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破冰
海船整整在大海上行進了五天，終於在第六天的早晨看到了陸地。
不過，因為今年的天氣格外寒冷，近岸處的海水表層，竟然結上了一層厚厚的冰。
因為船員的疏忽，海船直至撞到冰層后才發現，所幸船速不快，船身結實，這才沒有造成損壞，但巨大的撞擊聲和劇烈的晃動，卻還是驚醒了一船的人。
林柒和螢梨趕到甲板上的時候，卻看到曲亦彤早就站在了船艏的最前端，甲板上還站著數名船員，他們看著曲亦彤的紅色背影，一時間竟是戰戰兢兢，噤如寒蟬。
螢梨牽起林柒的手，向著曲亦彤走了過去，曲亦彤稍稍回頭看了一眼，卻是什麼話都沒有說。
遠處，隱約可見一座島的輪廓，在這凜冬時分，早就被大雪覆蓋，入眼處雖說黯淡，卻仍是一片白茫茫。
沒想到傳說中的瀛洲島就在眼前，便是林柒，也覺得就跟做夢一樣。
這時候，螢梨挽著林柒，已經來在曲亦彤的身後。
「姨姨，船動不了了嗎？」
眼下船中雖然並沒有受到什麼損傷，但若是想在這樣的情形之下破冰而行，卻無異於痴人說夢，如果天氣不會改變，又沒有什麼有效的辦法，只怕這一船人就都要受困在這船上了吧。
林柒來到船邊，向下俯瞰而去，只見冰層厚實，難見全貌，不知沒入深淺，怕是尋常的辦法是不會奏效了。
「姨娘，還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入島嗎，只怕這塊海港是行不通了。」
聽到林柒的話，曲亦彤看他一眼，卻是輕笑一聲，然後竟然轉身向不遠處的船員走去。
「都回去自己的位置上，準備開船！」
林柒微微一愣，沒想到對方竟然執意要從這裡走，但無論如何，強行破冰肯定是行不通的，但他也清楚曲亦彤並不是傻子，能成為宗師的人，哪一個不是天賦異稟，權謀過人，眼下就是不知道曲亦彤想怎麼做了。
這時候，曲亦彤吩咐一聲，便又走回原處，而一眾船員也迅速散去，竟是不疑有他，看起來不僅僅是一種信任，而更像是一種崇拜似的。
「林小子，你知道嗎，這瀛洲島雖大，但卻因為天然的地勢屏障，整個島嶼，卻只有這裡能夠登島，許多年來無人敢來東島進犯，一定程度上也是得其利也。」
聽到曲亦彤的解釋，林柒這才恍然大悟，雖說東南西北四方勢力，從整個地圖上來看，或許也只有這瀛洲一地，勢力最小，但林柒卻從未聽聞，也沒有在文獻中見過任何中原與瀛洲島的衝突記載，如此看來，這瀛洲島與大華隔海相望，想要遠渡重洋已是困難重重，再加上瀛洲島又有如此天然的屏障，可謂易守難攻，所以才能享著永世的太平，幾如世外桃源一樣。
想要瓦解瀛洲島，除非從內部破壞才有可能，所以說十年前鬼面眾的反叛，雖然並沒有動搖瀛洲島的根基，但看起來對瀛洲影響仍然十分深遠，不過或許有了前車之鑒，曲亦彤也應該足夠重視，或許已經有了應對之策也說不定呢。
「姨姨，那現在怎麼辦。」
就連小丫頭都看得出來，開船強行破冰並不可行，她皺起眉頭，表情嚴肅，真的在為曲亦彤所擔憂，身上的可愛氣息卻是暴露無遺。
「林小子，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麼做？」
曲亦彤並沒有直接回答螢梨，反而回過頭來去問林柒。
「如果只有這一條通路的話，或許我也會選擇破冰，但是如果問我用什麼辦法的話，卻一時並沒有什麼頭緒。」
林柒也算是實話實說了，雖然他可以召喚火龍，用於破冰只用，但在此時想要以此強行打開一條通路，對海船破冰開道的話，怕是以他的能力，還不足以做到。
「呵，這樣嗎，看來你這九品的修為，不過只是用來唬人的吧。」
聽到曲亦彤似有嘲諷的話，林柒卻沒有任何反感的意思，反而還從其中聽出了一些不一樣的味道。
