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何山
麟火從浴室里走出來,腰間就圍了一條毛巾,用浴巾擦著頭髮,身上還濕漉漉的,就走到客廳里來。我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里無聊的新聞,回頭瞥了他一眼。我決定不理睬這個傢伙,繼續看著電視。今天也沒什麼特別的新聞,唯一的特別的,是一個人離奇死亡的案件,而現在所有去調查的人都沒有任何頭緒。這個人的死屍在墓地被發現,還沒有頭部,很多當地的人都傳聞說那是被從墳墓里爬出來的殭屍吃掉了腦袋,身體不要就丟在了那裡。這是無聊的說法,沒想到居然還會有人相信。
麟火又湊到我旁邊,問:「還在生氣吶?」
「還不是因為你。」
「真是……」他閉起眼,撓了撓頭,還是一副小孩子的樣子,「你就原諒你哥吧……我也沒有辦法的。」
「少啰嗦。」我轉過頭不耐煩地對他說,「快點把衣服穿上行不行?」
「可是我很熱。」
「你熱也得把衣服穿上。」
「為什麼?」他疑惑地看著我。
「你覺得在一個女生面前穿的這麼少合適嗎?」我無奈地反問他,他還是一臉的無辜和疑惑。
「你是我的妹妹啊,應該沒什麼事吧……」
我淡然看了看他,「那麼你隨便好了。」
然後,我翹起二郎腿,坐在那裡。我煩惱地看了看鐘——13:20,還沒有到時間。煩死我了。麟火走到我的身邊坐下來,用浴巾擦頭髮,另一隻手臂擱在沙發靠背上,看著我。我奇怪地回頭掃了他一眼,問:「看我做什麼?」他說:「你沒在看電視。」我說:「沒心思看。」他便說:「那為什麼不出去散散心?」
我用雙臂把雙腿抱起來,把下巴靠在膝蓋上,嘆了口氣,輕聲回答:「我不想見到那幫人。」
「誰?」麟火問我,「又有人欺負你了?」
「有人欺負我的時候,你怎麼可能在我身邊……」我說。
但是我後悔了,因為我發覺這句話會刺痛他。他轉回頭去,不再說話。只是用浴巾擦拭著濕漉漉的棕色短髮,發出頭髮摩擦的聲音。看了一會兒,我又看了看麟火,他的臉上沒有表情,但是嘴角微微向下撇。他是唯一知道我在學校里遭受那麼多校園欺凌又不是在我們學校的人,雖說他每一次都告訴我要是又有什麼人欺負我他就要替我報仇,但是我每一次都不告訴他,直到幾個星期甚至幾個月後才說。
「我來幫你吧……」我站起來,從麟火手裡接過浴巾,幫他擦頭髮。
「嗯……哦……謝謝。」
這時候,門外傳來敲門聲。
我把浴巾給麟火,說:「不好意思,等我一下。」然後關上電視,快步走到門口。
「月夜修,你在家嗎?」
是藤月浩。
他的藍白色長發紮成一個馬尾在腦後,腰間系著一個藍色的護額,微笑著,還是以前的樣子。
「藤月老師?」我有些驚訝,「有……什麼事嗎?」
「是任務哦……」他的臉上顯現出期待而有些狡猾的笑容,「你會很感興趣的。」
「我已經向上申請過這段時間不接收任務了。」我生硬地回答。
從那次以後,我仍然沉浸在痛苦中,無法正視我自己。想到父母的事情,我就有種仇恨在心中頓生。在街上,我看見那些拉著父母的手笑著的孩子,儘管他們還很小,甚至可能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我仍然感到羨慕,甚至嫉妒。我恨我的一生,出生在這樣的家庭。更可恨的是,身旁的那些人,根本不知道這些事情,仍然是原本的樣子。我沒有心思看到別人在快樂中,也無法忍受那種獨自的痛苦。但是,我沒有能夠傾訴的人。因為颯人的死纏爛打,我已經厭煩透了,現在非常討厭他,因為他總是為我的那些跟他無關的事情為我擔憂,一次又一次地試圖讓我出去,跟他們談談。
「不好意思,月夜修。」藤月露出那種早已把一切都計劃好的表情,「這是上級的命令。」
我嘆了口氣。
「我們家下午要來親人,你要我怎麼接待?如果我出去。」我故意說,是為了打消他讓我去完成任務的念頭。但是要有親人來倒是真事。
藤月露出了有些煩惱的表情,閉起眼抱著手臂小聲說:「真是傷腦筋……」
