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蕩氣迴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咔嚓、咔嚓、咔嚓！

  嘩啦啦，嘩啦啦，嘩啦啦。


  整整半分鐘過去，眾人還在獃滯之中，賀天王陡然一聲大笑……而後這狂暴的笑聲延綿不絕，一道道恐怖的透明音波從其口中傳遞出去，現場如遭遇龍捲風一般，天旋地轉。


  遠處玻璃被音浪砸的嗡嗡作響，斷裂的樹枝瘋狂左右搖擺，就連王千浪凍結在水管之上的堅冰，都有蜘蛛網一般的裂縫瀰漫。


  怒極而笑。


  想拜在他賀天王膝下的強者數之不盡，有權有勢者不乏、天賦異稟者不乏、機關算盡者，更加不乏……當年庄樓音區區十四徒，自己話都未曾何其說過一句，他父庄翁宏獻來多少珍寶。


  滑天下之大稽。


  一個無任何背景的高中生，收他做第二徒，竟然當眾拒絕！


  拒絕！


  這個名詞，在賀天王的字典里……不存在。


  敢拒絕他的，只有一種人，那種人叫……死人。


  一些賀天王教的弟子瑟瑟發抖，臉色慘白……賀天王狂笑，那是怒道極致的表現。


  當年一個武道世家當眾駁了賀天王臉面，後者就是這幅狂笑。


  三天後，這個家族莫名消失，彷彿一夜之間，人間蒸發。


  「哈哈……好，年輕人，有膽魄……來人，筆墨伺候，今日我讓你按下戰書血掌印，來日哪怕你跑到天涯海角，九處再沒理由阻攔我，到節省我不少時間。」


  賀天王話落，他身旁一名中年人直接撕破昂貴西服，白色面料，正適合書寫。


  戰！

  咬破手指，中年人在西服面料之上，寫下一個氣吞山河的『戰』字。


  「戰書序，任何一方逃避，將受江湖人唾棄，遺臭萬年……戰啟……不死！不休！」


  戰書平鋪在二人正中央，鮮紅刺目。


  「王總隊長，今日你是在場最強者，這戰書，你便是見證人……6個月後，希望你能來觀戰，目睹此狂徒……粉身碎骨。」


  對決涉及到超凡宗師，王千浪身為九處總隊長，無法拒絕……可是這樣一來，他便有了無形的責任……對戰另一方齊書，不能從他眼皮底下溜走。


  「魯莽，太魯莽了……超凡真元和普通內力，完全是兩個世界的東西……你彈弓再強，打的再准，你能比得過手槍嗎？比得過狙擊槍嗎？年紀太小，還是不懂隱忍……6個月，眨眼即逝，你拿什麼和賀天王戰。」


