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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二章 玉佩

  白蘇兒對母親的思念,尚不足以平撫內心紛亂的情緒。她不由重新審視與王二的相處。往昔的記憶不停的浮現腦海。


  白蘇兒越想,越發現更多的可疑。比如當初王二使用隱身符咒,攜帶自己外出。當年,白蘇兒尚未正式修行,對符咒也沒有多少了解。對於王二的手段,她不知深淺。


  如今白蘇兒成為金丹修士,又被元嬰老祖悉心教導十多年。她深刻體會到,王二當年的手段很不凡。


  當年的燕王府雖然落魄,大門守衛至少是先天武者,更是以築基修士帶隊。王二至多就是築基修士。他使用的符咒,不但能隱匿自己,還能隱匿白蘇兒。而且,符咒的使用居然沒有限制要求,兩人就像正常行走一樣進出,乃至與守衛擦肩而過。


  如此強效的隱身符,修行界的確存在。但價格非常昂貴。當初王二使用符咒帶領白蘇兒外出,耗時不短,也並非一次。期間消耗的符咒,總價值極其驚人。尤其是對於一個築基期的盜賊來講。


  兩個問題縈繞白蘇兒的腦海:「動機和財富。」


  王二隻是個賊,為了一個寧神玉佩,就能花費兩年多的時間探查王府。他哪兒來那麼多昂貴的隱身符?他又為什麼甘願消耗那麼多的財富?把隱身符交易成丹藥不好么?


  白蘇兒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自己以前,似乎忽略太多的細節。」白蘇兒越想,心中越發寒冷。她隱約感覺到一個黑幕,籠罩在往昔生活的背後。


  白蘇兒失神。為排解心中不安,她不由輕輕搓動手中的龍形玉佩。一個疏忽,手中的玉佩居然掉落下來。


  白蘇兒驚醒,下意識的伸手一撈。以她的修為,亡羊補牢,本來十拿九穩。可是,紅衣一直關注白蘇兒的狀態。她一心討好白蘇兒。紅衣眼見玉佩掉落,自然伸手去接。本來,以紅衣的修為同樣十拿九穩。


  兩個人同時伸手去接玉佩,互相併無知會。意外就此發生。玉佩幾乎同時遭受兩人的手指撞擊,旋轉著重重飛出去。


  「吧嗒。」一聲輕響,青色玉佩掉落堅硬的石板地面。


  白蘇兒惱火的瞪紅衣一眼:「你想做什麼?」她幾個跨步,衝到玉佩跟前,將之撿起。


  紅衣後頸發冷,將脖子一縮。她暗自悔恨,埋怨自己弄巧成拙。她急忙辯解:「少主恕罪。屬下只是想幫忙。」


  白蘇兒撿起玉佩,不由一愣。粗糙的龍尾末梢,一塊鱗片居然因為撞擊掉落下來。鱗片很是微小,也就芝麻那麼大。若是尋常修士,只怕還發現不了。白蘇兒已成金丹,對玉佩又極為珍視。在燕王府里,從小貼身佩戴玉佩;來妖神宮后,經常查看玉佩緬懷母親。整塊玉佩幾乎與白蘇兒氣機相連。


