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失蹤
而杜老頭的暗中授意,是怕我們幾個有人管不住嘴,出言嘲諷把事鬧大,我看了看跟來的女人,她早把昨晚醉酒後發生的事忘了個乾淨,只是睜著大眼好奇的看熱鬧。至於水猴子和燒火混,完全是一副隨時準備借題發揮的德行,我只好趕緊表態,先是洒然一笑表示諒解,又假裝大度說道年輕人難免會犯錯,大家都是朋友,這點小事保證不會往心裡去。
看我語氣和善並不較真,騰奧拜等人才鬆了一口氣,沙吾黑德摟著我的肩頭連說了幾聲好朋友,安帖伯克又攛掇杜老頭先去談正事。我們一行離開旭烈虎的氈房后,騰奧拜卻沒有隨行,而是繼續大聲訓斥旭烈虎,有幾名好事的牧民還圍在那氈房外談笑,顯然都抱著看熱鬧的心思,只是懼怕那頭名叫『甘露』的猛犬,不敢湊得太近。
我們七人沒日沒夜的開車,趕了三四天的路,就為了這次的委託,現在終於到了和僱主說正事的時候,雙方會談的場所,還是在昨晚飲宴的大氈房,房內已經收拾的乾淨,桌上早已擺好了各類奶製品當做早餐。
參加會談的牧民出乎意料的少,只有沙吾黑德和安帖伯克兩人,其餘都被趕到了氈房之外,顯然牧民之間也出了些問題。他們二人就坐在我們的桌對面,和我們離的很近,似乎是怕談話內容被別人聽了去。
領隊杜老頭也不吃東西,只抽了兩口煙,便急著向安帖伯克詢問這次委託的詳情:
「安帖伯克老友,你是知道的,我們這些人,對付的都不是普通野獸,所以,無論事情有多慘痛,我們都不會覺得奇怪。你別有顧慮,只要如實說出發生的事,剩下的交給我們來辦。」
這種受人委託狩獵凶獸的行動,我們這行里的叫法是『撿山落』,行動前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雖然在場的沙吾黑德明顯是主人,但並不是他與我們聯繫,所以杜老頭先向安帖伯克發問。至於安帖伯克老人,我與他並不相識,水猴子等人應該也不識得,看樣子很可能是杜老頭的熟人,卻不是我們的同道或前輩。
聽了杜老頭的詢問,牧民中的長者安帖伯克當先開口答話,卻表示自己只是想了個辦法,並聯繫了杜老頭,沙吾黑德才是真正的委託人,還是由他來說最合適,也最清楚。
沙吾黑德聞言皺緊了眉,卻也不推辭,先端起桌上的酸奶碗,將滿滿的大碗酸奶一飲而盡,彷彿下定了決心,緩緩說道:「天上的雲彩總是飄忽不定,人間的事情同樣變幻莫測。我選擇聽從安帖伯克的安排,請幾位朋友前來,是因為這件事對我實在太重要,卻又太離奇。我先向政府求助,警察們來過,方圓百里內所有的好獵手也來過,但誰也沒有把握,我覺得他們都幫不了我。」
聽他話中的意思,此行應該不是單純的獵獸那麼簡單,我和水猴子、燒火棍三人都打起了精神,小丁香雖然沒有正式入行,卻也聚精會神的傾聽,女人顯得很好奇,小王卻明顯有些害怕。
嘆了口氣后,沙吾黑德接著說道:「我們家族世代居住在這個山谷,只有冬天來臨,才會向平原遷徙,等春天到來天氣轉暖后,必定回到這裡紮營。事情就發生在這山谷里,那是十天前,我們吃過了晚飯,天黑了不久,我那剛滿十歲的小兒子扎克魯出房玩耍,當時誰也沒有在意。畢竟他在這裡生長,在這裡玩耍了十年,這山谷里的每一寸土地他都熟悉,可誰知,那天他走出氈房后,就再也沒有回來。」
