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驅魔（五）
「神父，你快救救他！」
床榻之上，馬奇的眼珠子瘋狂的轉動，好似快要從眼眶裡蹦了出來，他面色青黑，汗流不止，筋血遍布臉上，猙獰無比。
「萬能的主啊！請你拯救這迷途的羔羊……」
馬奇的胳膊正瘋狂的扭動，手指肉與血轉動，昏暗的房間里是骨骼『咔嚓』『咔嚓』的聲響，像菜刀碎肉般的恐怖。
「萬福的瑪利亞，我不願打擾你的清修……但希望你救贖被惡魔纏身的人啊……驅趕惡魔……」
覆蓋在馬奇身上的被褥被鮮血染紅，一點點擴散開來，他掙扎的動作越來越緩慢，他吼叫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聖文在房間里傳頌，聖水滴落在臉頰之上。
「貝卡麗……貝…卡麗……」
「我…我在……」
貝卡麗淚流滿面，蹲在床邊，哭聲嗚咽，望著躺在床上痛苦的馬奇，望著他黯淡無光的眼眸，淚如雨下，打濕了被褥，打濕了花容。
「貝卡麗…我好冷…我好冷……」
馬奇顫抖著，脫下自己手中的手鏈，遞到了貝卡麗的手心裡，翡翠顏色的連珠，一串一串，精美別緻。
「馬奇叔叔，馬奇叔叔，你一定會好的。」
馬奇無聲看了一眼嗚嗚咽咽的嬌美姑娘，艱難的擠出一絲微笑。
「照顧好自己…再見……」
說完，緩緩閉上了雙目。
房間里的燭光熄滅，盧卡斯停止了祈禱，哭喊聲一陣一陣。
盧卡斯倒在了一張椅子上，低著頭，手捂住額頭，保持沉思者的狀態，蒼白無力。銀色十字架，垂直在胸前，一晃一搖無規律的擺動，他身上有股暮氣產生。
「我現在做什麼……什麼也做不了……」
自言自語。
詩安靜靜站在他的對面，默默望著他，沉默不語。不久，他打破了沉寂。
「這是一個悲劇，他到底是怎麼產生的？我們有很多的問題，但我想你不該談談，你很累了。」
「是啊，我們已經儘力，但遺憾的是，結束了。惡魔帶走了他的生命，這是他最終的目的。」
盧卡斯神情獃滯，悲痛著陳訴著事實，懊悔的模樣。
詩安結束了沉思，目光注視著頹廢的盧卡斯，神情肅然，開口提出疑問。
「惡魔，現在去了哪裡？」
「他很可能去找了別人。」
忽然，盧卡斯猛地抬起了頭，綠油油的眼眸轉動，好似一道電光在腦海中閃現。詩安，盯著他的目光，狐疑道。
「惡魔，貝卡麗？」
『撲通』一聲，椅子倒在了地上，詩安和盧卡斯飛快地跑回了房間，馬奇死去的房間，貝卡麗或許在那裡。
可望著空空如也的房間，破舊的書籍，凌亂的物品，馬奇的屍首孤獨的躺在床上，面容被黑色的布料所遮掩。貝卡麗不見了，消失在了這所房間。
「我讓她失望了。」
盧卡斯說道，眼神無光，語氣裡帶有悲傷的情緒。
「你已經儘力了，保重！」
詩安安慰了一句后，轉身離開。
「詩安，你一定要找到她，惡魔已經注意到她，她很危險！」
盧卡斯在詩安背後大聲的喊道，詩安點了點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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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傍晚，小鎮的酒館正值熱鬧的時候，每當此時來往的旅客，或駐足，或停留，疲憊的居民都會在這裡大聲的吆喝，宣洩著一天的煩惱。一杯杯烈酒是這酒館里最好的調味劑，送上台前，總會被瘋狂的酒鬼們哄搶一空。
可這本是喧囂的地方，今天卻格外不同尋常，酒館里冷冷清清，老闆小心翼翼的擦拭著酒杯，任何的酒鬼都停止了喝酒，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位美麗的女子身上。
肌膚白嫩，雪白的長發垂至腰間，貝卡麗猛喝著杯杯烈酒，一隻小貓安靜的伏在她的身旁，貓眼裡是急切的情緒。看著她越喝越紅的面容，所有人卻無人敢上前勸阻，因為在她的腳下，有四、五個大漢口吐白沫，昏倒在了地上，生死未卜。
「你果然在這裡。」
人未至，聲先來。一道聲音打破了酒館里的沉寂，除了喝酒的貝卡麗外，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小貓更是端坐著，期盼著門外。不一會，酒館的大門被人踢開，一名平凡的少年走了進來。
