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銘記在心

  不知何時，在學生陣營的最後方，也悄然站起一人。


  齊書！


  微風將他的衣襟吹起，一頭碎發也有些飄搖。他就這樣矗立著，不言不語……在他面前，有無數坐著的同學，此刻所有人回頭望著他……憐憫、可悲、鄙夷、譏屑……各式各樣的目光，看的人心慌。


  「齊書，忍住……如果和我一樣衝動，只會被更多人恥笑……今天刻骨銘心的羞辱，我們銘記在心，來日用高考成績證明，我倆不是渣滓。」


  悄悄拉著齊書衣角，李俊鵬深知剛才被萬眾矚目的苦楚，那鋪天蓋地的鄙夷眼神，簡直是能令人窒息的恐怖颶風。


  「齊書，你恬不知恥，站起來也好……讓奧昆士全校師生，讓各界社會名流，看看你的樣子……奧昆士即將成為超一流名校，所有學生當此人為反面教材，引以為戒。」


  李葉蓮從瞬間失神中驚醒，一眼看到了那個站起來的身影，那個極度厭惡的模樣。


  這一刻，陽光直射在她身上，自己宛如律法女神，正在審判一個惡貫滿盈的法外狂徒。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齊書，如果你聽我的勸，早些離開奧昆士，怎麼會淪落到今天的下場……終究你和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一個天一個地。」


  倪瀟瀟轉頭望著齊書，俏臉複雜。


  雖然李翼鵬踹了她，但以她的容貌和家世，身後依舊有人追逐……不長時間，她已經和另一位優秀青年手拉手走在校園……而齊書用蜘蛛惡作劇，僅僅風光了不到一天，最終卻承受如此大的苦果。


  「瀟瀟，你跟過李翼鵬，我能理解。但這種貨色竟然也是你前男友，當初你怎麼看上的？簡直詭異啊。」


  李瀟瀟身旁，一名青年譏笑一聲……他是倪瀟瀟現任男友。


  「從初中開始，他追了我三年，最終我只是答應嘗試一下……我們連手都沒有拉過。」


  倪瀟瀟輕蔑的笑了笑……離開奧昆士，真的是齊書最好的選擇。


  「他倆總歸是給奧昆士繳納過昂貴的學費，雖然犯了點錯誤，但也不至於扔了學籍檔案，當眾踐踏。」


  王主任不小心踩住齊書學籍一角，高柏智彎腰撿起，仔細擦去塵土，而後真誠的望著李董說道。


  「對了……李董，這兩天你們奧昆士模擬考試，你不是說成績不錯嘛……今天正好一中校長在場，念念你們高三年級的前十名，給社會各界名流看看奧昆士的風采。」


  嘉賓席那些人依舊是寒著臉，不言不語……市教委領導感覺氣氛有些僵硬，連忙打圓場，緩和一下氣氛。


  「也好，明年的現在，我或許是個卑微的鄉村教師……無論咱們什麼恩怨，為人師表，當以春西市高考生成績為重。」


  微微點點頭，高柏智表情認真。


  「這……！」


  聞言，李董眉頭一皺，昨天教師加班，成績今天早晨才完全統計出來，他忙著布置會場，還沒來得及看呢。


  「李董，放心……這次模擬考試，分數歷史最高……甚至有700多的高分。」


  看到李董犯愁，王主任連忙湊上前去，眉開眼笑的低聲說道……他也是前不久接到教研樓信息，具體名單自己也沒有看過。


  「700多？怎麼可能？一中這種成績也罕見……不會是作弊吧？不對，這次模擬考試，有市教委的人現場巡考，不可能作弊……我奧昆士什麼時候出來這種天才？」


  李董心臟一跳……如果真有700多分的天才，奧昆士拿重點中學將再沒有一丁點障礙。


  「嗯，千真萬確……您孫女李葉蓮518分，好像只能排名到第5名……這次模擬，前十名全部達到了一本線……奧昆士現在正愁一個揚名立萬的機會，沒想到一中校長自己來找不痛快，他自己愚蠢，能怪誰。」


  王主任在李董面前頻頻掉鏈子，這次好不容易表現一次，他言語間眉飛色舞，恨不得跟著李董姓李，以表忠心。


  「好……既然領導們抬舉奧昆士，我們也不妄自菲薄……張老師，你念一下本次高三年級的前十名吧。」


  李董轉頭，一臉自信，似掌控一切……教委領導們附和著一臉笑容……只是三、四分鐘過去了，那些嘉賓一動不動，竟然還是那一副討債的表情，有些詭異……但沒人敢多問那些祖宗，只能用宣布成績來打破尷尬。


