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

  臨近年關,臨安城開始熱鬧起來。先是靖安王府上添了一雙龍鳳胎,再來便是最近很是得聖心的安親王,親王大典后,便一發不可收拾的病倒了,親王府上太醫進進出出,還有人稱看到了巫醫術士。坊間紛紛流傳,安親王怕是挺不過這個冬日了。


  秦笙離她們離開時悄無聲息,回到府上時為了不引人注目,還是在傍晚時分從後門進了王府。謝沛白和沈芷巧早早便來府上等著了,沈芷巧還帶了沈母準備的一些女子補身子用的葯膳。


  秦笙離自幼習武,比尋常女子的身子相比,要健壯許多。雖說是剛出了月子,不宜多下地走動,但秦笙離卻不大在意,讓青煙將楚雲旗抱了下去,與他們在正廳坐著閑話。


  「許久未見嫂嫂了,近來可好?」秦笙離拉著沈芷巧的手坐下。


  沈芷巧與秦笙離算不得上太熟,尋常兩人也就是一起品品茶,面對秦笙離的如此熱情,她有些應付不暇。謝沛白和楚慕言自然是注意到這邊了,楚慕言當然是不會插手,謝沛白看向秦笙離示意她適可而止。


  謝沛白將那天夜裡的事情,與楚慕言詳細地說了,楚慕言的反應似乎不是很大,看來也是他預料之中的事。


  「林越沒同你們一起回來?」謝沛白沒瞧見林越。


  「讓他去做些事情,一會兒便回來了。」楚慕言說著,朝聊地很起興秦笙離哪裡瞧了一眼「阿堯哪裡如何了?可有讓人去瞧過?」


  謝沛白知道他會問道此事,正想與他說:「前些日子我親自去了一趟,宮裡對他的守衛很嚴密,探不進去。」


  楚慕言有些詫異,連謝沛白都探不進去,陛下此舉是何意欲,若是單純地保護還好,若是其他的原因,看來這些日子,還有他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


  坐了沒一會兒,天色便暗了下來。秦笙離與沈芷巧結伴去瞧孩子,青煙將晚膳也端了上來,楚慕言溫了一壺陳酒,正打算與謝沛白小酌幾杯,林越這時趕著點回來了。


  秦笙離和沈芷巧走近屋裡時,奶娘剛剛餵過小雲旗。許是白日睡的多了,小傢伙精氣神很足。秦笙離走過去將他抱了起來,沈芷巧也是第一次瞧見小雲旗,忍不住湊了過去。


  「抱一下試試?」秦笙離說著把小雲旗遞到她懷裡。


  雖然是有些突然,但沈芷巧還是很穩妥地抱著小雲旗。秦笙離從奶娘手裡接過另一個,抱在懷裡逗弄著,這個孩子很是好養活,餵飽之後可以安生地躺上一天。


  秦笙離瞧著沈芷巧抱孩子的動作很是熟練,好奇地問道:「嫂子以前帶過孩子?」


  沈芷巧知道她為何會這樣問,瞭然一笑:「阿笙自小便不受世間俗禮的約束,不知這大渝的世家小姐,不僅僅是要琴棋書畫貫通,府上中饋商鋪的打理都是自小有師傅教導的。一些武將世家的小姐,還會學上一兩套簡單的功夫。如何教養府上的小姐少爺,便是作為一個當家主母必備的條件。」


  秦笙離原不知,大渝的世家小姐過的竟是這樣的辛苦:「這樣說來,哥哥倒是走了大運了。」沈芷巧作為沈太爺最疼愛的孫輩小姐,受過的教導只會比這些多,不會比這些少。


  沈芷巧一反常態沒有謙讓,而是有些苦澀地笑了笑。


  「怎麼樣?」楚慕言斟滿一杯溫酒,推到林越面前。


  林越昨日便回了臨安城,被楚慕言安排著到安親王府潛伏了一夜,看起來還真有些風塵僕僕的樣子。


  林越:「半真半假。」


  「說清楚些。」謝沛白一時不知道他二人在打什麼啞謎。


  林越喝了眼前的這杯溫酒,身子才暖和了些:「安親王府如今守備很是森嚴,我費了力氣才弄到了一點楚慕安的湯藥。那會剛拿給青煙瞧了,裡面確實是補氣血的葯多一些,但是有幾味葯她有些拿不準。」


  林越說著,將懷裡的藥包放到桌上:「你們家那位,讓她來瞧一瞧。」林越說的自然是秦笙離了。


  林越這樣一說,謝沛白就已經知道他們在做什麼了,之前他還也曾懷疑過,楚慕安病的太突然了,很難讓人不注意。謝沛白拿過那包葯,用筷子沾了一點,在水裡劃開,多是一些滋補身體,除濕祛風寒的藥物,只是有一味,謝沛白也不曾見過。


  林越正與他們說著,秦笙離和沈芷巧走了進來。


  「剛說著,你就到了,可真是……」林越正要與秦笙離胡侃,瞥見了沈芷巧的身影,連忙將話憋了回去,裝作一副正經無比的樣子。


  秦笙離坐到楚慕言身旁:「說我什麼了?」


  林越正端著正經人的架子,楚慕言拿過那包葯,遞給秦笙離:「瞧一瞧。」


  秦笙離接過來,放在鼻端仔細地辨認:「都是些滋補身體除濕祛風寒名貴一些的藥品,只是……」秦笙離又湊近了一些「裡邊多了一味虞美人。」


  「虞美人?」楚慕言問道。


  秦笙離:「這虞美人枝葉莖蔓都有毒素,以果實毒性最強,長期服用會致命。不過用藥的人,似乎並不想急取他的性命,所以藥量都是微乎其微,一般的大夫瞧不出來,這是誰用的?」


  楚慕言將她手裡的藥包接過,直接丟進了火盆里:「這是楚慕安用的葯。」


  楚慕言也不避著沈芷巧,林越扭頭瞧了一眼楚慕言,眼裡不敢置信的情緒一閃而過。


  「安親王的外敵沒想到這樣多。」秦笙離並沒有太過於意外。


  謝沛白:「能做到在他葯食里動手腳,想來應該是他身邊的人了。」


  「無妨,這些葯暫時不會對他有什麼太大的影響,我們暫切等等瞧。」秦笙離將面前的酒杯斟滿,不甚在意地說道。


  「過幾日的滿月酒張羅的如何了。」林越趁著這幾人說話的間隙,已經是吃飽喝足了,仍是端著正經人的模樣,像模像樣地問道。


  「並未。」楚慕言言簡意賅「正好你這幾日無事,此事便交給你操辦吧。」


  林越沒想到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坑,還如此歡快地掉進去,頃刻就炸毛了:「為什麼是我?」本來就是在勉力維持的正經模樣瞬間崩塌。


  楚慕言:「聽沛白說,你已經將謝府的管事一職辭了,正好這幾日陳叔回老家祭祖,你暫時頂一下他的缺吧。」


  林越:「……」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