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三章 態度
今晚的薄雲比較多，時不時遮住天邊的彎月。山野里因此顯得昏暗。一支車隊，飛速的駛向燕子山。車隊由兩輛中型卡車和一輛轎車組成。兩輛卡車裡面，坐著不少人影，總計三十來個。他們中的少數人赤手空拳，大多數身穿統一的軍裝，手持步槍。
打頭的轎車裡，一個健壯的漢子和一名年輕的軍官坐在後排。
漢子和軍官有說有笑，看起來很是開心，彷彿遇到什麼大喜事兒。
良久，漢子問道：「尚公子，基地對咱們異能者，到底作何打算？您給個準話！到底會不會強制我們參與戰鬥？」
「這個嘛，」尚公子略作沉吟，「戰鬥，肯定是要戰鬥的！但多半不會強制要求。捨不得你的家業？」尚公子搖頭笑起來：「你怕什麼？就算基地里出什麼政策，只要你緊跟我們的步伐，也會對你網開一面的！」
「那是，那是，」漢子賠笑，滿臉諂媚，「我古青松對尚公子跟尚將軍都是忠心耿耿。我……」
「行啦，」尚公子輕輕擺手，「我這人，不愛聽馬屁，只在意別人怎麼做！你這次就做得很好，第一時間向我們報告那個杜深的消息。」
壯漢明顯不安起來：「尚公子，不知道您查清楚沒有？那個杜深，到底什麼底細。居然兩個晚上就送出三四千斤的麵粉。」
尚公子笑容不減，輕輕敲打手指：「這個嘛，你不必擔心。就是個走運的小人物。仗著幾個小明星的人情，胡亂招搖。」
「這樣啊！」壯漢微微皺眉，暗自迷糊。壯漢還要再問，前方的副駕駛座忽然傳來低沉的男聲：「團長，已經到啦。前面的一夥兒人堵塞道路。咱們是直接開過去，還是先偵查一下情況？」
尚公子短暫猶豫，瀟洒的一揮手：「直接碾過去。不服氣的統統拿下！」
「明白啦！」副官點頭，向駕駛員一揮指頭。駕駛員接連按響喇叭。
「嘀嘀……嘀嘀……」道路前方的異能者緩慢的讓到兩邊，或者後退。轎車和兩輛卡車緩慢的前進，停在石階前。
尚公子剛剛走下車，幾個人影同時擁上前。千昌俊凝重的打量尚公子的軍裝，勉強擠出幾分笑意：「你們是誰？是來接受異能者認證的？請先聽我們說明規矩……」
「滾！」尚公子把臉一板，把手一揮。他背起雙手，昂起頭，緩慢的走向石階：「你們是誰？也有資格認證異能者？我是戰鬥部隊的少校團長。不想死的，都滾到一邊去！」
千昌俊幾人面色陰沉。他們雖然緩步後退，仍然堵在尚公子的前方。千昌俊不甘示弱的挺起胸膛：「這位少校，不管你想做什麼，都請按照規矩來。」
「規矩？」尚公子笑起來，停下腳步，「我告訴你，我就是規矩！」尚公子環視，已經看到屬下的士兵手持步槍衝過來。尚公子的笑容越發歡愉。
二三十個士兵衝到尚公子周圍。他們分散，先後抬槍瞄準千昌俊等人。周圍的異能者驚呼，紛紛後退，讓出更大的空間。
副官拔出手槍，瞄準千昌俊：「三橋基地新一團，奉命執行公務！你們想阻攔？當心就地正法！」
千昌俊幾人面色愈發難看。他們尚在咬牙猶豫，忽然聽到何信的高喊：「千大哥，你們讓開吧。老闆請他們上來。其他人就請留在下面。」
千昌俊幾人扭頭看向高處的何信。他們鬆口氣，緩慢的退開。
「哼，」尚公子瞟千昌俊一眼，大踏步的走向石階，「自不量力！」
尚公子攀爬石階。副官帶領幾個士兵衝到前面，為他開路。其它士兵則跟在尚公子的左右和後面。眾人走到石階盡頭，先後看到堆在平台上面的麵粉堆。麵粉分作三堆，或多或少都彷彿山丘。尚公子略一估計，認為至少有五千袋。
尚公子一喜，想要表揚古青松幾句。他環顧一圈，沒有發現古青松的身影。
尚公子正站在石階口附近環顧。杜深走到他的面前：「這位軍官，請道明來歷和目的。」
「目的，」尚公子看向杜深，笑著打量起來，「你就是杜深吧？偶然幫助過南美姬她們三個小明星？你這麵粉挺多的呀？哪兒來的？」
杜深笑笑：「搶來的。當初看見幾輛軍車運輸物資。當時正好肚子餓，本來只想借個兩袋。誰知道當官的不願意，只好自己動手。這一不小心，就搶來那麼多。」
「你……」尚公子一滯，氣樂起來，「你這牛皮吹得挺玄幻的啊！搶來的？哪兒搶的？你以為我會信？」
杜深表情嚴肅，說得認真：「我這人向來誠懇，極少說謊。這些麵粉，的確是搶來的。」
「正好，」尚公子神色嚴厲，抽出腰間的手槍，「既然你已經承認罪狀，乖乖交出賊藏，跟我們走吧！」
杜深失笑，鎮定自若：「這位軍官，你未免太天真。現在是亂世，我連軍車都敢搶，會跟你們回去？」
