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立地成獸
蘇起眼睜睜地看著女兒蘇欣兒的身影沒入雲海,剛剛因為解決掉狄影而鬆緩的心怦然一炸,興奮地目光突兀地睜大,他不懂,他是真的不明白女兒何以如此,難不成就這一會的功夫女兒已經對那邪惡的大傢伙產生了真感情?可是我的女兒真的沒了,還是我親自挖掘的墳墓,埋葬了她的幸福,埋葬了她的一切。即便是蘇起再鐵石心腸,看著親生女兒跳崖也不得不產生疑惑,我的選擇錯了?不,為了整個族群的強大,任何代價都是值得的。蘇起這樣想著,剛剛浮現臉龐的痛苦表情便被決絕所替代。
林茶在看著女兒跳崖大喊一聲后便暈倒在地,這些天來的打擊實在太多,善良的心靈早就不堪承受。
其他麋鹿以及傲天全都看著懸崖方向,事情發生地太突然,他們一致不可置信的表情。是不明白蘇起為何突起發難,是不懂蘇欣兒怎麼那般決絕?估計他們自己也搞不清楚吧。現場出奇的靜,靜的都能夠聽到紛亂地斷木裡面小蟲的哀叫聲。
這時沒有誰去在意如同死物的梧桐麒麟草,也沒誰注意到剛剛脫困的伴生梧桐懸浮在林茶麵前的情景。伴生梧桐依然那般濃濃地墨綠色彩,彷彿之前狄影對他的存食並未造成什麼傷害,只見從一片葉子上射出一道墨綠色光線,而後另一片葉子上又是一道,幾乎同時,萬千道光線散發而出,然後匯聚成一道墨綠色的紐帶,射入林茶的體內。與此同時,林茶的身體紫紅色大作,狀如昨晚雕塑般地模樣。區別在於,昨晚是站姿,雍容華貴,讓人敬仰。而此時,則是昏睡的姿態,滿臉傷心欲絕,卻更惹獸憐惜。
清涼的早上,視覺的衝擊,打破了現場的寧靜,包括蘇起也回過頭看向這邊。
大家看著這一幕,都選擇等待。他們知道這是伴生梧桐在替林茶療傷。梧桐麒麟草乃是神物,其伴生梧桐同樣是無上靈藥,他們知道隨便一個獸類得到,都可大大改善體質,更何況林茶本身就有一身不俗的修為。
伴生梧桐的舉動,讓他們暫時忘記了剛剛的一幕。此時他們都期待著,期待經伴生梧桐滋潤之後的林茶會達到如何一個高度,能否突破麒使九級上階?這是麋鹿族群諸長老的想法。蘇輕涯他們更是滿懷期待。而現場唯一的外獸,傲天,和林茶經歷了這麼多,自然也不再抱趁火打劫的念頭,更何況,他是自心底喜歡林茶呢。或許,這份喜歡只不過是一種單純對美好事物的欣賞,不過無論哪種,也無論結果如何,他都不會做傷害林茶的事情。倒是蘇起,看著這一幕,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陰沉的目光里閃爍著什麼東東,估計是在盤算如何達成自己的大計。當然,他不會讓族獸注意到。
隨著墨綠色能量的輸出,大家都注意到,伴生梧桐原本閃爍地色澤逐漸變得變淡。眾獸都很震驚,畢竟在這凌雲山脈不曾見過,甚至不曾聽說過如此具有靈性的神物;也很感動,靈物就是靈物,在林茶暈倒之後,傾力為其醫治,也不枉這些天來林茶為他所受的困苦與折磨。
半個時辰之後,伴生梧桐與林茶之間的墨綠色紐帶消失。原本懸浮空中的伴生梧桐墜落地下,在眾獸再次震驚的目光中立地生根,好像原本他就在此生長一般。先前閃爍周身的墨綠色澤消失,甚至那通體墨綠色的肢體也變成了普通的綠色。如果不是見證了之前發生的事情,眾獸很難相信面前這株梧桐會擁有普通梧桐所沒有的神奇能量。
