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王權之爭在所難免
“那個劉聰,你打算怎麽辦?”墨涯懶懶地,將手中的書翻到新的一頁,掃了兩眼道。
“你不是不管這些事的麽?”晏一笑抬眼望了他一眼,將墨涯手中的書抽走,疊到他收拾好的那疊上,一同送到不遠處的書架上放好,轉身卻瞧見墨涯斜著眼一副委屈的樣子。
“你就是這麽對病人的?”墨涯甩了甩袍子,一屁股坐到晏一笑的床榻上,抬腳將靴子脫了,盤坐在上。
晏一笑彎了彎唇,見著墨涯已經坐在自己的床榻上,竟也是頭一回不曾阻止,“利用完就好了。”
墨涯輕笑一聲側躺下來,“也就隻要你這般,總能夠笑著說些殘忍的話。說起來我與那劉和劉聰都是被你壓迫的命啊。”
“你倒是說說我怎麽壓迫你了?”
“多得是。”墨涯仿佛來了性子,他拍了拍屁股下麵柔軟的床榻,又指了指不遠處臨時搭起來的床榻,麵露悲愴,“待遇差別不是?”
“……”
“再加上你還不準我出去,平日隻有這些書與我作伴,今日你還都收走了,我更加無趣!”墨涯繼續道。
“……”
“還有……”
“你歇不歇息了?”晏一笑忍不住了。這墨涯自從來了他這處就變得油嘴滑舌起來,說什麽都非要占上幾分理。再任他說下去,他自己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虐待他了。
說罷他就作勢真的要去吹油燈。
“別別別——”墨涯連忙出聲,他墨色的眸子在搖曳的燈光下閃爍起幽幽的光,“今日你再陪我些時候吧。”
晏一笑覺著這話是越說越別扭,但他也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尤其是墨涯那搖搖欲墜的身子骨說出這種可憐的話,更是讓他反駁不起來。
“說什麽?”他黑了黑臉,盤腿坐到案牘後的墊子上。
“隨便。”墨涯本不報多大希望,晏一笑忽如起來的答應竟是讓他有些受寵若驚,將那希翼的漆黑眸光落到對方身上後忙忙點頭。
“我抽你今日看的那本書的內容?”晏一笑問。
“……”
兩人大眼瞪小眼。
“不,我的意思是……”
“將前幾日的一並問了?”
“……”墨涯黑線。開什麽玩笑,他又不是晏一笑的那個長不大的學生劉和,幹嘛要他搞這些抽問的東西?
“說吧,說些什麽?”晏一笑平靜地望著墨涯。
“……”墨涯無言:我要是知道,我第一回不就告訴你了?還要這般曲折?他就是想和晏一笑多說點話,怎麽就這麽困難?
晏一笑翻了個白眼,“既然沒話就早些休息好了。”
“別!”劍晏一笑真的有起身的意思,也為了保住自己柔軟的床榻,墨涯連忙出聲,慌亂中也就想到什麽說什麽了,“那那……那一切都結束後你還回去嗎?”
“回去哪兒?”晏一笑銳利的眸子掃過墨涯的麵孔。
墨涯也知道自己似乎是問了一個很雞肋很不該問的,但是此時此刻也不是他說住嘴就住嘴的,當下隻好硬著頭皮繼續道,“就是,等到這邊事情結束,你還回去嗎?”
晏一笑不做聲了,似乎也在真正地思考該怎麽回答一樣。
墨涯緊張而期待地等著。
其實他並不是十分在意這個問題的答案,說起來卻還是因為晏一笑在此處,他才會在此處。這個問題的答案對他來說並不是一個答案也不是一個方向,而是晏一笑說出的一段話而已。就連他以後要記住,也隻是因為這僅僅是晏一笑說出來的。
“我,就不會他們那邊,我還去我的十裏畫廊。”晏一笑道,說到十裏畫廊竟是莫名歡快地揚起了尾音。
“我也要去。”墨涯下意識接道。
晏一笑蹙眉,“你去幹什麽?”
“我沒去過啊。”理直氣壯的回答。
晏一笑,“……”
這似一個平靜而和諧的夜晚,對於那些有野心的人來說,過了這一晚掀起的將是巨大的風浪,而對於心平氣和的人來說這確是最後一晚的安寧。
一場王權的爭鬥已然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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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無雙在平陽城內已經逗留了很久。
平陽城內人生鼎沸,他在此地蹲了這麽久都沒有能夠見到墨涯。
他禁不住暗恨:這家夥不會是根本就沒能走到平陽來,猝死半路了吧?
隨後他仿佛是要去除魔咒一般,狠狠地拍了自己兩巴掌:怎麽能這麽說別人呢,不如往好的方麵想,病怏怏的人為了追蹤晏一笑曆經艱難萬險來到平陽,隻可惜還差那麽一步,被晏一笑拒之門外餓死街頭。
這種情況比價好吧?