「還請姨娘指教。」
林柒恭恭敬敬，彎腰向曲亦彤一拜，可謂無比虔誠，而這一次，曲亦彤卻真的沒有再一次譏諷於他，反而略有意味的看他一眼，笑了起來。
「不愧是夏綰亭的弟子，果然聰慧的緊，不枉我費些口舌。」這時候，曲亦彤腳下輕點，竟是一躍來到圍欄之上，「你們兩個，跟我來！」
說完，曲亦彤當下跳下海船，落到的大海冰面之上。
這冰面結實厚重，自然承得起人踩踏，曲亦彤一襲紅衫走在廣闊無垠的冰面之上，卻是分外顯眼。
林柒螢梨對視一眼，於是一齊飛身躍下，來在了曲亦彤的身後，兩人跟在她的後面並肩而行，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股凌然的氣息，突然就從曲亦彤的身上透露出來。
氣息幾乎瞬間就已經把林柒和螢梨包裹，但卻沒有任何的攻擊性，甚至還有一種奇妙的卻也讓人覺得陌生的感覺混雜其中，林柒正全身關注幹啥身邊這股奇妙感覺的時候，卻突然感受到整個冰面，似乎顫抖了一下。
只聽咔嚓一聲巨響，三人身後走過的地方，此時竟然瞬間破裂成無數的浮冰碎塊，有的沉入水中，有的向兩側漂浮而且，眼下竟然真的給停滯的海船開闢出一條新的航路！
林柒和螢梨都被嚇了一跳，回頭看到此番情形，內心深處的震撼可以說是無法名狀，要知道，曲亦彤就在他們的身前，一舉一動都被兩人盡收眼底，但卻真的沒有發現曲亦彤做過什麼。
但這樣的事情，現場除了曲亦彤，又有誰可以做得到呢？
「不要看了，跟上！」
聽到曲亦彤的話，林柒和螢梨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被落在了後面，於是趕緊收斂心神，緊走幾步，趕在曲亦彤身後，這時候，有不但有冰面接連破碎，為海船繼續開拓航路，而這個時候，海船也重新開始向前行進。
「林小子，不知道你聽沒聽說過『九品逆勢，宗師逆天』這句話？」
聽到曲亦彤的問題，林柒明顯愣了一下，他當然知道這句話，而且此話甚至還在江湖中十分出名，不過他去不明白曲亦彤說出這句話的用意。
「聽過。」
「既然聽過，又是九品，自己也有了些感悟了吧。」
「啊，或許吧，不過我剛剛晉陞到九品不就，其實對很多地方，還不甚了解。」
聽到林柒這句話，曲亦彤又是一聲冷笑。
「不甚了解？能說出這種話來，怕是你根本就不知道何為九品了吧！」
林柒已經晉陞到了九品，自然也知道什麼是九品，所以曲亦彤的話當然有些誇張，但林柒卻完全不知道如何反駁。
「九品逆勢，宗師逆天……在我看來，實在是說的誇張了些！」這時候，曲亦彤一邊走，一邊給林柒解釋，而三人身後走過的堅冰，也仍然在有序的不斷的破裂。
「林小子，在你看來，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究竟是什麼？」
聽到這個問題，林柒思索稍許，卻不知道如何回答，如果單純追溯力量本質的話，只怕並沒有極限。
「是自然之力！」見林柒久久沒有給出答案，曲亦彤倒是自問自答。
「自然之力？」林柒不是不知道何為自然之力，只是這概念比較籠統，不知曲亦彤何意。
「風能撕裂長空，水能顛覆舟船，大自然的一切，其實有著你我都不從完全探究出來的力量！」
這個時候，曲亦彤身上的氣勢，竟然陡然一變，剎那間狂風卷集，寒意凜冽，但卻都在三人的周圍環繞。
「所謂逆轉，就是改變大自然的氣勢，通過藉助自然之力，來強化或者改變自己的能力，比如說這寒風，有時候他可以是撕裂敵人的利刃，有時候卻有能成為保護自身的屏障，但是關鍵在於，你如何讓這些自然之力可以隨心所欲的為你之用，為你轉化，這才是一個九品應該去追求，去做到的！」