而一旁,昏睡的林茶在紫紅色褪去之時也睜開了雙眼。隨著她雙眼的睜開,一道紫紅色澤閃現而出。眾獸看著她的雙眼,都不禁暗嘆。這是一雙什麼樣的眼睛啊。淡淡的紫紅色眼眸里給他們的是一種自然清新,寬容並無所不包的大氣;他們都不自覺的會想,就算是再窮困潦倒的獸類看到這雙眼睛,也定會堅強地活下去。
有那麼幾秒鐘的時間,林茶就這樣和大家對視著。大家眼中是無盡的驚奇,而林茶眼中則是一片茫然。
但是,就在大約十息之後,林茶卻突然站起身子,發瘋般沖向懸崖,並撕心裂肺地呼喊著:「欣兒——」。這一聲喊,那種痛入心脾的力量使得眾獸猛的一個激靈。
而此時,林茶已經躍出獸群,只眨眼功夫就到了懸崖邊,大有一躍而下找尋女兒的架勢。眾獸來不及驚訝林茶的速度,也來不及阻攔,只能大呼出聲,「母后——王后——喂——」蘇輕涯弟兄倆,眾長老,以及傲天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過悲劇沒有繼續上演,因為蘇起就在懸崖口處,正好一口咬住了林茶的尾巴,將她拖在了最後一步。任林茶如何用力,也不能再近前一步,只是一個勁的哭喊,一個勁的顫抖。
看到蘇起拉住了林茶,眾獸的心一松,而後一窩蜂地跑到近旁將林茶給生生拽了回來。將林茶守在中間,任林茶如何哭鬧也不敢放行。沒有誰開口說話,因為都感覺此時說話很無力,估計是怕勸不住林茶,反而自己也會跟著起來鬧騰。畢竟蘇欣兒是那麼惹獸喜愛,即便曾經她捉弄過自己,那又如何,也同樣給自己帶來了歡笑呢。
看著林茶淚如泉湧的痛苦模樣,一些和蘇欣兒一起玩到大的年輕者也跟著抽泣起來。
如此過了大半個時辰,朝霞滿天的東方,迎來了這一天的太陽,紅彤彤,像一個蘋果般。這時,平靜下來的林茶停止了哭泣,看著可愛的朝陽,心中又是一酸,但她忍住淚水,轉過頭看向懸崖。
不知道什麼時候,蘇起再一次站在了那裡,面向無盡的雲海。
看著恢復平靜的林茶,再看她冷靜的眼神,守在眼前的長老對視一眼,讓開一條路。不過林茶沒有走向蘇起,只是靜靜地看著丈夫的背影,眼眸里淡紫色閃動不止,好像要看透丈夫的身體,看到他的心,瞧瞧那裡面裝著些什麼。
對於蘇起,蘇輕涯兄弟倆不敢說什麼,麋鹿族群眾獸也不敢發表什麼言論。即便是看蘇起不順眼的傲天,雖然他恨不能狂揍這傢伙一頓,但他還不至於如同表面這般膚淺,懂得輕重,曉得許可權,人家族內的事情,無需他這個外來者過問。
「茶妹,狄影老奸巨猾,信不得,他必須得死。欣兒的死我一樣很痛苦,可是為了免除後患,為了族群的將來,我沒的選擇。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蘇起估計是感應到了林茶的目光,迴轉過身,一臉疲憊地說道。
林茶看著丈夫一臉的疲憊,聽著丈夫堅定的話語,原本打算興師問罪的心不禁一疼,是啊,欣兒也是他的女兒啊,自己痛苦,他就希望這樣嗎?漸漸地,她的目光湧現一絲歉意,欣兒的事情不能怨誰吧,誰會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樣一種地步。可是,狄影就該死嗎,雖然那傢伙不怎麼討人喜歡,可如果不是蘇起將他推下懸崖,女兒又怎麼會追尋而去呢?
