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命運？

  「不可能，這不可能！」


  劉繼宗嘶吼著，咆哮著，卻不改自己被螢梨壓制的事實、


  如今的他，但凡想舉起手中的劍來，都會消耗相當大的一部分體力，而且隨著兩人不斷的交手，劉繼宗手中的劍卻變得越來越重，他知道這件事非同一般，十分詭異，可他卻根本無力改變現狀！


  當他成為宗師之後，甚至一度認為自己，就算遇見張筱都會有一戰之力，又經過了這麼多年的磨練，現在的他也早就今非昔比了。


  在劉繼宗看來，如果自己至今還呆在劍閣的話，只怕窮極一生，都不會企及這樣的高度，都只能被張筱死死壓在下面，而現在，放眼天下，他都認為自己決定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大人物了！

  可沒想到的是，還沒等遇到張筱，劉繼宗就遇到了自己新生之後最大的一次阻礙，而這個阻礙他的不是別人，正是被劉繼宗認為奪走原本屬於自己資源與地位的螢梨。


  想當初林柒與螢梨橫空出世的時候，劉繼宗其實根本就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即便張筱對他們另眼相看也依舊如此。


  可隨著張筱的態度越發清晰，以及一如既往的冷淡態度，這些也終於讓劉繼宗感到了不甘與憤怒，他能走上今天這條道路，與張筱與螢梨絕對脫不開干係。


  所以，他才這麼恨張筱，這麼恨螢梨，若不是他們，是不會有人能夠搶走本屬於他的東西，因此，當他發現，自己從地獄歸來，想要復仇的時候，卻反而被對方生生壓制了一頭，這時候爆發出來的怒火，簡直可以將整個人都焚燒殆盡！

  她有劍閣的資源，她有張筱的指點，所以她才變得這麼強！而這一切，這一切本都應該屬於自己！如果換成自己，一定會比她更強，她根本就奪走了自己的一起！

  「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不管是誰，今天都救不了你！」


  劉繼宗披頭散髮，面目猙獰，臉上血流如注，四散飛濺，這時候就彷彿瘋了一般，他雙眼圓睜，惡狠狠的看著螢梨，眼神中充滿了嫉妒，憤怒，甚至是不甘，他嘶吼著，聲嘶力竭，戾氣勃發，可毫無作用，因為他在螢梨的劍勢之下，已經逐漸變得連劍都抬不起來了！


  火焰依舊咆哮著，肆虐著，可看上去卻更像是悲憤中的掙扎，神劍狂炎，面對兩步遠不如自己的劍器，卻只能勉力支撐，悲哀的情緒似乎連劍刃都未曾倖免！


  「不要再掙扎了，這就是你的宿命，你今天誰都殺不了，偽裝在懦弱與自暴自棄前面的強大，不過只是虛有其表罷了，自你放棄尊嚴，選擇背信棄義開始，就已經註定了今天的結果，這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螢梨眼神一凜，一劍瞬出，只聽當得一聲脆響，狂炎劍竟然就此從劉繼宗的手中脫手飛出！


  狂炎劍摔在地上，劍身上怒焰就此散去，化為裊裊青煙，神劍躺在地上輕輕顫抖，偶爾發出幾聲翁鳴，接著便不在動彈了。


  劉繼宗一口鮮血吐了出來，這時候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他滿身傷痕纍纍，身體也早已精疲力竭，縱使心有不甘，卻連掙扎的力氣都使不出來，這時候抬起頭看向螢梨，沒想到突然笑了起來。


  這笑容，是瘋狂而邪性的，瘋狂之中，還有憤恨，還有不甘！

  一介宗師，強大到足以逆天的存在，沒想到這時候卻只能這樣屈辱的跪在地上，那他面前之人，又究竟是多麼強大呢？


  看到這一幕，無論是劉繼輝還是齊軒暉，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事實勝於雄辯，強大到不可一世的劉繼宗，就這樣輸給了螢梨，甚至看起來，這一切似乎根本不費什麼吹灰之力！

  「簡直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劉繼宗依舊不肯任命，他口中含著鮮血，說話之時，甚至要吐出好幾口血，可這樣已經無法阻止他的咆哮。


  「一個只對我一個人不公平的時間，我要怎麼做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你們根本都不明白！不要一個個自詡聖人，在我面前講什麼道路，你們根本就不配！你們沒有見過地獄，真正的地獄！我為了今天，費勁千辛萬苦，九死一生，才能從地獄之中回來，而你們這些人，根本就什麼都不了解！」


