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遇險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這邊軍營內,乾墨坐在主位,下首飛揚斜靠椅邊。
「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乾墨緩緩開口說道,兩天下來,戰事異常順利,墨家軍將高麗族逼近山谷,潰不成軍,紮營下來,緩緩精神,乾墨越發覺得這次戰事詭異。
「以托雷的本事,不至於如此軟弱」,乾墨一手敲擊著桌面,若有所思道。
「我也有這種感覺」我覺得這裡的土不太對勁,太沉,我本土靈,遇土成風,無可厚非,可自從進了這山谷,我就感覺身上莫名負重,起初不明顯,只是有些朦朧之感,現在你這一說,我更覺得如此,不是身體疲勞所致,應該是.……「是什麼?」乾墨一臉的凝重,行軍多年的經驗告訴他,絕對不是表面這麼簡單的順利,一定在哪裡有了問題,而恰恰是這種未知的狀況讓他不得不提起警惕。
「我身體所感,這裡一切沉寂,似乎無土」飛揚面色有些改變
「怎麼可能無土,這裡是山谷,到處有樹木花草,應該到處都是土才對,除非……」乾墨的臉色突變,猛的站起身來
「幻術」
兩人皆異口同聲的喊出口,面面相覷,不是他們將托雷逼入山谷,而是托雷將他們引誘至此,無土,顯然是針對飛揚的,無土境地,土靈無法發揮他的強勢,相當於將墨家軍一大半的力量消除了,這個托雷,果然是個硬角兒,只是,托雷是如何知道飛揚是土靈這個事情的,事情已然無法深究,現在他們究竟身在何處,敵人意欲何為才是關鍵所在。恰逢此時,帳外傳來了慘烈的呼叫聲,乾墨虎軀一震,急忙站起沖向帳外,飛揚緊跟其後。饒是有多年的征戰經驗,也被眼前折服景象所震驚,之前山谷景象竟然全無,所有軍隊竟然身處一個火紅的鐵罐子中,溫度極高,似要將一切融化,更為可怕的是在罐口還有一股一股的熔漿傾倒而下,掉落在人身上,瞬間變為死灰。幾分鐘的功夫,墨家軍已然全滅,甚至連屍體都沒有。太狠了,征戰沙場,馬革裹屍,也有個屍體,眼下,連屍體都沒有,一片死灰,乾墨紅了眼,這些兄弟都是跟隨自己征戰多年的,眼下卻死的如此凄慘。
「托雷,我要你雙倍奉還」。眼前的光景,容不得再做他想,衝出困境是首要的。飛揚撩了撩有些凌亂的頭髮,
「想不到,我雲飛揚也會至此,哈哈,只是,我本土靈,真身就是土,這罐子里雖無土可助攻,但我化為本身還是能起風助你的。」
「要你化出真身這幾十年來還是頭一次啊」,靈物幻化成為人身後,一般都與馭主血脈相通,互為助力,遇強則強,如果到了化為真身的地步,要麼是受到重創,無力聚靈,要麼是馭主不在眼前,只有化出真身才能發揮更大的力量,而一般像飛揚這種百年靈物,基本是不需要動用真身的,即便乾墨不在跟前,憑藉他自己經驗和實力應付各種場面都是足夠的,而今日之情景,顯然對方是有備而來,說白了就是針對飛揚的特點,才把他們誘到這個密不透風的鐵罐子里來的。說明托雷早就知道他們的情況,這中間一定有環節出了差錯,只能待出去后再計較了。
「飛揚,是幻術一定會有陣眼,眼下當務之急,我們需要找到陣眼所在之地,找到后你再助我,只是,我擔心外面還會有人繼續操控此陣,所以萬事小心。」乾墨和飛揚二人背對背以邊守邊功的陣型飛速前移,罐內溫度太高,而且還有持續不斷的熔漿不停的掉落,如不能快速找到陣眼位置,就是不被熔漿澆死,也會被悶死在這鐵罐中。突地,乾墨覺得眼前一片漆黑,再睜開眼眼前出現了一個女人,是他的娘親,嘴裡都是血,用眼神不斷地示意著他離開,「娘」乾墨獃獃的叫到,但見那女子緩緩爬起,伸手摸著乾墨的頭,如同當年那般溫柔,
「我的兒,沒想到我們還有再相見之日,你可想娘」,
「娘,孩兒想你,孩兒做夢都在為你和族人報仇啊」乾墨自言自語的彷彿回到了當年那個頑皮的孩子,
「我的兒,殺了雲飛揚,是他,他殺了你爹,殺了他」話音剛落,便消失不見,乾墨愣住了,飛揚殺了爹,這怎麼可能呢?而另外一邊,就在乾墨自言自語的同時,飛揚也看到了不同景物,一片風沙下,飛揚看到了自己的老馭主,百里乾墨的爹,百里擎。
「老爺」,
飛揚有些不確定,老馭主早就在那場浩劫中被害,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百里擎轉過身來,定定的看著飛揚,
「飛揚,你知道百里乾墨並非我兒,卻與他互通血脈,這是背叛了我百里家啊」。