  聞言，王千浪氣急……挑戰是齊書率先發起，他能說什麼，只能心中暗罵。


  「齊書，千萬別衝動，一切還有挽回的餘地。」


  李國潔臉色大變，這是她最為錯愕的一次。


  「我齊書送出去的東西，豈有要回來的道理……歃血令，就是姚漫雪的。」


  一把將姚漫雪僵硬的手臂推回去，齊書平靜著臉，緩緩走到戰書旁。一腳踩下，戰字右側，留下一個血淋淋的腳印。


  這些血漬有他的，也有其他死人的，但此刻代表了齊書的熊熊決心。


  「無知的人膽最大，這種白痴能活這麼久，真是奇迹。」


  一名過來看熱鬧的外省武者搖搖頭，他看著齊書，目光中只有讚歎……這種囂張出天際的奇葩，世間罕見。


  「齊先生，您……真的……衝動了……」


  饒是錢周雄對賀天王教恨意滔天，也萬萬沒想到開，齊書會以這樣一種方式當中下達戰書。


  「不可置信。」


  姚曼龍臉色慘白，一時間張不開口。


  挑戰超凡……他們這些武者，連念頭都不敢動，齊書小小年紀，竟然已經立下戰書……光是這膽魄，足以震驚天下人。


  「好，不愧英雄出少年……戰書已成，不添點彩頭，顯得多麼無趣……齊書，如果你被當場斬殺，將歃血令歸還賀天王教……如果老夫不幸折戟，這柄飛劍，便是你的。」


  嗖！

  賀天王話音落下，便是屈指一彈。


  咻！

  長空之上，一道尖銳的呼嘯聲過後，一柄三尺青峰劍，刺穿雲霄，在空中留下一道長長匹練，而後回歸漂浮在賀天王眼前，如靈蛇一般懸浮。


  「飛劍！」


  這一幕之後，所有人目瞪口呆，幾乎是痴獃的望著那柄仙意盎然的飛劍，就差流出口水。


  蜀山仙劍，飛天遁地，這已經不是武道，這是仙道，這是神仙啊。


  電影里才能出現的劇情，竟然出現在眼前，別說一眾內力九重的強者，即便是王千浪，都手掌出汗。先別說能不能御劍飛行，這飛劍的殺傷力如何……但憑這一手氣吞山河的縹緲，也足以震撼萬人。


  「如何？既然你誇下海口，白牙河畔，要斬殺老夫，便是有十足自信……這個賭，敢不敢接下？」


  賀天王周身飛劍繚繞，譏笑著齊書。


  眾人目不轉睛，視線根本無法從飛劍之上抽出來……試問哪個神州人小時候沒有做過一場夢……鴛鴦蝴蝶，神仙眷侶，御劍飛行，一日萬里……這已經不是力量的崇拜，而是內心抑制不住的情懷。


  稍後，齊書再度被匯聚到視線中央。


  賀天王為了歃血令，真是下來血本……如果齊書有王千浪的實力，今日賺翻了。


  可惜，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陷阱……賀天王的激將法而已，位於不敗之地的強者，又有什麼不敢承諾。


  「哼……一柄殘破劣等飛劍，沾血即碎，根本就是一次用性品，也有臉拿出來炫耀……賀天王，你真是井底之蛙。」


  這時候，齊書卻是一聲冷笑，他眼中的譏屑，如此真切徹骨。


  在第九山海，這種飛劍只是凝氣修士拿來炫耀的工具，哪怕是最弱小的宗門，築基修士都不屑使用……況且這柄飛劍經過悠久歲月，主體烏金已經風化，劍身之上的劍陣也模糊不清，只要沾血，必然碎裂……換句話說，這飛劍威力還有一些，但是個貨真價實的一次用性品。