「你，」尚公子獰笑起來，「挺狂的嗎？今天，你不走，我就在這裡……」
話未說完，黑影飛掠，落到尚公子等人身邊。黑影速度極快，越來越多。等尚公子等人反應過來。尚公子發現，周圍出現上百個人影。人影統統身披雨衣，臉戴面具。他們平持步槍，瞄準尚公子等人。他們把新一團的戰士嚴密包圍。
尚公子毛骨悚然。他既吃驚於人影出現的方式，也吃驚於己方被更多的人影持槍包圍。尚公子表面鎮定，疾言厲色的大吼：「你做什麼？他們是什麼人？你想造反？」
杜深笑笑，看向躲在石階口邊沿的何信：「何信，你下去吧。不要讓異能者上來。」
何信雙股戰戰，答應一聲，跌跌撞撞的衝下去。
「這位軍官。」杜深走到尚公子跟前，把對方握住的手槍往下一按。杜深抓緊手槍，使勁拉扯。尚公子幾番猶豫，終究鬆手，任由杜深收繳武器。
杜深平持手槍，反過來瞄準尚公子：「這位軍官，請你仔細說明下自己的來歷、背景。請盡量如實和詳細，以便我考慮是否殺你。」
「你要殺我？」尚公子心驚肉跳，但更多的是難以置信。他提醒道：「我可是基地里的正式軍官，除非你不想在這裡……」
杜深皺眉：「我擔心後面還有其它官方勢力來打擾，打算挑個人殺雞儆猴，以避免麻煩。請不要廢話。我覺得就算殺掉你，也不一定就必須跑路。」
「你知道我是誰嗎？」尚公子把胸膛一挺，下巴微微一翹。
杜深微微一笑：「請賜教。」
尚公子一哼，從容不迫的緩慢道：「我叫尚清揚，我爹叫尚竹山，我哥叫……」
「行啦，」杜深打斷，「我知道你是誰啦。尚將軍的小兒子嘛！既然你爹是掌管軍隊的大佬……」
杜深短暫猶豫：「那我就放過你。你們把手裡的武器都放下，就可以走啦。」
尚清揚暗鬆口氣，扭身朝副官和士兵吩咐：「先聽他的，交出武器。」眾人聞言，紛紛配合吸血鬼收繳武器。
尚清揚眼見所有人交出武器。他轉過頭來，面對杜深：「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吧？」
杜深若有所思，心不在焉的點頭。他忽然回神，注視尚清揚：「尚公子，你多半會報復我吧？」
尚清揚一愣，緩慢點頭：「當然。難道你想反悔？我爹和我哥，都知道我來……」
杜深一笑，打斷道：「當然不會後悔。」杜深走到尚清揚跟前，朝副官和士兵們笑道：「接下來，你們不要太激動。我不會殺害尚公子的，就是表明下態度。」
「什麼意思？」尚清揚警覺起來。
杜深笑笑，抬手給尚清揚一耳光。
「你……」尚清揚震驚，後知後覺的伸手捂臉。未等他捂住臉，杜深的巴掌接連而至。
「啪！」「啪啪！」「啪啪啪！」杜深接連左右開弓，扇得尚清揚不斷後退，身子搖晃起來。
「啪！」終於，一聲尤為響亮的耳光之後。尚清揚身子一旋，坐倒於地。
「少爺！」「團長！」副官和士兵們激動起來，跨步想衝上前來。
「站住，」杜深朝眾人大喝，「你們想逼我殺掉他？都別動。我都說不會殺他，只是表明態度！」
周圍的吸血鬼紛紛堵住眾人。眾人惱怒的瞪視杜深，倒也停下腳步。
「今日之仇……」尚清揚坐在地上，感覺頭暈目眩。他瞪視杜深，惡狠狠的威脅。
杜深一笑，抬腳踹向尚清揚。尚清揚躺倒，發出慘叫。杜深不停抬腳，輕輕的踢踹起來。杜深的輕輕，只是相對常人而言。實際上，尚清揚感覺杜深是想踢死自己。他來回滾動躲避，大聲慘叫。
好半天，杜深才停下動作。杜深翻轉尚清揚的身體，蹲到他的面前：「尚公子，知道我為什麼毆打你嗎？因為我想讓你知道，我是真的敢殺你，甚至是你爸爸。所以啊。如果你想報仇，一定要確定能夠一擊必殺。不要想著在背後算計陰我。陰不死我，你必死！」
杜深一停，又道：「也別想著用狙擊手。我的屬下也會用狙擊槍替我報仇。我實話告訴你吧。如果真想報仇，就用坦克、大炮把我和我的屬下一網打盡。否則，你必死無疑。知道嗎？」
尚清揚渾身疼痛，心中屈辱。他勉強忍住熱淚，木然的點頭。
「那好，那你走……」杜深起身，尚未說完，忽然住口。他略一思索，笑起來：「抱歉，恐怕暫時還不能放你。我想讓你先在階梯口休息一下。後面，也許還有其它官方勢力趕來。他們看到你的樣子，應該會投鼠忌器吧？就麻煩你幫我一個晚上吧？我想清靜。」
尚清揚鼻子一酸，沒能忍住淚水。他很想拒絕杜深。但他拒絕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