飛揚當場一震,面色突變,乾墨的生世是百里家的痛,這孩子自幼多病,無論學習什麼都十分困難,老馭主從不將他放在眼裡,以至於八歲時其他族子族孫都在刻苦練習馭術,而他卻到處玩耍躲過了當年的浩劫,可是最後老馭主也有了悔恨之意,再說百里家被滅門,獨留了這一個血脈,不幫襯他如何復興百里呢。背叛這個詞是在太嚴重了,從老馭主開始到乾墨,飛揚從來都是盡心儘力,怎麼會有背叛之心啊。老馭主話畢,便消失不見。「娘」,「老爺」
二人皆是喊出了聲,互相轉身之際,看到彼此立於對面,眼神對接有幾秒的遲疑,乾墨心中閃過娘的話,殺掉飛揚,而飛揚腦中也閃過老馭主的話「與乾墨通脈,背叛了百里家族」。乾墨定定心神,從飛揚剛才的表現來看,應該是也看到什麼了,但是看到的與自己不同。「是幻術,不論看到了什麼,都不能亂了心智,可以肯定,在這鐵罐外,有人再做陣中陣,而且非常熟悉我們的情況,今日要想活命,得加快找到陣眼」。乾墨鎮定的說道。「恩,看這情勢,四周都是銅牆鐵壁,只有一個地方可能是陣眼也是出口,就是那鐵罐口」。然而,那罐口,熔漿傾倒之處,別說接近,就是在遠點的地方人都會被燒死。飛揚感嘆道。
「那就是陣眼」這個陣眼不用藏,因為根本無法靠近。「造此陣的人算是把我們的家底摸了個底朝天」。乾墨道
「呵呵,普通人的確難以靠近,可這點事情還難不倒我雲飛揚,我化成本身,裹土成風,將你護進我的風土中央,助你出陣」。飛揚說的雲淡風輕,可是乾墨心裡十分清楚,飛揚在外側化成土風屏障,保護他,那飛揚的真身就要生生的受住那熔漿的侵蝕,雖真身為土,但與熔漿混合,又會裹成炙熱的泥漿,對飛揚的傷害簡直無法想象,然而事已至此,的確別無他法,只能是在接近陣口時,自己能迅速突出並擊斃布陣之人,飛揚或許能少受些痛苦。「走」飛揚一字落下,旋身化為濃厚的土風,將乾墨團團圍在中央,乾墨幾個起身,借著飛揚的風力,很快來到鐵罐口下方數米之地,被厚厚的土風裹著,乾墨還是感受到了炙熱的火燙,眼睛也無法睜開,只能靠著聽力去辨別,外側的飛揚顯然不好受,土風帶著呼呼的聲音,彷彿是飛揚的喘息身,「乾墨,快找出口,我送你出去」,因為無法開口,飛揚動用了內聲,馭主和靈物是可以通過內聲互通心意的,但是必須兩者離得非常接近,如果相隔很遠,心意是否能夠互通就要靠長久配合的默契了。因為目不能視,索性閉上眼睛,身處熔漿之中,戰友在外側受著火燒之痛,內心煎熬無比,可是必須要靜下來,去聽任何細小的聲音,才可以找到突破口。乾墨像是失去了重力似的,在風土中央漂浮不定,黑暗之中,細碎的風聲,草聲,蟲鳴聲,各種聲音紛至沓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外側的飛揚顯然是越來越難以支撐,土風開始越變越稀薄,有部分地方已然出現了缺失,乾墨的戰袍被這樣炙熱的溫度掩埋,內里的皮肉早就破爛和鎧甲粘在一起,突然,一絲細小微弱的人聲傳入耳內,像是在念符咒,是了,就是這個聲音,是這個人在布陣,聽聲辨位,乾墨很快確定了布陣人的位置,「飛揚,送我上去,我宰了那人」乾墨通脈飛揚道,只見,稀散的風土再次聚起來,層層包裹住乾墨,飛揚聚力,這次若是失敗,恐怕就隕到這裡了,想及此,飛揚心中閃過一絲惱意,無論如何先送乾墨出去,乾墨只感覺一股巨大的力量不斷地裹挾他向上沖,就在衝出那熔漿口的剎那,乾墨出手成爪,幾乎是同時,抓到了就在洞口布陣之人,隨手狠狠摔下去,「去死」,乾墨狠狠的說道,瞬間洞口的熔漿消失不見,鐵罐漸漸露出了原本的樣貌,原來是一處廢舊的山洞,裡面每一處被拔的寸草不生,並且用鐵水澆築,顯見的是專門為他們這一行準備的。乾墨喘息未定,就開始急呼「飛揚,飛揚」,「死不了呢」,一絲疲憊慵懶的聲音傳來,不是飛揚是誰呢,也得虧是飛揚,沒有百年的功力,是無論如何破不了這陣的,即便如此,飛揚也是大受損傷,勉強維持著人身,臉色卻是蒼白不已。「你也忒狠了,就這麼扔下去,我還想看看長得什麼樣子呢,」飛揚訕訕的笑道。「長什麼樣子現在也都是一團灰,走」,乾墨頭也不回的就往山下走,根本不管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口需要處理,「幹嘛啊,還讓不讓人喘口氣來著,」飛揚疾步跟上,「挑了托雷的軍營,我墨家軍兄弟不能白死」,前面的聲音越來越遠,可見的乾墨走的有多快,「這就去挑啊,你家兄弟不能白死,別人家兄弟就能白死啊」飛揚急急趕上去,可臉上卻陰沉下來,托雷的軍營等著雙倍奉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