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聽本宮的話:保你人身無虞
公儀灝見顧卿雲的身上,面上盛怒難以掩飾,身上包裹著被褥,整個人盤坐在冰冷的地上。
清淵般的眼底泛起一絲憂心,來到她的面前蹲下身子,看到她的若羽的睫毛上覆了一層寒霜,像是破繭的冰蠶。巴掌大的小臉泛著毫無血色的白意,不禁心疼的用手捂住她的臉龐,「雲兒,你這是怎麼了?為何要把自己包成這樣,很冷?」
顧卿雲看著他擔憂的眼神,抿唇沉吟一瞬,不想讓他因為憂心自己而分心朝中的事情,便笑道:「我沒事。月圓之夜快要來了,淵說,這冰窖多多少少能剋制我體內的合歡蠱。所以,讓我在這冰窖待上幾日。」
公儀灝恍然所悟,憂心道:「待上幾日,你這身子,如何受得了?」
顧卿雲給了他一個寬慰的笑容:「和毒發相比,我寧可在這冰窖裡面冷上幾日。你不用擔心我。再則,我若實在受不住,可以多裹幾層被子,況且,我還可以離開冰窖一會兒。我現在,擔心的是越嵇風。」
她說著,凝望的眸光落在了越嵇風的身上。
越嵇風此刻的情況,比方才好了一些,不會止不住的吐血吐蛇。只會每隔一盞茶的功夫,吐出一團血珠出來。
吐出來的血珠,很快,就凝結成了冰。
那未破球出來的小蛇,也被凍在了血球裡面,越嵇風這才好受許多,抽蓄的身子也漸漸的停了下來,也不在吐血。
看到這種情況,顧卿雲的心,才漸漸落了下來。
說到底,都是因為自己,越嵇風才會受傷。
且不說他是皇子,是自己的夫君。就是他出手替自己抵箭受傷,到誤入敵人圈套中了蠱蛇,她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七皇子,你還好嗎?」她挪著身子,來到越嵇風的面前,把他從冰冷的地面扶了起來,從身上取下一床被褥,讓人鋪在地上,把越嵇風的身子放到軟寒的被子上,看著他道:「只要你不離開這冰窖,本宮保你生命無虞。」
越嵇風奄奄一息,若換常人,吐了如此多的血,體內受了如此慘重的傷,定然早已經昏明。
可他卻因為蠱毒的原因遲遲不昏,半是昏沉,半是清醒著,儘管他說不出話來,顧卿雲也能看得出來,他此刻承受著怎麼樣的痛苦與不甘。
他緊緊的抓住顧卿雲的手,急促的順息著,想要說些什麼,可蠕動的唇齒,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顧卿雲把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抬頭跟公儀灝和素和淵說:「我在這裡陪著他,你們都出去吧。這冰窖不是尋常地,待久了會受寒氣。』
素和淵在越嵇風的面前蹲下來,掀開他的衣袖,看到他胳膊上的傷口處,還有未完全爬出的蛇頭卡在傷口處。
他用一根銀針,把那條蛇給挑了出來,取出一把匕首,把越嵇風傷口處的潰爛給挖了下來。
越嵇風疼的胳膊直抽,喉嚨發出痛苦的嗚咽聲,顧卿雲說:「素和神醫,是在給你處理中毒潰爛的傷口。若不把這塊腐爛的肉挖下來,你這條胳膊,會廢掉的。」
越嵇風這才咬牙,痙攣著忍住剜肉之痛。
素和淵處理掉他傷口腐肉,寒氣的優勢避免他會大出血,然後上了葯,做了包紮,跟顧卿云:「他的身子很虛弱,不能在這冰窖超過二個時辰。否則,身子承受不住。你記得發現他承受不住了,立刻喚人,把他抬出冰窖。派人去通知我。」
顧卿雲點了點頭,目送他離開,又看向公儀灝,道:「忙了一夜,眼看就要到早朝的時間,你且去吧。遇刺一事相信天一亮,就會遍皇宮,你且把刺客的屍首領去城門,懸城示首,向外界宣布本宮遇刺中毒,全城緝拿刺客。」
公儀灝瞳孔漸縮:「這筆帳,一定會向她討回來。即便在她的身上討不回來,我也會從她身邊的人身上討回來。」
殺招使到她的女人身上,公儀灝素來有仇必報的性,必會讓顧如沁付出慘痛的代價。
他要揪出那個顧如沁背後,以巫蠱術害人的幕後人。
顧卿雲的一隻手,握著公儀灝的手掌,叮囑道:「灝,戰家叛亂一事,太后和二公主是絕對都不會坐視不理,袖手旁觀。她們一定會想盡辦法去替戰家洗脫罪名。你派人盯著太液宮和二公主府的一舉一動。分頭派人趕往汝南。」