  「好，接下來我宣布奧昆士本次模擬考試的前十名……首先，是一個好消息，前十名的成績，全部達到了一本錄取分數線……還有一個大大的驚喜呢！」


  張老師就是聲音甜美的主講人，她粗略翻了翻統計出來的排名成績單分數，也沒看名字，便嫻熟的開始替奧昆士造勢……這是一個優秀主講人的必備素質。


  「第十名……501分……」


  「第九名……504分……」


  「第八名……504分……並列。」


  「第七名……」


  「第六名……」


  「第五名，518分，李葉蓮，就是我們學生會的學習部長……學生會工作繁複，李部長還能保持如此優異的成績，平時一定很努力，恭喜。」


  張老師一個馬屁，當眾誇讚了一句李葉蓮，令李董都連連點頭。


  「第四名，524分，李翼鵬……這位是學生會主席，不愧是天之驕子。」


  李翼鵬瀟洒俊逸，氣質不凡，張老師雖然是新來的，但也十分欣賞這個學生會主席。


  宣布落下，李翼鵬挺胸抬頭，一臉倨傲……在嘉賓席，李翼鵬的家人洋溢著驕傲的微笑……無論怎麼比，李翼鵬都沒有輸過。


  倪瀟瀟俏臉有些黯然。


  李翼鵬是她最在意的一個男友，足夠優秀，可惜心腸太花。


  「第三名，601分，張敬嚴……」


  601分的成績念完，整個校區嘩然，同學們紛紛側目。


  對於學生們來說，600分是一個難以跨越的超級鴻溝，超越了這個分數線，已經不能用優秀來形容，那就是天才。


  倪瀟瀟黯然的神色瞬間開朗，張敬嚴，就坐在她身旁，是她現任男友……雖然後者家世不如李翼鵬一些，但在春西市也有名有姓……成績不代表未來，但能代表一個人的天賦。


  張敬嚴目光炯炯，抬起手臂揮揮手，讓更多的人認識他。


  「哈哈，高柏智，怎麼樣？雖然今年奧昆士的成績不如你一中，但明年我必然可以超越。」


  李董帶頭鼓掌，市教委領導們也跟著鼓掌，學生會紛紛附和，雷鳴一般鋪天蓋地的掌聲，瞬間打斷張老師的播報。


  意氣奮發間，李董眼角一看，卻有些皺眉。


  後排的賓客抬起手臂，似乎也想鼓掌，但看到前排那寒著臉的幾人，又悻悻然的放下，一臉尷尬與不解。


  「這幾個大人物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李董只能這樣自我寬慰。


  掌聲持續了半分鐘，逐漸消散……這時候，所有學生瞳孔收縮，一臉期待的望著張老師，等待超一流的第二名成績……教委領導也一臉期盼……李董沉穩一笑：

  「高柏智，你說我奧昆士的第二名，能不能在你一中排入前十？」


  李董戲謔的看了眼老對手高柏智。


  寂靜！


  十幾秒過去，現場卻是一片寂靜。


  張老師臉色有些蒼白，正求助的望著王老師，似乎有難言之隱。


  「張老師，念吶……教導們都在聽著呢。」


  王主任從容一笑，催促道。


  張老師又使了個顏色，臉龐更加焦急。


  「幹什麼呢，快些念。」


  王主任遠遠看著張老師耍鬼臉，旁邊的李董已經開始不悅，他隨口一聲呵斥。


  「哼，念就念！」


  張老師被一眼瞪的不痛快，抖了抖名單。


  「第二名，622分……李！俊！鵬！」


  張老師話音落下，全場鴉雀無聲。


  不是李翼鵬，是李俊鵬……剛剛才宣布了開除的李俊鵬。


  「哈哈，李董事長，你奧昆士的第二名，在我一中，剛夠第十一名。但我有信心，讓他真正進入一中前十，高考大放異彩。」


  一道孤零零的鼓掌聲響起，高柏智用目光遠遠鼓勵著李俊鵬。


  「622分，齊書，我這次超強發揮了，哈哈。」


  心中陰霾被一掃而空，李俊鵬眼中燃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他不在垂頭喪氣，而是和齊書並肩站了起來，昂首挺胸。


  作為一個學生，成績是證明自己的唯一方式……家庭背景再雄厚，終究只是背景……成績才是一個學生擁有的領土，闖下的江山。


  「不錯。」


  齊書點點頭。


  幾秒之後，學生們的吵雜聲，轟然爆開。


  這麼優秀的學生，其他學校都在爭搶，甚至免了學雜費，還有獎學金……奧昆士為什麼要開除呢。


  「靜一靜……不錯，這名學生成績是很不錯，但我奧昆士不稀罕……這也是我奧昆士的態度，只要違反校規，無論你是誰，成績有多優秀，依舊要被勒令退學。」


  李董咬咬牙，上前一步，壓制了全場議論……他的心在滴血啊。


  「唉！」


  搖搖頭，市教委領導們豈能看不出來，李董眼中的痛苦。


  奧昆士最大的短板是成績，這麼一個好苗子，誰願意白白丟給對手。


  「李董，校慶要結束了，記得找那個毛筆字寫試卷的學生啊……千萬別忘了。」


  朱源泊根本不在意學生們的成績，他腦海中只有那幾個字來回縈繞，如果不是場合不同，他早已自己找那名學生去了。


  「接下來，我將宣布一個匪夷所思的分數，一個不可思議的名字……請大家凝神靜氣。」


  等到氣氛逐漸安靜下來，張老師心中嘆了口氣，緩緩念出了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