「月夜修,你去好了。」麟火在客廳里大聲對我說,「我在家裡等她。」
「什麼?」我叫道,「麟火你怎麼還不去換衣服?」
「為什麼要換啊?」
「你不想一整天都裸著吧?」
「不會啊!」
「哦,月夜修,你家裡有其他人啊?」藤月奇怪地問,還探頭探腦地朝里看。
我把他拉倒走廊里,把門帶上,但是沒有關起來,小聲說:「是我哥,他還沒穿衣服。」
「哦。」他頓了頓,然後又賤賤地笑了,「所以這樣就可以去了吧?」
「真是拗不過你,老師……」
一個小時候,我蹲在城門的牌子上,望著遠處。
茫茫沙漠,說不盡的荒涼。遠處除了此起披伏的小沙丘,宛如微風拂過的湖面,在幻影中還彷彿是浮動著,盪著微波。沒有一株草,沒有一朵花,沒有一棵樹……每一次離開,我彷彿都不想回來。因為這裡的孤獨的,可是我還是不得不回來,因為這裡是家鄉。不知道合適富饒的土地會變成這個樣子,莊稼在這裡也無法生長,可是人們依然對這片除了白沙一無所有的土地如此的依戀。真不明白……我想起來,我以前也很愛這裡,但是,現在,感情淡去了……這一段時間裡,我什麼都不想做,就宅在家裡,看看電視,寫寫日記,其他什麼也不做,修鍊也終止了。變強,這個概念,在我腦海里已經淡去了。好一段時間沒有練習了,估計腿腳功夫已經不怎麼靈活了,居然還把我叫出來做任務,麻煩。
颯人除了我以外是第一個出現在城門口的人,他站在牌子下面,左顧右盼,一頭紅髮披在背後。
我什麼都沒有說,看了他一眼后,產生厭惡的感覺,繼續看著前方,背對著他。
這時候,他突然抬起頭來,一眼就看到了我。他看起來有些驚奇,大概是不知道我回來,笑著朝我揮手。我不屑地回頭瞥了他一眼——他以前給人的是一種樂觀向上而討人喜歡的形象,但是,現在在我的心中已經不是了——我沒有注意,我的眼裡充滿了惡意。他彷彿是被我的眼神嚇到了,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發尖一抖,手漸漸垂了下來。我轉回頭看著沙漠,深深吸了一口氣。
「月夜修……」
「什麼事?」我打斷他。
「你……」我本想聽他說下去,但是他住了嘴,可能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要跟我說話。」我冷冷地打斷了他無盡的思考。
他怔了一下,突然也惱了,擺出一副要跟我一決高下的姿勢,雙手握拳,大聲說:「怎麼了,月夜修?我哪裡惹著你了?快一個月都不出門,難不成又是我造什麼孽了?」
「跟你無關。」我不快地再一次打斷他,「不是讓你們管好自己就行了嗎?」
「因為……因為你是我們的同伴啊!」他聲嘶力竭地叫道。
風拂過我的臉,頭髮被吹起,在空中飄飛著。我用手把遮住眼睛的頭髮撩到耳後,冷淡地回過頭:「那麼,現在不是了……」我的聲音很小。他沒有聽見,問:「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猶豫了一下,說。
慕也出現在門口。他抬頭看了看我,沒有說什麼,然後看著颯人。他們先是閑扯起來,說一些日常閑話,然後突然放低了聲音,湊在相互的耳邊低聲說悄悄話。我知道他們是在說關於我的事情,因為我看到慕一直看著我,聽颯人說話,微微眯起眼露出了那種異常成熟的表情。藤月拎著包走了過來,打斷了他們兩個的談話,說:「那麼就,出發吧?」
根據地圖和秀樹所給的提示,我們去完成任務的目的地是一個長久被煙霧籠罩的山頂上的小村落。其代表物就是村子中間的一座高塔,似乎是名一座叫何山塔的很古老的建築物,裡面已經是破損不堪了。它很高,所以我在用白眼進行查找時會比較方便。
我默默地趕路,跑在隊伍的最前面。沙塵從我的腳邊飛起,又慢慢落下,在地面上盪一下。白煙在沙漠四周漂浮著,帶著一股乾燥的氣味,這就是荒涼地區的特有氣味。空氣中沒有水分,炎陽也烤得人的頭髮發燙。那個村子距離砂隱忍者村很近,估計下午出發,晚上就能夠到達,是在一片荒蕪的黃山上,那座山就叫何山。
