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子虛,你卑鄙。
這一路,也是越走心越涼。眼看到了石山縣了,心裡更沒底。也不知鄭客母子肯不肯收留。要是這女孩兒的傻病能治好,說不定這祖孫三人還能討個安身之所。
陸紅果性烈如火,聽了這話,頓時怒火中燒:「看不出來,鄭客那斯斯文文的皮囊下,竟然包著一顆狼心狗肺。他娘也就罷了,他怎能棄自己的妻女於不顧呢?改日再看見他,非揍他個滿臉開花不可。」
錢老漢忙道:「使不得,使不得。怎麼說他也是我女婿。要是出個好歹,可讓我女兒母女依靠誰去?」
陸紅果怒道:「那種人就叫你們慣得。」
茵茵淚流滿面,附和道:「就是。」
杜若不解:「茵茵,你哭什麼?」
茵茵哽咽:「你不覺得她們很讓人心痛嗎?」
陸紅果最見不得人哭哭啼啼,走過來幫她擦淚:「好了好了。哭要有用,人人都去哭了。」早把先前要收人家的事給忘了。
茵茵卻還記得,避開她的手:「誰要你假好心?」走到子虛面前,臉上掛著淚水央求道:「子虛姐姐,你要是能幫幫她們,就幫幫她們吧。」
子虛一語不發,到了一杯寂滅之水送到她面前。
杜若驚道:「阿虛,你幹什麼?」不知為何,他總是對那葫蘆里的東西心存著餘悸。
玄荊則忽然明白了。那女孩兒缺少大半的魂魄,茵茵不就是個殘魂嗎?
茵茵望著子虛手中的寂滅之水,下意識的往後退。一直退到杜若身邊,緊緊抓著杜若的胳膊。臉上清白變幻:「阿虛,這是什麼意思?」
子虛一笑,仰頭把那杯水喝乾:「沒什麼。」轉而吩咐杜若:「天晚了,安排幾位客人去客房休息吧。」
杜若點頭應了。將幾人引到樓上客房。
子虛自己去關閉了大門。回樓上房間。但是,她並沒有躺下,而是坐在床前默默等待。
「阿虛。」杜若一頭闖了進來。氣喘吁吁的望著子虛。
子虛有些意外:「怎麼是你?」她要等的是茵茵,不是杜若。
杜若玉白的面孔漸漸泛起玫紅色,許久垂頭道:「沒什麼。」轉身走了。
這一夜,茵茵沒來。
天亮的時候,錢老漢父女祖孫三人告辭時,廳堂里空空蕩蕩。杜若不在,茵茵不在,玄荊和陸紅果也不在。只有子虛一個人送她們登程。子虛站在客棧門前,望著那輛簡陋的牛車晃晃悠悠走遠。一恍惚,好像自己變成了牛車上的錢美娘。懷裡抱著痴傻的孩子。滿懷忐忑,凄涼的走在灰暗的天幕下。
一隻溫熱的手,悄悄握住她纖細的手掌。微一側頭,一個光亮的頭頂映入眼帘。子虛笑道:「你不生氣了?」
已經長成半大少年的小和尚,嘟了嘟嘴:「我沒生氣。」還帶著些嬰兒肥的下巴,隱約可以找到他小時候的憨態。
子虛笑道:「你就嘴硬吧。小心下輩子變鴨子。」
明覺那雙越來越像狐三娘的大眼睛閃了閃,踮起腳尖,湊到子虛耳邊神秘兮兮道:「你猜杜若和茵茵在幹什麼?」
子虛搖頭:「我不猜。」
看到子虛不感興趣,明覺有些失望。他半垂著光溜溜的腦袋,斜眼望著子虛薄薄的粉潤唇瓣。忽然湊過去啄了一口。
子虛頓時愣住。她做夢也沒想到,明覺這個前生古板莊重的小和尚,會做出這樣孟浪的事來。就在她愣住的時候,明覺很是認真的說道:「很吃驚是不是?杜若和茵茵就在干這個。」
子虛蹙眉,怎麼感覺這麼奇怪呢?
杜若和茵茵幹什麼,關小和尚什麼事?又關自己什麼事?
等等……什麼……
杜若和茵茵……
我的天啊。一個妖,一個半鬼。他倆這是想幹什麼?子虛想到這裡,心念所動。神識自動鎖定杜若和茵茵所在的位置。不過,人家倆人在好好的說話,哪有做小和尚說的事?
子虛轉頭,盯向小和尚。自從這小子的妖性發作,已經變得和之前的小和尚大相徑庭。自己怎麼就忘了呢?
「我沒騙你。」小和尚純真的大眼睛眨呀眨,不知道的一定會被他眼中的真誠打動,對他的話信以為真。可是,子虛剛剛被他戲弄,沒這麼快忘記。一把就把那小子揪了過來,沉聲道:「你屁股又痒痒了是吧?」
小和尚大大眼睛里氤氳起水氣,裝的還挺想那麼回事:「我沒說謊。」
子虛不由分說,一下子將他提起,按翻在桌子上。明覺見她動真格的,緊緊護著屁股,叫道:「子虛,你不能打我。我沒犯錯。」
狐三娘聽見兒子的叫喊聲,急急忙忙跑出來,見此情景問道:「這是怎麼了?」
小和尚看見母親,大聲的叫屈:「我看見杜若和茵茵在親親,覺得有意思,就跑來告訴阿虛。阿虛不信,還要打我。」
狐三娘聞言,臉上頓時像開染坊,說不上來是什麼顏色。一把揪住兒子的耳朵,『啪啪』就是幾巴掌:「小小年紀不學好,瞎看些什麼?」
小和尚沒想到母親會因此打自己。雖然沒有子虛打得疼,可心裡著實受傷不輕。忽然發現,子虛目中儘是惡作劇得逞的笑意。頓時明白。子虛故意讓自己喊叫引來他娘,好讓他娘打他。
想明白這一點兒,小和尚無比悲憤,指著子虛大叫:「子虛,你卑鄙。你等著,等我長大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狐三娘一看,你小子還越打越囂張了。手上力氣不由加重了許多。打得小和尚喊叫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