  別人或許看不出來，震驚于飛劍的蕩氣迴腸，但賀天王如何能想到，齊書乃第九山海至尊，至尊殿神兵利器如山如海，他豈會在意這些。


  聞言，賀天王臉色一變：

  「小小年紀，懂得還不少……如果一柄不夠，三柄又如何？」


  接下來，賀天王又從手下的背包內，持出兩炳一模一樣的飛劍……只是這次賀天王卻沒有表演御劍凌空。


  他體內真元力不夠，只能操控一柄。


  齊書說的沒錯，當年賀天王偶然從墓穴中得到五柄飛劍，當時還未超凡，他激動之下，用飛劍斬殺一人，當場劍碎……超凡之後，為了震懾眾人，他又損失一柄飛劍。


  其實這飛劍威力也只比子彈強一點，斬殺內力境輕而易舉。但超凡對戰，觀賞性居多，這也是剛才對轟王千浪，他根本沒有拿出來的原因。


  這時候，人們仔細望去……果然，那三柄一模一樣的飛劍，裂痕遍布，劍體之上，到處是氧化的痕迹，彷彿一鎚子就能砸斷。


  但……這依舊是飛劍啊。


  哪怕操控著玩也及其炫目，多少人一輩子也只在電視機里見過而已。


  「齊書，你剛才的囂張跋扈呢？連個小賭都不敢打，也就是逞口舌之利的白痴而已。如果不是因為你搶了我的歃血令，你這種貨色，連被我殺的資格都沒有。」


  見齊書無動於衷，賀天王一聲唾棄。


  當下，賀天王教眾人也開始謾罵譏笑，一聲比一聲難聽。


  「你們胡說，齊先生不是白痴，你們才是白痴。」


  突然，一道女聲急切的響起，場面瞬間寂靜下來。


  不知為什麼，那一天齊書滴水穿石的雄風縈繞在姚漫雪腦海里，她受不了別人如此謾罵救命恩人，便焦急的反駁回去。


  「哈哈，好……既然你代表齊書願意打賭，老夫欣慰……你代表的是恥血衛，可不能出爾反爾啊。」


  見姚漫雪開口，賀天王嘴角詭異一笑，一頂恥血衛名譽的大帽子，扣在姚漫雪頭上。


  「胡說，我沒有，我什麼時候和你們打賭了，沒有！」


  聞言，姚漫雪焦急的解釋。


  「哈哈，這麼多人能作證，你要令恥血衛蒙羞嗎？」


  賀天王面目可憎，言語突然冷冽下來。


  這一刻，就連李國潔也有些愣神……賀天王好歹毒，竟然拿姚漫雪開刀……這一手移花接木，令所有人不得不佩服。


  「好吧，既然你執意要獻上三柄廢劍，那我便收了……這些劍在你手中是廢鐵，我卻能讓它們再露崢嶸……姚漫雪，歃血令我借半年，半年之後，你直接找王總隊長取回吧。」


  在齊書的授意下，姚漫雪愣著神將歃血令交給王千浪……賀天王屈指一彈，三柄飛劍斜插在王千浪腳下。


  他是這場生死戰的見證人，堂堂九處總隊長，超凡宗師，這些價值連城的賭約，放在他那裡，最為保險。


  「好吧，既然是你們自己的決定，我也無法阻攔……6個月後，白牙河畔，勝者取回屬於你的戰利品。」


  苦笑著搖搖頭，王千浪收起飛劍與歃血令。


  ……


  「哈哈哈……好……得來全不費工夫……既然這樣，老夫先告辭。」


  賀天王陰謀得逞，又是一陣狂笑：

  「對了，齊書，你6個月後打敗老夫的倚仗如果是它……那麼你該失望了。」


  突然，賀天王陰森森一笑，從懷中拿出一個八卦羅盤。


  「陰煞陣，聚……鎮壓陰煞的這道陣法，乃我親手布置，靠你的三腳貓水平，能破開嗎？可笑。」


  賀天王手掌翻飛，光影一般打出無數法訣，齊書身後的老樓陡然一震。而後，一層恐怖的黑霧，似密密麻麻的冤魂在嘶吼著向上攀爬。


  驚悚！


  這一刻，所有人感覺到一股刺骨的森寒，這不是冬天那種寒冷，而是宛如森森地獄，令人毛骨悚然。


  賀天王披頭散髮狂笑著，其掌心的八卦羅盤，竟然宛如黑洞一般，將這鋪天蓋地的黑氣收起，甚至形成了一道漆黑旋渦。


  五分鐘后，塵埃落定。


  「感謝你這段時間為陰煞付出的內力……我之所以在你附近賣煎餅果子，正是因為這鎮壓的陰煞……鄰居，6個月後，再見！」


  賀天王率眾揚長而去。


  ……


  「賀天王，6個月後，買好棺材，不見不散。」


  齊書目光冰冷，巍然不動。


  「齊先生，姚先生，錢先生……對不起！」


  突然，之前幾個投靠齊書的家族，悄然尾隨者賀天王離去……這其中更是還有聯合眾投的人。


  「你們！」


  錢周雄氣急。


  「人各有志，無須強求……我有些累了，明天清晨，你們來我家一趟。」


  一句話落下，齊書轉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