雖只聽了個開頭,在座之人也都有了些猜測,卻也無人出聲,沙吾黑德似乎情緒有些激動,頓了頓又倒了一碗酸奶喝盡,繼續說道:「我的孩子扎克魯出去了許久,夜也深了,卻總也不見他回進氈房,我和他娘就出去尋找,營地里遍尋不見,就去營地外喊他,仍聽不到他回答。我們發動了這裡的所有牧民,找遍了山谷內外,還放出狗兒尋覓他的氣味,可那些狗只在營地里打轉,無論如何也找不到扎克魯的蹤跡。」
杜老頭右手握著煙袋,卻沒有去吸,眯著眼自言自語道:「用狗都找不到,有些反常,我看這事真的不簡單。」
沙吾黑德點了點頭,向杜老頭投去異樣的目光,就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了救命稻草,又接著說道:「這位杜龍朋友說得很對,我活了一輩子,還從未遇到過這種事情。我們詢問了所有牧民,沒有人看到他去了哪;我們清點營地內的馬匹等牲口,也沒有丟失;這營地四周都有警戒的牧羊犬,更不會放任野獸進入;而我那小兒子,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
今早尋找我的唐刀時,眾人都見識了麻頭的本領,哪怕只留下一丁點氣味,也必定逃不過牧羊犬的追蹤,可是按著沙吾黑德所說,狗都只在營地內轉悠,不就表示那孩子根本沒有離開過營地?如此推論,人就是在營地里莫名消失不見,真是匪夷所思,我們幾人還未完全弄明白委託人的目的,卻先感受到了這趟行動的詭異艱難之處。
場面一時變得很安靜,眾人誰也不說話,都在思索和猜測,我那女人突然兩眼發亮,猛地站起,一副猜出謎底的得意神態,高聲說道:「我知道了!肯定是人體自燃!這種現象極其少見,全世界都很少有報道,雖然原因不太明確,有人懷疑是球狀閃電爆炸或者隕石撞擊,但結果是相同的,就是受害者自己把自己燒成了灰!」
這番話一出口,所有人都轉頭看向她,女人也不怯場,大大方方的回視了一圈,接著還洋洋得意道:「你們這些人,居然敢自稱什麼探險家,連人體自燃都猜不到,還得勞煩本姑娘來教……」
「這位朋友,你說的那種事情雖然不多,但我們牧民偶爾也見過……」安帖伯克插話道。
「什麼?你們見過人體自燃?」女人原本以為自己足夠語出驚人,而且猜測得八九不離十,結果聽了安帖伯克的話反而被驚得呆了,水汪汪的眼睛瞪得老大,也分不清是好奇還是驚恐,尖叫著問道:「這麼恐怖的事,你們怎麼見到的?在哪見到的?」
沙吾黑德也不賣關子,詳細的解釋道:「牧民放牧時遇到雷雨,無論人還是牲畜都很容易被落雷劈中,其中有些安然無恙,有些魂歸天國,有些就會像羊脂蠟燭一樣被點燃,最後化作灰燼,我們年長些的牧民都見過。但我那兒子,肯定不是這樣,那夜並無雷雨,山谷中也沒有發現灰燼……」說著說著,那牧民漢子竟似有些哽咽,便低下了頭,住口不言。
我那女人主動發言,也算做出了榜樣,小王受到她的帶動,也想提升自己的存在感,發揮些光和熱,便鼓足勇氣,放開想象,大膽猜測,卻顫聲發言:「難、難、難、難道……是被外星人劫持了?」
眾人紛紛向他瞥視,卻無人搭理,彷彿他剛才沒有說話,而是放了一個響屁,他也自覺沒趣,可憐巴巴的看向身邊的女人,可能是想得到點鼓勵,我那女人卻沒讓他如願,皺著眉狠狠瞪了他一眼。
小王吃了癟,我心中竊喜,知道我表現的機會到了,是時候讓那女人知道親夫和姘夫之間的差距,便緊跟著發言道:「依我看來,有三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