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無疵境
這座山頭的夜色並不是很好,因為到了黑夜就什麼也看不清了,沒些人情味,只剩下冷清。
蔣起戈的身影在篝火搖曳的火光中忽隱忽現,老道士坐在蔣起戈身旁,手中將最後一條繃帶捆好,隨手一掌拍在蔣起戈的眉心。
蔣起戈低沉的呻吟了一聲,但並未醒過來,只是身上真氣流轉浮現出淡青色的光芒。老道士將手中的草藥洗了乾淨,然後直接斜躺在鋪著茅草的篝火旁了,他打了個哈氣,從身後拉過來一床茅草被,又將木頭放在了篝火上,直到看著篝火漸漸大了起來,老道士這才躺好。
「唉,這件事到底該怎麼辦呢?」老道士拿著裹著茅草的木墩做枕頭,眼睛盯著有些星辰的夜空,心裏面在暗暗盤算著之後該如何是好。
老道士偏過頭去看了一眼滿臉痛苦的蔣起戈,心中煩躁的說道:「早知道就不意氣用事了,青松當時不收就不收,我逞強個什麼勁啊。」
說完,老道士屈指一彈,彈在了蔣起戈的眉心當正中,蔣起戈霎時間痛苦的緊皺起了眉頭。
「不會吧?難道是《神識經》?」老道士看著蔣起戈痛苦的面色,覺著不對勁,忽而又想到蔣起戈本是幽雲城蔣家的人,如此這般模樣倒也想得通了。
老道士耐不住沉沉睡意,就這樣睡了過去。
直到第二天清晨,陽光射進了茅草被,印在老道士的眼睛裡面,老道士這才悠悠的醒了過來。
他掀開蒙著頭的茅草被,轉頭看向身旁的蔣起戈,此刻他身上的繃帶帶上了血色,而面色較之昨晚要好些,只不過眉頭依然緊皺,周身的氣息也有些紊亂。
老道士刨了刨火堆,又將乾草放進去,轟的一聲,火堆炸出大火,老道士嚇得連連跳腳躲在了蔣起戈的身後。
等的火小了,老道士閃出身來,小心翼翼的丟進了枯枝進去,他不經意間看到蔣起戈的眉心有些發紅,他心生疑竇,伸出手來摸了摸蔣起戈的眉心,只覺著燙手。
老道士手搭在了蔣起戈的手腕處,說道:「奇怪了,這脈象平穩,怎讓得眉心如此燙手呢?莫非是昨日我施展的收魂大法有誤?」
老道士收回左手,右手揪著自己的鬍鬚在那裡看著蔣起戈,嘴中念念有詞。半響之後,老道士走進了茅屋,啪的一聲關上門就再也沒聲響了。
如此這般過去了三天,三天中蔣起戈周身的氣息忽而平靜忽而狂暴,他的面色也有時發青有時發紅。任憑這三天內山中天氣如何變化,蔣起戈都並沒有從盤坐中醒過來的跡象。
到了第四天,山雨淋淋,在山間激起了霧靄,蔣起戈的身影在霧靄中若隱若現,再細看去,落在蔣起戈身上的雨水瞬間被蒸發了,而他盤坐之處則是比往日要下陷了一寸余。
而今日那卧在茅屋內沉睡已久的老道士伸著懶腰走出茅屋,打了個天大的哈氣,這一聲哈氣將這座山頭的雨水盡數喊停,打完了,雨水便傾盆而下。
「嘩!」
傾盆而下的雨水落了下來,到了蔣起戈頭頂卻再也不能落下半分,細看去蔣起戈周身的真氣將那雨水盡數給托住了。
「要醒了。」
老道士又打了個哈氣就轉身回到茅草屋的床上,嘴中還說著:「這天氣最適合睡覺了。」
等的老道士又睡了半個時辰,蔣起戈頭頂上用真氣托住的雨水越來越多,宛如在他頭頂懸挂著一個池塘。
就在此時,蔣起戈雙目緩緩睜開,身上的氣息陡然變得雄渾,流動間更顯平靜。
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隨後振袖一揮,那氣息被他收斂回去,而頭頂的雨水則是被他一袖甩飛了。
蔣起戈雙目中精光斂去,然後走到茅屋外,他拱手說道:「多謝前輩相助。」
老道士打著哈欠的應道:「醒了就好。」
蔣起戈對著茅屋門點頭,然後說道:「可是為何前輩要將其餘百家學說授予?」
前幾日,老道士看似隨意的屈指一扣,卻是將諸子百家的盡數引入了蔣起戈的腦中,若是平時,蔣起戈還需要花費將近十天的時間消化,可現在只用了四天。這大抵還是虧了《神識經》的功用。
老道士懶得回他了,直接說道:「你現如今突破到了無疵境,因為功法的原因,你在無疵境能夠有與專氣致柔的高手戰下百十回合的修為。不過你現如今還需要多加凝練百家之學。」
蔣起戈自然知曉自己現在的修為如何,但是他心中著實不明白為什麼老道士會將百家之學傳給他,見得老道士沒有回答,只道是老道士沒聽清楚,便再說到:「前輩,為何要將百家之學傳給我呢?我儒家一向以治世,仁政為要。我輩吏官也在尋循吏一道,為求教化世人,以仁政、德行、禮數為要旨,治理轄下民眾,更頗有效果。」
蔣起戈頓了頓又說道:「例這法家,行霸道之術,以法理束人,只在其表不在其中,且法家酷吏向來為百姓所懼,不行仁政、禮數,是外道。」
老道士將被子拉上來蒙著頭,滿臉痛苦的聽蔣起戈說完之後,他趕忙截住蔣起戈的話,說道:「你不必多管了,你現在最要緊的是穩固修為,靜養傷勢。我這麼做自然有我的道理,日後就知道了。」
蔣起戈聞言,笑道:「多謝前輩挂念,我現在的傷勢基本上好了。」,說完,他忽然想起之前那個女子說自己給老道士下毒,他焦急道:「前輩,前些日子我聽說你被一個惡女子下毒,現在毒傷如何?」
老道士聽得蔣起戈叫那個女的為惡女子,嘴角抽了抽,不好回答,便憋著不說話,卻聽得外面蔣起戈又說道:「這個女子仗著她修為居然如此對待前輩,這件事我定要要找到那個女子要回一個公道,若不然這天理蒼茫去何處尋?」
「好了,好了。你現在就下山罷,我聽聞這幾天江湖上發生些事,不太安穩,你自己小心些。」
老道士聽見蔣起戈一直在說她,擔心蔣起戈的話給自己帶來麻煩,就趕忙下了逐客令。
蔣起戈在老道士幾次的要求下最終還是下了山,而老道士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早了,可能是被蔣起戈的話給嚇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