公儀灝反握住她冰冷的手,道:「淳安王已經出了牢房。明日一早,他便帶兵由東連夜趕往汝南。不會讓戰家攜著家眷逃跑。」
「不。」顧卿雲眸光一冽:「讓戰家的人逃。」
公儀灝聽她這話,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他以為,她會讓讓他派人,堵住戰家人的後退。
可沒想到,她卻和他想到了一塊去。
只要犯罪,才需要逃命。
戰家的家眷一旦逃,足以被扣下叛臣潛逃的罪名,罪加一等。
也更加讓戰家在沼澤里洗不幹凈身子。
「好。我會派人按照你的意思去辦。」他看了她肩膀上只剩下半條命的越嵇風,又看向她道:「記住素和淵的話,身子承受不得就出去,不能硬撐知道嗎?」
顧卿雲道:「耀宇若是回來,讓他來冰窖找我。」
公儀灝離開之後,讓人又從准取了幾床被褥來給顧卿雲和越嵇風取暖。
顧卿雲讓人做了些吃的來,給越嵇風喝下去,吐了太多的血,他需要保持能量,不吃東西是不行的。
顧卿雲給越嵇風吃了東西之後,便用智能醫療包來檢測他的身體,按照檢測儀的提醒,給注射了一些營養液,又拿出一瓶葡葡糖,混合著止血喂到他的嘴裡。
半個時辰后,越嵇風才慢慢的恢復意識,感覺身體里的痛漸漸的消失,只覺得很冷,很冷。
他的身子抖的厲害,勉強可以說出話來:「你,你走……」
他這個樣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身為一個男人,一個皇子,他的驕傲和自尊,讓他無法以這樣的慘狀,出現在任何人面前。
況且,面前的人,還是一個女人,他未來的妻子。
顧卿雲了解他這種男人的驕傲,就如何當初耀宇受了傷,死也不肯讓她抱著一般。
她放開越嵇風,蓋了兩層的被子在他的身上,裹住他的身子,閃著被寒霜覆的睫羽,睨了他一眼:「我也中了蠱毒。你要我去哪?」
越嵇風聽到她這話,怔了怔,不敢置信的看著她,無力的嗤哼:「那瓶葯,你也碰了?」
顧卿雲搖了搖頭,定眼瞧他:「那瓶葯,我是沒碰。但我碰了你。」
越嵇風的臉色越發的難看,模糊的想到,他在包紮傷口的時候,顧卿雲確實碰過她的傷口。
只是,為何顧卿雲也中了蠱毒,卻沒有像他和那些人一般?
顧卿雲彷彿看穿他心中的想法,「因為我中毒不淺,急時發現,才避免了。七皇子,這一次讓你受苦了。」
沒料到顧卿雲竟會說出這樣的話,越嵇風縱然有責怪她的心,也蕩然無存,虛弱的嘆了一口氣,「註定的,逃了逃不掉。選擇了你,就做好了準備。此事與你無關。若是我能小心,便也不會聽信對方的話,相信那是解藥。」
顧卿雲見他虛弱的厲害,說起話來很是吃力,本想讓他不要說話,保持恢復的體力和能量。
但又想,若是不讓他說說話,提提神,他指不定心神一沉,會昏過去,他一昏,可能就不會醒來。
想了想,她又拿出一瓶葡萄糖出來,跟他說:「這個東西,能夠補充能量和熱量,你如果覺得身子承受不住寒氣,就把這東西喝下去。我閑著也是閑著,想要熱熱身子,我瞧你的劍法不錯,可願意指導一二。」
說罷,便把那葡萄糖,喂到他的嘴裡。
然後,讓守在冰窖外的宮人,取來一把長劍,在偌大的冰窖裡面揮起劍來。
越嵇風見她如此,也不知她是好興緻,還是想要轉移他的注意力,便撐著身子坐了起來望著她如同雪中蝴蝶一般在眼前翩然起舞,手中的長劍揮出耀眼的劍花,氣虹如龍,劍法恣意瀟洒,把四周冰壁長年砌出的冰菱絞斷,化的粉碎滿空飄落,身姿若出塵如仙之勢,劍法柔中帶剛,美倫美奐。
越嵇風眯著眸子望她的身姿,望著望著出了神。
顧卿雲行雲流水般的收劍回頭,便見越嵇風不知何時坐起了身子,上半身露在外面,睫毛和臉上都覆上一層雪霜,雙眼一眨也不眨的望著自己。
她幾步走到他的面前,扯著被褥裹在他的身上,冷聲道:「可別怪本宮沒有提醒你。你這般,身子是承受不住的,若是離開這冰窖,你體內的蠱毒恐會再犯。到時個,只會越來越兇猛。」
越嵇風垂下結了一層冰霜的睫羽,看著給自己扯著被子的那隻小手,又看向顧卿雲,抿了抿唇,道:「我陪你一起練劍。」
顧卿雲神色一怔,扭頭看他:「你的身子行嗎?」
越嵇風吃力的從地上爬起來,自棄道:「如今這般坐著,只會讓身子能量越來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