等到我的白眼已經堅持了一段時間,不能再用下去后,我記住了大概的位置,解開白眼來節省查克拉,繼續前進。
已經是夜晚了。
晚上的7點鐘時,我們來到了那個村莊。我們遠遠地就看到了那座高塔,牆壁由紅磚鋪成,而上麵灰色和黑色相間的瓦片,一層一層向上疊,越往上越小,大概有8層,最頂頭上有一根針一樣的東西。
「到了。」藤月淡淡地說。
村子里瀰漫著霧氣,能見度不到2米,周圍白茫茫的一片,而且是在黑夜,前方几乎什麼也看不清楚。
「月夜修,你能開一下白眼……」颯人對我說。
「你要找什麼?」
「我只是……怕摔倒。」
「找一下委託人,」藤月浩打斷了颯人的話,「3007號間,應該就在這附近。」
「其實根本不必浪費她的感知能力……」慕說,抱著手臂站在我身後,我們都轉過身看著他,「我們剛剛經過的是3002,之後又在一條直線上遇到了3003、3004和3005,也就是說我們只要往前數2間,就是3007。」
「也是。」
我們往前緩慢的移動,這時候,身後傳來腳步聲。
「是誰?」我猛然轉過頭,看向走在最後的慕身後。
他有些奇怪地看了眼我,然後猶猶豫豫地回頭看了眼自己身後——什麼都沒有。「你說是我?」他問。「不是,」我揮揮手讓他移開一點,他往旁邊退了一步,一個黑色的東西馬上就沖了上來。
我快速伸手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千本扔過去,沒想到的是,那個東西彷彿是肚子被破了一個洞,像水波一樣開了一個洞,然後黑影消失了。他們驚訝地看了看我,我走過去,查看那個地面。如果那是人影,那麼應該會留下血跡,可是——沒有,只有幾片葉子一樣的灰暗的碎屑,像紙片一樣散落在地上。在白霧中顯得有些不清楚,我伸手從地上拿起來,觸感更感覺像是灰塵。
那個……很可疑。
千本原本就是攻擊力非常小的忍具,我之所以使用這樣的忍具是為了方便點穴。因為點穴是近程攻擊,而戰鬥時難免會遇到遠程攻擊的對手,而對我而言,遇到這樣的對手會很不利,為了封鎖對手的查克拉所以採取母親的建議使用千本這種可以進行遠程點穴的忍具。但是因為沒有開白眼,所以大部分時候並不能準確地攻擊到穴位。這就是為什麼我後來把千本改成了浸入毒墨的毒千本,這大大提高了我的戰鬥力。
「怎麼了?」
「不……」我把它們握在手裡,「沒什麼……」
我們來到委託人家門口,藤月浩上前敲了敲門。颯人站在我旁邊,問我剛剛看到了什麼東西。我有些驚奇,問他:「難道你什麼都沒有看到嗎?」他說沒看到什麼東西。慕告訴他有一個黑色的人影。我問他有沒有看到那個人,慕說只看到那個人穿著破爛的黃色衣服,皮膚泛灰色。
「那不是死人的膚色嗎?」颯人不屑地說,抱著手臂。
「呵呵……」
開門的是個手裡拿著一根木棍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打開一條門縫,從裡面窺視著我們。藤月浩向他們解釋了我們過來的原有,那個留著短鬍子的男人馬上恍然大悟,請我們進去。他向我們解釋確實是他請風之國支援,因為,在墓地發現了無頭屍。這就是今天早上我所看到的新聞的內容,地點也一樣。他還說1個多小時前又增加了一具屍體,是一個路過墓地的孩子的,他甚至沒有進入那塊區域。
我們被安頓在這棟光線昏暗的小房子的二樓,因為沒有其他房間,我只好跟他們合用一間。我懷疑是藤月怕我又跟颯人鬧什麼矛盾,所以他和颯人住一間,我和老實的慕住一間,我睡在雙層床的上一層。
這個房間滿滿的灰塵,還有一股淡淡的霉臭味,牆角更是都是霉跡斑斑的黑點,甚至有的地方還長了蘑菇。一閃破損的窗戶在床頭的方向,窗子上都是破洞,被狂風吹得「嘩啦啦」作響。窗外白霧漫漫,時而淡去一點,時而又快速瀰漫起來,遮掩住了一切。濃霧中能看到一點黃沙的影子,這裡的沙漠上,竟長滿了墨綠色的雜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