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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另一個蘇暮?

  老漢忙不迭給他們擦拭桌椅,那本就發灰的麻布不多時便滿是灰塵,葉夕一行人皆道謝後坐下。


  “老伯,”晏一笑首先發話,他盯著老漢忙忙碌碌的背影道,“近些日子可有商隊過往?”


  那老漢聽見有人喊他,緩緩地轉過身子,將那髒到發亮的麻布掛在自己的臂膀上後恭敬得回道,“卻有一隊,路途遙遠不久前剛至。”蒼老的聲音響起,他那凹陷在皺紋中的眼睛睜大了打量了幾眼晏一笑後又道,“這位公子可是之前來的那位?”


  晏一笑點頭,“前不久確來拜訪過。”


  “老漢眼神不大好,方才認出。”還不等老漢再說些什麽,一個怯懦的聲音打斷了他,葉夕幾人循著聲音看去,一雙閃爍的眸子在暗處有些發亮,隻是那主人不知何時已從櫃台後繞出來,“你……你們找我父親有何事?問些商隊又有何事?”他那眼神以及戒備的神態似已將這群不速之客看做了山野盜賊。


  “四兒!”老漢提高了音量喚了一聲那少年郎。


  “沒事的大伯。”葉夕趕忙接了一句,“大伯可知那商隊去處?”


  “他們並未留做大堂休息,老漢我便引他們後頭休息去了。”說罷,老漢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後院的方向,幹枯的臉孔堆上幾絲笑意,“不知幾位尋做何?我們這也是小小的一個商隊驛站,實在……”


  老漢欲言又止,晏一笑見如此忙接口道,“大伯誤會了,我們實在也是生意人,那日在下聽說不日會有商隊到達,便希望著能否買些有利可圖的東西去……”


  葉夕附和道,“如今兵荒馬亂,自是要尋些有利可圖的養家糊口。”


  “原是如此,那商隊也與我有些交好,多年的老朋友了。”老漢麵露喜色,直言道,“如今慌亂,他們也是冒了生命危險運貨來,還不知賣不賣的出去,路途遙遠,他們若是能在此賣出,也是極好的。”


  “隨我來,”老漢伸出手顫巍巍地指了指後院,道。


  葉夕忙道謝,“那就謝謝老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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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替我看看,”蘇暮將手中的長劍交由竇無雙,他還需要竇無雙確認一遍才是。他的意思竇無雙明了,忙撕了一塊衣角下來,他在劍鋒上磨了磨隨後浸了清水,又撚了銀針探入,卻見那針尖有些發黑。


  “果然,”蘇暮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他琢磨了片刻,忽得想起那時斬碎的一個人偶,如果從那時的交鋒開始就已經設下這個局的話……那這個墨涯真是下的一盤好棋。


  “想到些什麽了嗎,”竇無雙見蘇暮似有所得卻還是一言不發,心中頗急。


  “嗯,”喉腔中發出一聲模糊的應答,隨後緩慢而沙啞地將他所知道的一一道出,其實他還沒有弄明白全部內容,不過正因為有了墨涯這個目標,順著這個方向想去的時候就幾乎弄懂了很多事情,他也是如此將自己所知曉的連串性地告訴了竇無雙。


  竇無雙聽了連連乍舌,直稱墨涯心思縝密,計謀無雙。隻是按照蘇暮的說法,這墨涯先是在人偶中下毒再引誘蘇暮劍斬,使得裴虹劍染上疫病,裴虹劍傷了那孩子,借此將此病推及人群,引發大亂。


  確實是很有先見之明。


  墨涯這個人,知己知彼,比他們想的還要可怕。


  “他怎偏就算準了這個孩子呢?”竇無雙問的意思很明顯,這也是整個事件最大的疑點,那就是墨涯又怎麽算準了裴虹劍會無緣無故傷人。這很明顯是關鍵,畢竟若是沒這麽一遭,那疫病便不會爆發了。


  “我曾想過,”蘇暮道,修長的食指摩梭著裴虹赤紅的劍柄,他很認真地描摹著上麵的花紋,隨後突然握緊,劍身大放劍光,映著蘇暮的臉,“裴虹,據言乃上古神兵碎片所製,極通靈性,自我家傳承來,隻聽命於曆代劍主。”他頓了頓再次說道,“旁人想要駕馭,幾是不可能的。”


  “那豈不是……”竇無雙下意識地擼起垂在耳側的白色長發,胡亂別到腦後,他此刻心中一團亂麻,蘇暮如此之說,不就是在暗示讓墨涯此事大成的人便是他自己麽?可是蘇暮又說過自己並未……到底是怎麽回事?“莫不是這孩子妄動了裴虹,為裴虹反傷吧?”


  蘇暮的眸子平靜地很,他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隻是模棱兩可地回應了一聲,“目前也隻得如此認為了。”這樣的回答讓白發道袍的摯友心驚,他不是懷疑蘇暮,隻是這必然不是一個好的公告天下的解釋,勢必會讓蘇暮日後走上很艱難的路。


  “墨涯這算盤打得極好,”就在神醫思慮日後如何行事之時,蘇暮突然勾起一個微笑的弧度,隻是再怎麽看都有些駭人,他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麵上隱隱有紅氣泛出,聲調也是讓竇無雙冷得心驚,“他了解我,我不亂殺人,但裴虹出鞘必然見血,這把劍,傷的不論是誰,我都還在他的計謀之中。”


  他突然偏過頭看向竇無雙,陰惻惻地露出牙齒,“你覺得墨涯下一步會如何,是給我們足夠的藥草還是圍困我們?”


