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少說倆句

  「咦，那不是一中的校長高柏智嗎？他來幹什麼？」


  這時候，遠處一輛車齡足有15年的老款桑塔納停下，從車裡走下一個白髮老者……他面帶微笑，緩緩走向慶典賓客位。


  「奧昆士得到這麼大一筆捐款，評重點中學已經是十拿九穩，老校長這時候來幹什麼？找不痛快嗎？」


  一名被奧昆士挖走的原一中老師臉色十分不自然。


  而這個老者的到來，也令李董目光冷冽下來……李葉蓮拿著勒令退學書愣在原地。


  這個老頭她認識，就是處處和奧昆士作對的一中校長。


  「高柏智，你來幹什麼？」


  隨著高柏智走近，李董一臉寒霜。


  「呵呵，你們奧昆士今天不是要當眾開除兩名學生嗎？我來接一下他們，順便拿了學籍檔案，歸一中。」


  在場不少人見過這個一中校長，當下無數雙眼睛匯聚過來……但前者也不慌亂，一如既往的平靜，臉上掛著一抹屬於老人的慈祥微笑。


  「哈哈哈，一中即便是日落黃山，也沒必要是人就要吧……被我奧昆士勒令退學的劣等學生，能有什麼出息。」


  李董哈哈一笑，一臉鄙夷。


  「唉，老李，你們畢竟是老同學，少說倆句。」


  一旁的教委領導了解二人恩怨，苦笑著勸了勸。


  「鬥了這麼多年，我認輸，一中眼看撐不下去了，我只想站好最後一班崗……畢竟是我一中的學生，他們年紀輕輕，要在奧昆士承受這麼大的羞辱，我來安慰安慰……這種和罪犯公審沒有區別的屈辱，對一個青少年的心理，影響太大了。」


  無奈的搖搖頭，高柏智只能等待宣布完畢……他根本無權干涉奧昆士的校規。


  「果然什麼樣的破學校，就要接收什麼樣的劣等生……今天，我就讓你看看，一中接收的是什麼樣的渣滓。」


  李董眼中是濃濃的蔑視。


  他們二人原來是師範大學同學，從上學開始，李董便處處落下風，什麼都不如高柏智……如果不是李董的父親年輕時在海外留下一筆家業，他可能下輩子都當不上校長……然而，他之後掌控了奧昆士，還是輸。一個老師最在意的成績，永遠比不上一中……長久以來，李董心中都有一股恨意。


  今日……隨著奧昆士的崛起，一中被徹底擊敗……這是他第一次勝利，將對手打的灰飛煙滅。


  「等一中解體之後，要不來奧昆士當個臨時工老師？雖然你一把老骨頭，但我李董仁慈，願意返聘你，工資是正式教師的一半，怎麼樣？」


  隨後，李董又故意擴大聲音譏諷。


  大庭廣眾之下，對方竟然專門跑來找羞辱，李董怎能放棄這次好機會。


  而遠方，一些賓客微微搖了搖頭。


  一個校長，應該心胸開闊，德濟天下，這種場合，不斷刁難一個同行，心胸狹隘的過分了。


  李夏峰微微合上眼皮，閉目養神。


  如果不是看來齊書的面子上，他這輩子都不會和李董這種人打交道。


  姚曼龍等人也有些不自在……李董的行為，和大家心目中的老師形象差距太大。


  「呵呵，李董事的心意老朽心領了……教了一輩子書，等這屆學生畢業，我計劃去山村支教……苦是苦了點，但看到孩子們的笑容，是我輩教書人的最大成就……你們要宣布就快些吧，拿了檔案，今天還要入學辦手續呢！」


  高柏智平和的笑了笑，風淡雲輕，不以為然。


  心中有了高尚的目標，一些魑魅魍魎都是跳樑小丑罷了。


  一些賓客微微點頭。


  氣魄從容，沉穩大氣……似乎高柏智的表現，更複合一個德高望重的校長形象。


  ……


  「咦？他們來幹什麼？」


  也就在這時候，李董眉頭一皺。


  遠處，一輛商務車停下，從裡面走出幾名西裝革履的青年。


  銀行的人。


  李董心臟猛地一跳……今天是1000萬本息還款的日期，銀行規定上午9點划扣款項，現在已經接近中午，一定是划扣失敗，銀行上門討債了。


  見狀，李董連忙走下台去，迎接這幾個銀行法務部人員。


  遠處的李葉蓮看到爺爺表情，有些愣了。她沒有得到信號，不知道該不該念勒令退學書。


  「諸位，這筆款下午應該能夠到賬，看在我們合作多年的面子上，不要大庭廣眾之下為難，好嗎？」


  李董走到這幾人面前，苦著臉的小聲說道。


  「哎呀……李董說的什麼話……我們聽說今天奧昆士校慶大典，特地來捐款，只不過來遲了而已……這12萬是行長的一片心意……以後我們和奧昆士還要深度合作呢，嘿嘿。」


  銀行負責人絲毫沒有盛氣凌人，反而是一臉和氣的握手。


  他們來討債是真的，只不過半路接到電話，得知奧昆士得到4000多萬捐款，並且過段時間將有幾億教育專項撥款，這才改變策略，甚至還捐了些錢。


  況且這些捐錢的金主，可都是銀行的儲蓄大客戶啊。


  銀行業競爭激烈，這些儲蓄客戶，完全就是衣食父母……無論藏應雲還是古痕負責人，亦或者李夏峰都是座上賓……至於聯合投資這些是真正的大爺，他們手中龐大的資金，還在春西市幾個分行間猶豫，至今沒有談攏要儲蓄在哪家銀行。