說話間，曲亦彤的氣勢竟然再變，周圍凜冽的狂風瞬間消散，圍繞在三人周圍的力量，此時也逐漸變得平和起來，可就就在這個時候，三人身後走過的冰路突然間發出一聲巨響，不僅振聾發聵，甚至連整個冰層都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
震驚之餘，恍惚之間，林柒彷彿聽到了海浪翻騰的聲音！
「是海水！冰層之下的海水竟然在翻騰！」
此時此刻，林柒才突然發現，曲亦彤究竟是通過什麼破開冰面的！可是被冰層覆蓋的海水，究竟又是如何翻起滔滔巨浪，甚至還有如此巨大的聲音，卻又讓人無從知曉。
「借勢，應勢，變勢，這是一個九品才能做到的，但追根究底，這些來自大自然的勢，卻是原本就存在的，然而宗師的力量，就是可以在勢不存在的時候，卻能通過與大自然的溝通與融匯，來自己創造所需要的勢，雖然終歸脫不出自然二字，但這其中所蘊涵的力量，你知道有多麼深遠嗎？」
一席話，雖然小丫頭螢梨聽得似懂非懂，這也與她修為不夠有著一定的關聯，但是林柒已經踏入九品的門檻，已經對自己所能看到的世界有所感悟，因此其中的收穫，真的不小！
其實，林柒進入九品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對自己目前的情況有些迷茫，或許也只有他自己知道，現在的自己或許就需要這樣的知道，雖然一直沒有看到曲亦彤的神情，但是林柒卻舉得對方一定是有意這麼做的。
「姨姨，螢梨也能到達這種境界，給小七幫忙嗎？」
螢梨做事的初衷，總是會為林柒考慮，這讓人覺得既可愛又感動。
實際上林柒也是一樣。
這時候，曲亦彤輕笑一聲。
「若是單純從天賦上來看，丫頭你可比林小七強不少呢，現在你或許還不如他，不過也是因為年齡或者閱歷的關係而已，等到你完全成熟后，經過足夠的研習，我想你能超過林小子都不為過。」
沒想到曲亦彤對螢梨的憑藉竟然這麼高，但是聽完之後，螢梨卻僅僅只是溫柔的一笑。
「我不需要超過小七，我只希望可以能一直站在小七的身邊就好了。」
這時候，曲亦彤只是報以微笑，並沒有評價什麼，到了此時，三人也已經距離海岸更加接近，至此為止，海船甚至都沒曾停下過。
「好了，將你們的氣勢也一起釋放出來吧，到了現在，也是時候讓你看看更高層次的世界了！」
雖然不清楚曲亦彤想做什麼，但是到目前為止，稱謂殺神的女子，兩人的姨娘，卻真的一直在做著對兩人有益的事情，因此林柒和螢梨也對曲亦彤十分信任，所以也逐漸開始將自己的氣勢緩緩釋放。
就在這個時候，雖然兩人的氣勢完全是憑藉在自己的意識釋放的，但在曲亦彤的氣勢包裹下，卻立刻就被對方的氣勢所融合，可即便如此，兩人卻仍然沒有失去對自身真氣的掌控，甚至還獲得了一種更新奇異的感覺。
突然間，兩人只覺得視野前面，變得豁然開朗，一瞬間彷彿竟然連冰層之下的海水狀況，都了如指掌，這個時候，林柒這才發現，原來曲亦彤的真氣，一直都靠著這種方式，不斷匯入海水之中，所以這海水才在冰層之下，不斷掀起滔天駭浪，即使看不見，卻也能造成近乎恐怖的效果。
在這種近乎神奇的感覺中，一行三人一步不停，竟然真的走近了海岸，身後海船無可阻擋，勢如破竹，竟然沿著曲亦彤開拓的新的航路，不斷向海港進發。
這時候，瀛洲島的全貌，終於漸漸浮現在林柒和螢梨面前，雖然整個島嶼銀裝素裹，但越過海港，穿過近海的民居，卻讓人可以看到遠處高大的山脈和茂密的叢林。
這個時候，曲亦彤本轉過身來，對著兩人微微一笑。
「歡迎來到瀛洲島，我的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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