元鈔票，放入魏老三手中，李成福笑顏開懷，轉身抽出兩張紅票，給拍照的兩位小工，一人一百，「另外給你們的酬勞，算是我感謝你們的。」
「那就謝謝李老闆了！」有些意外地接過鈔票，兩位小工，臉上露出一絲興奮的笑容。
「好啦，老李，我們走了，你明日拆除模板之後，如果有需要修補的地方，就給我打電話！」當場將人工費用，給其他幾位工人付清后，魏老三招呼一聲，便拉著工具，離開了工地。
「走，我們上樓，拆除模板！」送走了魏老三幾人，李成福揮揮手，帶著秦岱宇，乘坐施工電梯，朝著頂樓而去。
「老李，老李！」一月之期剛滿，馬經理也從其他工地趕了回來，踏進工地大門，還未歇息，便叫上李成福，一同上樓，開始逐個柱子檢查起來。
「不錯，非常不錯，不但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了任務，而且還是保質保量，真是非常不錯！」
一層一層的檢查完，看到每根柱子，都是方正垂直，線條稜角分明，就連柱面，都是異常的光滑，恍若打磨過的一般，馬經理的神情，顯得異常的滿意，嘴裡不斷地誇讚出聲。
「老闆，你看，這工錢？」檢查完畢，見到馬經理如此滿意，李成福也就趁勢提出了工錢的事。
「哈哈，老李，這個好說，你我都這麼多年了，我哪年拖欠過你的工錢！」哈哈一笑，馬經理拍拍李成福的肩膀，「不過，這次的工錢，你還得稍等幾天，等施工單位這月的工程款下來了，我一併將前面兩月的費用，給你結完！」
「好！」李成福聽后，也沒多說，因為他明白，施工單位的工程款沒下來，勞務公司是沒有錢支付的，想要老闆拿私人的錢墊付，那幾乎是不現實的妄想。
「對了，你現在，還有錢用嗎？要不，我借給你一些！」看到李成福點頭答應，馬經理便邁步而出，準備回辦公室去，但走了兩步，又回身問道。
「還有，你上次借我的一萬多，現在還剩了些，暫時還夠用！」一邊收拾著工具，李成福隨口回答出聲。
「哦，那就行，如果沒有用的了，就到我這裡來拿，雖然沒有多的，但保證你們的生活，還是綽綽有餘！」揚手揮了揮，馬經理轉身，大步跨出，朝著辦公室，急沖沖地走去。
「舅，怎麼不再借一些，這可是老闆主動提出的？」等馬經理的背影，轉過牆角，秦岱宇有些不解地問道。
在秦岱宇心中，馬經理欠下他們的錢，不要說他主動提出，即便是他不說，李成福也應該主動要才對！
誰知眼前，李成福卻將這個機會放棄，這讓秦岱宇，有些不解。
「你應該知道，貪小便宜，吃大虧這句話吧？」收起工具，背上挎包，李成福一邊朝宿舍方向行走，一邊給秦岱宇講述，「在工地上，老闆什麼時候借給誰多少錢，他心裡，比借錢之人記得還要清楚，基本上能用到什麼時候，他大致也會知道。」
「如果在錢上糊弄老闆，你想想，他會對你留下什麼印象？」
停頓了幾秒，李成福再次出聲，「比如這次，你真要借，他也會借給你一些，但是，以後你再想借錢，只怕就難上加難了。」
「你說，誰家沒有個急事？當你真的需要急用錢的時候，他不借你，你找誰去？」
「舅舅，老闆要是按時把工錢結了，誰會找他借錢？」聽到此處，秦岱宇出聲，打斷了李成福的話語，「真要是家中出了大事，需要用大錢，老闆也不會借給你吧，至於小錢，找朋友借借，也就過去了。」
「你呀，真是剛剛踏入社會，對有些事情，還停留在理想之中！」無奈地搖搖頭，「現在的勞務公司，有哪個是到月給你結賬的？不要說勞務公司，就是那些施工單位，哪怕是國營企業，也還不是在等甲方的工程款，只有甲方給錢了，下面的人，才會發工資，結算人工費！明白了嗎？」
「政府不是三申五令，嚴禁拖欠農民工工資嗎，怎麼還會出現這樣的事？難道這些勞務公司老闆，敢置國法於不顧？」
秦岱宇一臉的迷茫，早在多年以前，對拖欠農民工工資，不就有了專門的政策了嗎？怎麼到了現在，還存在拖欠的現象？
「任誰都不想違法犯紀，這些勞務公司的老闆，當然也不願觸犯政策！但是，有些時候，他們也是無可奈何。如果建設單位欠了施工單位的工程款，施工單位，拿什麼來給勞務公司支付？勞務公司沒拿到錢，老闆又拿什麼給工人支付？」
「那豈不是說，政策，就是一紙空文？」迷惑了半天，秦岱宇都不敢相信，居然還有勞務公司，敢不顧政策地拖欠農民工工資。
「那到也不是，自從有了政策以後，到沒有哪個老闆，敢明目張胆的故意拖欠了，一般的情況下，到了年底，基本上都會結清一年的費用，即使欠些，量也不大了！」
「現在，不像九十年代，那個時候出門打工，一年到頭，你或許連來去的路費都拿不到手！那時，唉！」
講到此處，或許是想起了以前出門務工的情形，李成福嘆息一聲，搖搖頭后，便不再出聲。
「去，洗漱一下，今天晚上，就帶你出去，給你買兩套衣服，再給你買個手機，不然，以後聯繫都不方便！」幾分鐘之後，悶頭回到宿舍的李成福，放下工具，便出聲吩咐起來。
「舅，衣服就不用買了吧，我這還湊合著能穿！」聽說要給他買手機，秦岱宇倒是沒有拒絕，出來這一個來月時間，他算是徹底明白了，出門在外，沒有一個通訊的電話，確實是太不方便了。
但是對於購置衣服，他內心卻認為，可有可無，一個農民工，天天在水泥鋼筋里摸爬滾打，買件好衣服，也不能穿，花那個冤枉錢，等於浪費。
「怎麼就不用買了？你看看你自己，還像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嗎？」看了看身側的外甥，李成福內心，不由得生出了一股心酸之感，「趕緊去洗一下，今晚，舅帶你逛街！」
燈火通明，城南的街上，人流涌動，出門逛街消夏之人，甚是不少。
秦岱宇跟在凌晨房身後，默默地隨著人流，朝著前方走動，雙眼的目光，不斷左右掃視，對這繁華的省會大街，充滿著異樣的好奇。
此時，在另外一條街道，一位光頭男子，領著一夥紅毛綠髮的青年，一晃一晃地在街道上走著，前行的方向，正是秦岱宇他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