  竇無雙被蘇暮這樣看著頭皮都僵了起來,他不知蘇暮此刻是如何想的,那人此刻身上的氣息讓他極為不喜,但也隻好皺著眉回道,“給我們足夠的藥草?何來此說法。”他說完便後悔了,因為他在蘇暮的麵容上看到更加可怖的表情。


  眼前的這個人一隻眼睛已經泛紅,半張麵容都映出火紅的圖案,圖案漸漸成型,仿佛是一朵巨大的火蓮在蘇暮的麵容上吐息著,“驕傲的人必然有驕傲的做法,墨涯這個人,也是很驕傲的,我若是他必然要與我周旋,若是早早結束,未免太無趣。前麵的所有才是局,這盤棋,還沒有下完。”


  被他握緊的裴虹突然一震,整個空氣都颯颯地抖動,蘇暮仿佛才回過神一般,瞬間清明的眸子望向竇無雙,“我,是不是太激動了?”他這般問著,此時此刻,他麵容上那些奇怪的東西也正飛速席卷不見,不多時便露出他原本的麵貌。


  “你方才……”竇無雙被蘇暮這突然而來的轉變駭住,臉孔有些僵硬,他的目光勾住蘇暮的麵容,口中不自覺道。


  “方才如何?”


  那火蓮確實消失了。


  “沒什麽,是有些激動。”竇無雙壓住胸口的躁動,緩緩搖頭。此場景太過駭人,而且看著竟是幻得很,他也便沒有說出口。他獨自緩了緩這才漸漸弄明白,那東西怕是深藏在蘇暮體內,時常會有些引子引出,簡直是極為不準時的可怕存在。想想蘇暮方才的麵容,竇無雙就有些心驚,他那般的邪氣外露怕是他自己都不知道,隻怕傷了那孩子的也是蘇暮,不,應該說是另外一個。他這般思索著,便也打定主意不告訴蘇暮,依照那人的性子,知道此事必然有很大的負擔。


  竇無雙將銀針紮進地裏,鎖緊了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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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境

  法山

  一小老兒正酣睡在案,忽被案上長撼的器皿驚醒,那器皿中的一眾小人有一個正精光大放。他的這器皿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器皿中盛放了幾個小人,一為尊,立於上,周朝跪拜四小人,分別為神、仙、君、妖,再其下便是一小人拜於地,為人。此刻精光大放的便是這為‘人’的小人。


  “有魔出世?”被忽然驚醒的小老兒倉皇地抹去唇角的津液,忙將那器皿挪於麵前,那眯著的眼睛也是一瞬間睜大了,“是個凡人?”


  隻是那精光才放不過一刻便緩緩收了回去,那象牙白的小人仿佛什麽事都未發生,還是如之前那樣拜服在地。


  “怕是還未成形。”小老兒暗下裏舒口氣。心道雖是未成形還是應當上奏備案才是,想畢便忙取出紙筆記年日時辰,將方才的事如實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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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山

  一聲長鳴滑過天際,仿佛感知到了什麽,倚著石頭閉目的長樂陡然睜開眼,胸口不自覺地起伏,酒壺也從他手中滾落嵌進了那厚厚的絨毯一般的雪中。他扶著額頭直起身,身上綴著的幹雪紛紛滑落。


  四肢百骸傳來灼燒一般的痛。


  此時的軀幹竟是如此脆弱,他還是低估那反噬給他帶來的傷,若是再修養修養興許還要好些。他這般想。


  幹將前腳剛走,剛閉目不久的他心中便是一陣心悸,體內隱隱有什麽東西躁動著,他壓抑著體內瘋狂湧動的暴躁,掙紮著直起身。


  “是叫蘇暮麽?”他自言自語道,“原以為足夠小心,卻還是……”麵容上瘋狂鍍上的紅光被他深吸一口氣便壓製下去,身體不自覺得篩糠一樣瘋狂抖動著,手扶緊了那大石塊,因為用力,幾乎都沒了血色。為了不顯露於仙體,他選擇了強行壓製於體內表層,隨後再慢慢壓回深處。


  這一波的壓製廢了他好些功夫,這是最為耗力的但也是最不易被發現的方法。他心裏清楚,此刻自己有如此大的反應必然是蘇暮在凡世將那東西勾了出來,累的他也此刻也是要費力壓製。那東西已經有好些年沒出來過了,此時竟是……因為同本源嗎?

  長樂漸漸平靜下來,四肢酸痛,此刻的身體虛軟得很,他扶著大石想要坐下閉目調息,腳下一軟竟是直接跌跪在地上。腦仁震的發疼,他原處調息了很久才緩過神,這才慢慢地側過身,隻是重心不穩又是重重坐在雪地上。


  他心中知曉,蘇暮那般動靜怕是已經被普化老君測知,但好在自己這一半迅速得壓製,他那處必然不許費多少力,想必老君那邊的動靜也不會大到讓蘇暮立刻被討伐,隻是依舊是不容遲疑。


  一日之內受此痛楚兩次,還真是不容忽視的問題。


  長樂眯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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