  銀行的捐款，也是對這些人的良好表態。


  金主們給面子的人，銀行同樣給足面子。


  「哈哈，感謝，感謝！」


  前幾次銀行上門，都是一股盛氣凌人，突然間態度轉變，李董還有些不習慣。


  「好了，李董事長，先忙你們的……扣款下午2點也行，不著急。」


  銀行工作人員笑了笑，找了個座位坐下。


  ……


  「不好意思諸位，剛才發生了點插曲……學習部長，現在宣布被勒令退學的學生劣跡。」


  一聲令下，李葉蓮胸脯高聳，深深吸了口氣。


  「被勒令退學者，李俊鵬……劣跡一：打架鬥毆，參與並組織集體鬥毆事件，且態度惡劣，屢教不改；劣跡二：遲到早退，隨意曠課，不服從校規。劣跡三：故意破壞公共物品。劣跡四……劣跡五……劣跡六：頂撞老師，擾亂課堂持續。」


  李葉蓮聲音洪亮，一字一句無比清晰。


  在場學生滿臉驚愕！


  這就是開除人的理由？就這些所謂劣跡，奧昆士誰沒有犯過？


  再說，李俊鵬不是自願申請退學的嗎？怎麼成勒令退學了？這兩碼事啊……后一種可是開除，性質完全不同。


  「你胡說……我明明是自願退學，不是被奧昆士開除，你們胡說。」


  一條條劣跡念下來，李俊鵬臉色鐵青，氣的忍不住站起來，當眾理論……憤怒的他，已經顧不了眾目睽睽之下拋頭露面的羞愧……好多條劣跡，明顯就是捏造，他自己都不清楚啊。


  「哼，混賬，一條條劣跡如此醒目，你還要抵賴……從今天開始，你滾出奧昆士吧。」


  教導主任拿著兩個檔案袋走出來，裡面是二人的檔案。


  嘭。


  其中一個檔案袋扔在地上，封皮寫著李俊鵬的名字。


  「你！」


  李俊鵬氣的渾身顫抖，幾乎窒息，一個字憋在嗓子眼，怎麼也說不出口。


  「高三學生，都已經是成年人……上了大學更是小社會一般自由，只要不耽誤學業就好。」


  苦笑著搖搖頭，高柏智撿起檔案袋，仔細拍去了上面的塵土……檔案是一個學生的學籍證明，尊嚴一樣的存在。


  「好重的戾氣……簡直難以想象，一個學校，竟然會這麼羞辱自己的學生，即便是勒令退學，也應該留下起碼的尊嚴吧。」


  李夏峰看不下去，忍不住要站起來解圍了。


  而藏應雲與周榮富也一臉不快，這樣的學校，令人喜歡不起來。


  至於教委一群領導更是尷尬……校規嚴格，他們說不出奧昆士錯，但也感覺這麼侮辱學生有些不合適。


  「李俊鵬，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還大喊大叫，瘋瘋癲癲……你不嫌羞人，不怕你爸爸媽媽跟著你丟人嗎？」


  這時候，中央位置的話筒傳出郎朗聲音。


  李葉蓮眾目睽睽之下，尖酸刻薄的話語，彷彿一柄利劍，狠狠貫穿李俊鵬的心臟……是啊，家裡生意本來就舉步維艱，今天爸爸媽媽拿不出錢捐款，所以沒來，但這一切遲早會傳到他們耳中……日後親戚朋友將怎麼看他？怎麼看他父母？


  失魂落魄之下，李俊鵬臉色慘白的坐下，口乾舌燥，呼吸不暢。


  「哼……接下來，我宣布奧昆士有史以來最惡劣的學生……被勒令退學者：齊書……劣跡一：打架鬥毆，將班長打到住院，心狠手辣……劣跡二：無故曠課，遲到早退，不聽從學生會安排……劣跡三、劣跡四、劣跡五……劣跡八、劣跡九、劣跡十……」


  隨著李葉蓮一條條劣跡宣讀下去，整個會場的氣氛，悄然凝固下來，鴉雀無聲。


  除了學生們無聲的幸災樂禍，更深的源頭，則是來自……嘉賓席。


  此時，藏應雲、周榮富、李夏峰以及聯合投資的姚曼龍等十幾人，似乎商量好了一樣，齊刷刷寒著臉站起身來……稍後，他們旁邊的房地產公司老總們，見古痕負責人站起來，也莫名其妙跟著站起來……之後，銀行那十幾人也站了起來……最後，其他不明真相的群眾也紛紛跟著站了起來。


  齊書的劣跡念完之後，整個嘉賓席再沒人安坐。所有人全部站起來，齊刷刷氣場駭人，學生們從幸災樂禍轉變到目瞪口呆。


  領先的中央十幾人一臉冷漠，他們附近的空氣似乎都降低了幾個溫度，大夏天令人打了個寒顫。


  幾秒后，神色倨傲的李葉蓮，被冷冽的目光包圍，如凜冬降臨，俏臉煞白。


  王主任被驚了一下，手中剩餘的一個檔案袋直接落地。


  這一幕，令李董心臟狂跳……這些人齊刷刷全部站起來，什麼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