說到餓死這個問題,竇無雙放棄了,臨走前順手帶走他擱置在案牘上的一對大大小小的古玩名畫的人,會餓死麽?
竇無雙碎碎念著。
不過要事竇無雙知道人墨涯大爺在擺脫他的追蹤後就乘著豪華馬車帶著一堆幹糧直奔達平陽,然後還在舒適寬敞的太子師的寢宮內住了兩個月,估計氣死的心都有了。
一旁的千銘看他守的焦急,安慰道,“搞不好是在哪家的醫館治療呢。”
“不是擔心這個。”竇無雙蹙了蹙眉,“我擔心的是墨涯現在已經與晏一笑見麵了。”
“那不是挺好的嗎?”千銘有些不解。
“哪裏好了?墨涯什麽人?牽涉進這種事,指不定就要鬧的天翻地覆呢。”竇無雙咬一口手中的幹糧,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蹲在店門口的陰涼處,眼睛動都沒動,隻盯著來往的行人。
千銘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是這個道理沒錯,可是墨涯為什麽要去找一笑呢?”
“我怎麽知道?”提到墨涯就沒好的竇無雙梗著脖子喘了一句,“那小子,那嘴臉,就是說他喜歡晏一笑我都不覺得過分。”說罷還不屑地撇了撇唇,吐出吃進去的異物。
“小哥哥,那你怎麽不去找晏一笑?”千銘蹲到他旁邊認真道,“你要是去找了,一問便知,豈不簡單?”
竇無雙想都沒想就搖搖頭,“你以為我是誰?他墨涯死了的人,他找到晏一笑隨他怎麽編都不一定有人懷疑他的身份,我?天下第一神醫,若是去了豈不是要被天下人坐實反叛的名號,我以後還混不混了?”
竇無雙用力嚼著手中的食物,說什麽都是模模糊糊漫不經心的,隻是在“天下第一神醫”這幾個字上莫名清晰。千銘都聽見他咬字眼的聲音了。
“再說了,我去找晏一笑,就算是不被發現,我心裏都難受。晏一笑,晏一笑。”竇無雙越說越低,他本來想學著江湖上人所說的“晏賊”一樣重複幾句來著,隻是臨到口卻說不出來了,隻好幹幹地重複了幾遍對方的名號。
“給別人出什麽難題呢?”他歎了口氣,頓時沒了吃幹糧的興致,望著手中的幹糧竟是第一次覺得難以下咽。
千銘蹲在一旁,這一次她沒說話。神醫有時候看起來咋咋呼呼,但關鍵時刻還是重情重義的,雖然嘴上一直表示不理解晏一笑,但實際上他卻從來沒有怪過對方,即使是在這種國家層麵的問題上。
“那家夥,還真是會折騰。”竇無雙眯了眯眼,他望見了不遠處的告示,那條告示他讀了很多遍——是關於晏一笑投誠被封為太子師的告示,他又忍不住了,喋喋地說著,“真不知道他打的什麽想法。”
“一笑哥哥他也許有自己的想法吧?”畢竟你們都這麽信任他。千銘這樣想。
竇無雙有些詫異地望了一眼千銘,手中端著的幹糧差點抖掉。這家夥以前是這麽說話的嗎?怎麽最近是越來越奇怪了?還是他自己的錯覺?
就在竇無雙思考的時候,有什麽人點了點竇無雙的背。
他正煩躁著呢,自然是沒有好脾氣,扭頭不論是什麽就凶道,“幹什麽,沒看見大爺忙著呢!”
映入眼簾的是一位彪形大漢,此刻正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盯著竇無雙和千銘,“喂,你們擋著我做生意了。”說罷,對方指了指自己的店鋪,又指了指竇無雙和千銘蹲坐的地方——正是位於店鋪的正門口,不少人來往出入都要極為艱難小心地繞過這二人。
竇無雙斜視了一眼周圍和那大漢,嘁一聲,站起來拍拍屁股,拉著千銘氣勢十足地走了,可謂是底氣足地很。
那大漢倒也沒怎麽計較,也就隻是象征性地啐了兩口,揮了揮拳頭。
不過別看著竇無雙走的時候雄赳赳氣昂昂的,底氣似乎很足。但真正的情況也就隻有他和千銘知道了——在轉角走到偏僻處頓時就虛了,天下第一神醫幾次捂著胸口一副死裏逃生的樣子,時不時還要歎兩口氣,那樣子掉價的很,簡直就是一個鄉野村夫的模樣,那裏還有什麽神醫的氣場?
不過,說來也奇怪,竇無雙,晏一笑,墨涯,這三人有意無意,在這種緊張局勢下竟是都聚集到後漢的都城平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