少年一步一步的走著，在萬眾注視下走到了櫃檯，面對擦拭酒杯的老闆，往獃滯的臉上扔了幾枚金幣。
「拿著滾。」
老闆呆了下，所有喝酒的人都呆了。
「滾！」
詩安大喝了一聲，老闆手中的酒杯摔砸在地上，破碎開來，這彷彿是一聲信號，一下子酒館炸開了。所有人都不知道為什麼，面容上露出驚恐之色，丟下了手中的酒，像逃命一般，邁開步子向酒館外奔逃，好像背後有洪水猛獸追趕。
一下子，酒館空了，烈酒從打翻的杯子里滴滴流下。
「你可真夠狼狽！」
詩安被對著貝卡麗，惡意的諷刺了一句。
但貝卡麗喝著烈酒，彷彿沒有聽到詩安的話，雙眼無神，一杯又一杯。
「你的馬奇叔叔已經死了。」
詩安商酌了半響，平淡的說道，此時喝酒的貝卡麗愣了一下，又接著喝下去，但她彷彿喝下的是冰尖利刃，好難受。
「我想如果我是馬奇，一定不希望看到一個酗酒的侄女。」
詩安口氣冰冷的，補了一刀，立刻他急忙釋放了一道燃火咒，火線和水槍激烈的撞到了一起，餘波打翻了酒館里的桌椅。
「那麼你怎不去死！」
貝卡麗大聲的咆哮道，臉頰上是悲傷的淚痕，她憤怒到極點，法杖上魔力閃現，手臂一揮，一連三道水槍向詩安衝去。
輕身咒！臨空咒！疾風咒！
詩安快速躲避，水槍一一砸落在他的立足之下，撞塌了地板。
「不是你，叔叔不會死！不是你，就沒有這結局！」
憤怒的聲音咆哮在整個酒館，貝卡麗體內的魔力好似無窮無盡，涌水咒一個接著一個釋放。詩安一味的逃，四處躲避，除了第一次釋放了一道燃火咒外，就在也沒了攻擊。
「你這個懦夫！你這個惡魔！你去死吧！」
旋轉咒！
詩安用法杖拍打在一張酒桌，桌子從慢變快，瘋狂的旋轉，撞擊在一道水槍上，水花四散，絲絲水滴滴在他面無表情的臉頰上。突然，他眼眸微縮，透過水幕，注視到貝卡麗法杖上激烈的魔力波動。
一陣寒冷的空氣正聚集在貝卡麗法杖上，寒氣肆意，詩安縮了縮身子，1星頂級魔咒-——冷風，貝卡麗居然會這招，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去死吧！」
貝卡麗大喝了一聲，法杖上一道藍光爆射，冰冷刺骨的風暴沖襲。不好，詩安急忙雙手捂住胸膛，風暴裡帶著寒冰的碎片劃破了他的衣服，血絲隨風流逝，又立刻被凍住。
『砰』的一聲，詩安的身體撞碎了酒館的牆壁，牆壁上被冷風襲過，被大片的冰塊所覆蓋。詩安倒在了地面上，他的一條手臂已經徹底被冰凍住，滿是寒氣。血噴在了地上，看來他受傷不輕。
「為什麼不躲開?」
貝卡麗幽幽的走來，背後跟著一隻小貓，口氣冰冷冷的，有一絲哭腔。
「以你的身手，為什麼不躲開？」
「鬧夠了沒，發泄了沒，為一個死人哭泣！」
詩安毫不客氣的回了一句，他倒在地上，檢查著自己的身體，毫不關心一旁因自己摔坐下的女子，毫不關心她痛哭的聲音。
貝卡麗眼眶裡淚珠流轉，盯著受傷的詩安，手撫摸著掛在手腕上翡翠色的連珠，好半響，才吐出一句話。
「你的嘴真是與惡魔一樣噁心，噁心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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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無限好，太陽快要落山了，這是今天最後的餘暉。
盧卡斯穿著單薄的黑色衣服，駐足在鎮上廣場的雪地里，赤裸著腳，目送著遙遠的日落。
一個小男孩抱著球走來，停住在盧卡斯的身旁，望著他，乞求道。
「神父，你能給我祝福嗎？」
盧卡斯轉過頭，看著小男孩天真的面容，微微笑了，手撫摸了一下他的小臉，詠頌了一段聖文。
小男孩有些奇怪，他發現眼前的神父表情有些不太自然，手還在抖動，是冷漠的態度，讓他感到比這冬天還要寒冷，比這雪還要冰。
「神父，你沒事吧！」
關切的問候了一聲，沒有得到回應，忽然，盧卡斯綠油油的目光發生了改變，一閃一閃，他好像在懼怕，有什麼扼住了他的喉嚨。
「神父！」
『砰』一巴掌拍在了小男孩的臉上，伴隨著球的滾落，他昏倒在了地上。
盧卡斯呵呵的笑著，手舞足蹈，臉上是癲狂的神色，他注視著周圍疑惑不解的人群，匆匆逃離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