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

  「你小子少在朕面裝糊塗，這天下大位你就不想要？」皇帝雙手撐在案邊上，直至地看向他。


  「不想要。」楚慕言好不躲避皇帝的審視，坦然的與他對視。


  「朕坐了這些年的皇位，並不在乎你們是否會覬覦這把皇椅，朕擔心的是坐上這把皇椅的人，能否守住這大渝的江山，能否制衡得了這一眾皇子。」皇帝的言語中帶有一些無奈的情緒「朕不是不知道太子功於心計，不是最合適的人選。但是朕想，功於心計也好，至少在與其他國家的周旋上，會盡其所能的維護大渝的利益。」皇帝在繼位的人選上，也是費了心思的。但是沒想到，利用皇子間的制衡來讓他們有能力承擔起大位的責任，卻讓這一國儲君失了他的本性。


  「陛下既然已不滿太子，廢了他不就好了。」也就楚慕言敢在皇帝面前如此不避諱。


  「若是真是這樣簡單就好了。」皇帝倒也不生氣「太子在儲君之位已久，朝中根基深重，此時若是沒有合適的理由就廢掉太子，朝野中會動蕩不安。北燕早就對我大渝虎視眈眈，此時的朝堂萬不可以出現任動亂。」


  「陛下可知道，我手裡可是握著一個殺手組織。」楚慕安毫不在意就這樣將自己的身家攤開來看，皇孫貴族手握殺手組織，皇帝也是要忌憚他三分的。


  「知道，朕從來不擔心你會做什麼不利於大渝的事情。」


  「那陛下這些年，為何如此厭煩臣下？」皇帝不喜楚慕言宮中盡知，所以一眾皇孫兒時都不與他玩耍，宮裡的冷飯冷羹也是常有之事。


  「這些年的舊事，朕忘記的實在太多，多半的事朕也不再想起。」皇帝閉了閉眼睛，楚慕言沒有看清楚他眼睛里的神色。


  「陛下是想告訴兒臣，關於兒臣身世的舊事吧。」楚慕言多半也猜出陛下今夜宣他進宮的目的了，反正夜還長，那些舊事聽一聽也無妨。


  「關於你的身世，你知道多少了？」說他一點也不知道，皇帝肯定是不相信，楚慕言獲得消息的手段，只會比宮裡多不會比宮裡少。


  「知道的不多。」楚慕言也不否認，身家底牌都交代了，這些小事也沒有必要遮掩了。


  「此次去曇州，想來你已經見過那個孩子了吧。朕在繼位之前，曾經在北燕皇庭做過人質。那時大渝內患嚴重，關外的元遼王朝舉兵壓境，父皇只能向北燕借兵求援，北燕要求當朝太子作人質，方可同意借兵。」當年的那樁事對於大渝王朝算是一樁醜聞，所以知道的人並不是特別多，對外只稱太子重病，這一病便在東宮養了三年。


  「北燕有個凌月公主，有一張傾世的容貌，是北燕皇庭最受寵的公主。朕在北燕那段時日，受盡了這人世間的一切不平與凌辱。凌月公主也是一個苦命的人，北燕皇庭後宮爭寵，凌月公主被人設計，誤服了玉春散差一點被歹人姦汙。朕當時恰好經過，救凌月公主於歹人之手。當時凌月公主衣衫不整，朕也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便一時沒忍住。凌月公主知道事情的真相，為了她的名節，我們都沒有將那晚的事情說出來。」楚慕言對於這件舊事也是有些驚訝，本以為皇帝對阿堯的母親是動了真心，才費勁了心機，沒想到還有個凌月公主。


  「朕本想著宮中有許多秘術，說不定會有讓公主恢復完璧之身的辦法。但是後來的事情，都有些出乎我們的意料了，凌月公主從那日起，對我多有照拂。一來二去，凌月公主便有了身孕，我們知道事情也瞞不下去了，便求到凌月公主的母妃面前。凌月公主的母妃知道后，直接將她軟禁起來，一個月內賜婚嫁女，凌月帶著身孕嫁進了北燕的護國侯府。朕被允許回大渝的那年冬天，護國侯府的世子出生了，但是眾人不知道的是，出生的是一雙，不是一個。」皇帝話說道這，楚慕言也清楚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賣。


  「我父王就是被陛下帶回來的那個不被外人所知的孩子吧，而我在曇州見的那個人，應該說是我的堂弟才對吧。」楚慕言晃了晃手裡的茶，對皇帝的話似乎一點也不驚訝。


  「太子已經失了本性，這天下交到他手裡朕不放心，你明白嗎？」皇帝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臣自覺沒有能力，無法擔當重任，還請陛下另擇合適的人選。」楚慕言心裡清楚，如今皇帝已經對太子失望，為了這天下大局，甚至已經放心將這天下大位交到他手裡了。


  「你少來這一套，你沒有能力，還有誰能擔當這個大任？」皇帝一聽就知道這是楚慕言的推辭，在他聽來這就是在胡言亂語，楚慕言的手段他比誰都要清楚。之前是因為他的身世，多少有些不放心的地方，但是如今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


  「陛下不介意臣的身世？」楚慕言反問道。


  「哼！」皇帝從鼻子發出一個單音節。


  「既然臣的身世陛下都不介意，那為何不將大位傳給十三叔呢？」楚慕言從來就不按常理出牌「陛下想必也心知肚明，臣對這天下真的是沒有什麼興趣。」


  「睿堯不行，他不行。」皇帝堅定地說道，聽起來似乎是不留餘地。


  「這又是為何？」


  「睿堯和你不一樣。」


  「十三叔出身正統，繼承大位難道不比我名正言順？」楚慕言不屈不撓地追問道。


  「睿堯的身世你是知道，若是被天下人曉得，皇室的顏面何在？」皇帝雖然鍾情於楚睿堯的母親，但是當年的事情，就皇室而言無疑是一樁結結實實的醜聞。


  「由我繼承皇位，北燕皇室為了自己的顏面，關於當年那樁舊事必然半分口風都不會透露。但是若是這天下交到了十三叔手裡，若是十三叔的身世被天下人知曉，不只是會落人口實，被天下人恥笑，更重要的是，這親王們怕是會反吧！」楚慕言絲毫不擔心陛下盛怒之下會摘了他的項上人頭。


  「放肆！」皇帝氣極，茶杯應聲摔倒了楚慕言面前。


  「請陛下息怒。」楚慕言悠閑地跪倒一旁。


  「罷了，你只要應了朕，所有的朕便不與你計較。」皇帝儘力將怒氣壓下去。


  「那陛下還是殺了臣吧！」楚慕言說這話的時候，一絲認錯的態度都沒有，反而散發著一種挑釁。


  「滾，滾，滾，朕不想看到你，眼不見心不煩。」皇帝怒極反笑，揮揮手讓他退下去。


  「陛下，您若是將這天下傳給十三叔，看在他逝去母親的面子上，我也會幫他將這天下守住的，若是您執意傳位於我，我便不能有什麼承諾了。」楚慕言走到門口輕聲說道。


  「滾，滾，滾，給朕滾。」又一隻茶杯碎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