  此時玉佩受損,白蘇兒將之拿到手裡,光憑感覺,就發現玉佩的損傷。


  「哄!」一蓬大火,從白蘇兒的心底突然躥起,熊熊燃燒。之前的煩躁、惱火,彷彿找到宣洩口。白蘇兒的雙眼略微泛紅。


  白蘇兒猛然轉身,兩個跨步衝到紅衣跟前。她猛然揮手,給紅衣一個響亮的耳光:「你居然壞我寶物?」


  白蘇兒含怒揮掌,下手極重。紅衣的身子略微後仰,半張臉微微發麻。紅衣驚慌失措,捂住臉求饒:「少主恕罪。屬下是好心啊!是怕……」


  「住口!」白蘇兒聽到「好心」,心中的怒火愈發洶湧。她抬起手,就要再給紅衣一耳光。但她終歸心存理智,也覺得之前的耳光未免過分。手掌揮舞半途,被她及時收住。


  然而,白蘇兒胸中心火亂燒,實在難受。她雖住手,卻忍不住抬起腳。白蘇兒暗自收力,右腿還是踹出去。腳力不輕不重,踹中紅衣的肩膀,使她重重後仰。


  白蘇兒恨恨的怒罵:「好心?因為好心,你就敢欺瞞我,就敢坐視我的笑話?」


  白蘇兒越說,心中越恨。枉她還把紅衣視作朋友和姨母似的長輩。白蘇兒怒氣難解,忍不住再次抬起右手,就要狠狠打下。


  紅衣不敢躲閃,只是略微側著身子求饒:「少主饒命!」


  「這是在做什麼?」杜深好似突然出現在白蘇兒的身側。杜深彈出一道指風。無形的氣流輕輕撞擊白蘇兒的手臂。白蘇兒本來就是怒極失態,乘勢收住力道,收回手臂。


  杜深看一眼瑟瑟發抖的紅衣,平淡的道:「她若是犯錯,你按照規矩處罰就是。如此打罵,有失體面。」


  白蘇兒看看紅衣楚楚可憐的模樣,逐漸冷靜,怒氣難消。她重重冷哼。


  杜深等待一陣,只見紅衣眼巴巴的仰視白蘇兒。白蘇兒側對紅衣,注視地面,一副怒火中燒又魂不守舍的模樣。


  杜深不由詢問:「她到底犯下何種大錯?讓你如此大動肝火?」


  白蘇兒一愣:自己發火的緣由,還真不好告知杜深。她抬起左手,將青龍玉佩隨便展示又收回:「她摔壞我的玉佩。」


  此時雖是夜晚,月華猶如銀沙,照亮大地。以杜深的目力,足以看清玉佩的模樣。那玉佩本就是杜深當年從仙坊中高價購買的,他尚有印象。杜深一看,發現玉佩完整,不由蹙眉。


  杜深短暫猶豫,勸說道:「你現在身為宮主,就該賞罰分明。處罰最好應對真正的罪名,更不能因為心情不好,就隨便打罵屬下。」


  白蘇兒心底的火苗,忽然再次膨脹成為火海。她煩躁的叫嚷:「你懂什麼啊?不關你的事。」


  杜深點點頭,平靜的詢問:「那你現在打算如何處置她?」


  白蘇兒注視紅衣,發愣、惱火一陣,突然泄氣:「因為疏忽,損壞宮主法器。你說怎麼罰,就怎麼罰吧!」


  杜深再次看向白蘇兒手中的玉佩。玉佩被白蘇兒的三個指頭捏著,基本能看得完整。杜深奇怪:「你手裡的玉佩,應該是完好的吧?何來損壞?」


  白蘇兒抬起手,捏著紅線,任由玉佩懸挂半空,輕微旋轉:「龍尾的一片鱗甲,因為撞擊掉落下來。有芝麻大小。」


  杜深哭笑不得:「只是表面的偽裝脫落,並不影響玉佩的功能。既然你剛才已經兩次打罵她,就不必處罰了吧?」


  「不行,」白蘇兒堅決的搖頭,「玉佩是我娘親留下的遺物,意義重大,不能輕饒她。」白蘇兒短暫停頓,思索道:「就罰她去萬毒窟伺候蛇蟲半個月。」


  萬毒窟的蛇蟲,毒性猛烈,防不勝防。伺候蛇蟲雖不至於喪命,遭受的痛苦絕非等閑。白蘇兒手裡的玉佩,本來就是白婉玲向杜深討要的。杜深自然不怎麼看重。杜深想及紅衣對白家的忠心,不由傳音勸說道:「何必如此苛責?記得你還欠我兩個人情。這次就饒恕她,算是第一個要求。」


  白蘇兒略微詫異,看杜深兩眼。她猶豫片刻,轉身而去:「這次就饒過你!以後若是叫我知道你還有隱瞞、欺騙。你就等著用身體去喂蛇蟲吧!」


  紅衣並未聽到杜深的傳音,趴伏下來,朝向白蘇兒的背影叩首:「多謝宮主寬宏大量。」


  紅衣顧不得感激杜深的說情。她擔憂王二的事情暴露,伏地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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