  「是嗎，就這樣嗎？」


  聽了他的話，螢梨卻依舊不為所動，言語之中甚至還有些鄙夷。


  「我不是聖人，也無意想改變什麼，像這些大道理，我也根本就不會講，因為小七明白，只要跟在他的身邊，就不會有錯！」


  說話間，螢梨的神情突然變得溫柔起來，但望向劉繼宗的眼神，卻依舊清冷。


  「即使這樣，我也明白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從地獄回來了，甚至經歷了九死一生，如果小七在這裡，他一定會嘲笑你的，因為你將生死看的太簡單了，一個經歷過生死的人，卻只有這種覺悟，我是應該覺得你是可笑呢，還是可悲呢？」


  「你說什麼？你在質疑我？」


  劉繼宗想站起來，可他掙扎幾下，卻依然做不到，於是只能繼續用惡狠狠的眼神看著螢梨。


  「我不是在質疑你，而是在闡述事實，就像我方才說的那樣，你能走到今天，完全都是因為你咎由自取，你在這裡自怨自艾，怨聲載道，可你就沒想過，害你萬劫不復的人，不正是你自己嗎？」


  「你……」


  劉繼宗一口血吐了出來，他顫巍巍的抬起一隻手，想要抓向螢梨，可也是白費力氣，而螢梨，卻並沒有打算停下自己的話語。


  「你背叛了自己的宗門，放棄了自身的尊嚴，甚至違背了身為人的道義，而驅使你做出這些選擇的人，不都是你自己嗎？你被利益驅使，被慾望駕馭，然而這些，不都是你自己做出的選擇嗎？是你的貪婪，你的自負，你的嫉妒心，讓你成為了另一個人，你甚至從來都沒有為別人考慮過，卻總是抱怨別人，可你想過沒有，無論是閣主也好，陳伯伯也罷，他們從來都沒有放棄過你，而放棄的人，一直都是你，是你那個懦弱的自己！」


  說到這裡，螢梨甚至流下了悲傷的眼淚，她不知道為何會哭，但她似乎明白陳子錚彌留之際，究竟是何種心情。


  「雖然那一劍，刺在了陳伯伯的心口上，但我想他依舊沒有怪你，甚至是閣主，在此之前還跟我說過，若有救你的機會，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都務必要帶你回去劍閣，不過……我想應該沒有這個機會了吧！」


  聽到螢梨的話，劉繼宗突然愣住了，他不願相信螢梨的話，可不知道為何，這些話就縈繞在他的腦海之中，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


  這時候，螢梨已經轉身離開了，重新出現在劉繼宗神情的，是劉繼輝。


  他已經取回了自己的劍，如今看著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劉繼宗，不知為何，原本的憤怒之情，這時候竟然蕩然無存，剩下的或許就只有悲傷與憐憫了。


  「知道嗎，螢梨說的一點都不假，因為陳伯伯去世之後，他的遺物是我整理的，在他的筆記之中，無時無刻不想著引導你重回正軌，只是沒想到你在這種情況下，缺卻偏偏做出了這樣的事情！」


  「還有！」劉繼輝突然提高了聲調，他的眼神之中，甚至飽含淚水，「陳伯伯死後，地上留下了一行血書，血書的內容並不是犯人的名字，而是其他的四個字，你想知道他寫了什麼嗎？」


  聽到他的話，劉繼宗雖然沒開口，但是眼神中的渴望卻出賣了他。


  「『救他回來』，這有這四個字，沒有絲毫的怨恨，即便生命到了最後關頭，也依舊在為你著想！」


  說道這裡，劉繼輝突然抬手，一拳將劉繼宗打翻在地，然後將自己的劍擲在了他的臉前。


  「你自裁吧！」


  聽到這四個字，劉繼宗本能的打了一個哆嗦，他顫巍巍的爬起來，看到這柄劍，卻是許久都不敢撿起來。


  「呵，哈哈哈！」突然間，劉繼宗笑了起來，很突兀，卻更悲哀，「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還指望我能回頭嗎？不要白日做夢了，就算我死了，你們也贏不了，因為你們根本就不知道，等待著你們的究竟是怎樣的恐怖，聽著，真正的地獄在等著你們，地獄，已經不遠了！」


  說完這番話，劉繼宗拾起劍來，便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看到這一幕，劉繼輝心下一顫，本能想要伸手阻擋，沒想到就在這時，劉繼宗詭異的一笑，卻是在陰差陽錯之間躲開了劉繼輝的手！

  鮮血飛濺，與紅葉一齊灑滿大地……


  劉繼輝觸手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劉繼宗翻身倒地！


  這就是宿命的味道嗎？

  感受到全身力氣正逐漸失去，劉繼宗突然覺得釋然開來，他想睜開眼睛，再看一眼這個世界，沒想到恍惚之間，卻看到了一個人影。


  既陌生，卻更熟悉，既欣慰，卻又無限悲傷！

  「對不起……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