這樣想著,林茶內心一陣痛苦,我可伶的女兒啊。突然林茶看向身體,看到神秘空間里那棵紫紅色的伴生梧桐正在瘋狂地搖曳著,像是在召喚林茶。而看見伴生梧桐這般姿勢,林茶內心裡竟莫名地曉得他是什麼意思。沒有聲音,可她就是能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原來紫紅色伴生梧桐在急切地向她訴說著一件事情,那就是趕快將墨綠色伴生梧桐與梧桐麒麟草本體融合一體,不然他們都將失去生機,像普通植被那般枯萎而死。
聽到這個,林茶大驚。一看,大吃一驚,墨綠色伴生梧桐已經不復先前盎然綠意,別說墨綠色了,即便是正常綠色都談不上了,在他那幼小的肢體上竟然開始瀰漫出一絲絲枯黃,就像這秋季大片枯萎的樹葉,隨時都有可能飄零地下。墨綠色伴生梧桐剛才在救治她時,雖然她處於昏迷狀態,但通過兩棵伴生梧桐的聯繫,她還是知道的。但她不知道的是,因為這個,竟然對墨綠色伴生梧桐產生如此大的傷害。
再看梧桐麒麟草,倒是沒有多大變化,但她不敢怠慢,趕快與紫紅色伴生梧桐溝通,說也奇怪,她用心問,竟也可得到紫紅色伴生梧桐的回答。此時,林茶來不及滿足滿心的好奇,走到漸漸枯萎的梧桐麒麟草前,紫紅色伴生梧桐自神秘空間散出一片紫紅光束,將枯萎伴生梧桐包裹,再以此為中介,射向梧桐麒麟草,同時,另一道紫紅光束自林茶體內射向梧桐麒麟草。如此,在林茶,枯萎伴生梧桐及梧桐麒麟草間形成了三座紫紅色的拱橋。
在場除去傲天,麋鹿族群眾獸,雖說隱藏狄影背後打算坐收漁翁之利,但也沒有看到昨晚的一幕,他們趕到時正好趕上狄影出場,所以他們此時心中的震撼要比傲天大。而且,他們能見證神獸麒麟的誕生,心中那個激動就甭提了。
傲天看著身旁這些震驚地大眼圓睜的麋鹿,心裡那個興奮,就如同這裡邊有他多大功勞似的。
看到這一幕,唯一臉色鐵青的是蘇起。還不待他想出計策說服林茶不要將兩者融合,林茶就已經開始了他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如此一來,他能如何,上前打斷這次融合?先不說在場都是麋鹿族群的精銳,即便他是王者,也不敢當面泯滅將有可能誕生的麒麟獸;再者,他感受到那紫紅色光束所擁有的能量之龐大,如若他敢斷然觸碰,說不得會有什麼結果。先前,狄影敢吞下肚中,可人家是什麼境界,即便法力不再,可一身橫練還是在的,還有人家本就是吞噬萬物的主啊。
哎,沒辦法,見機行事吧,說不定這次就失敗了呢。蘇起這樣安慰自己地想。
蘇起不知道的是,此時紫紅色伴生梧桐所釋放的能量要遠遠大於先前墨綠色伴生梧桐被狄影吞噬之時,因為,機會就此一次,不然,墨綠色伴生梧桐枯萎致死,梧桐麒麟草本體立地成獸將再無希望。
時間在眾獸焦急的等待中流失,當過去三個時辰后,紫紅色拱橋開始變淡,十息后消散於無形。同時,枯萎的墨綠色伴生梧桐迅速恢復盎然綠意,自動懸浮半空,周身墨綠色澤閃現,卻沒有任何能量波動。下一刻,也不見怎麼地,他消失在原處。眾獸一驚,不會失敗了吧?唯有林茶知道,他去了哪裡。當紫紅色拱橋消散時,她便自紫紅色伴生梧桐哪兒得到了成功的信息。
找不到伴生梧桐,眾獸只有看向梧桐麒麟草,看看他有沒有什麼反應。這一看不要緊,一看,全都嚇了一大跳。因為,他們看到梧桐麒麟草原本雕刻般的眼睛里,正有一對眼珠在不停的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