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六章 坦白
天空陰沉，毫毛細雨時起時歇。糟糕的天氣，剝奪巫師們外出的樂趣。所有人都躲在地下或者山腹內的宮殿里。杜深亦然。
「大人！」石門外響起侍衛的低聲呼喊。
杜深正在利用元素火焰煉化偽神力，為影龍提供營養。他停止下來，激活門禁矩陣：「什麼事？」
厚重的石門，透出清晰的話音：「大人，一個名叫海倫的戰鬥巫師，聲稱有機密的事情向您求見。我們已經核對過她的身份，她歸屬第四……」
杜深暗自奇怪：「海倫？她怎麼會來求見我？」杜深心不在焉的聽完侍衛稟報的信息，朗聲道：「帶她來見我吧。」
門外的侍衛領命。一小會兒以後，沉重的石門緩慢移開，兩個披堅執銳的侍衛押著海倫走進來。
杜深打量走進門的海倫妮。面白膚嫩，大眼俏臉，算得美貌。此時的她，身穿非常單薄的樸素長袍。這是為保證杜深安全，侍衛特意要求的。海倫妮早前就被女巫師搜過身，她的儲物袋也被臨時收走。種種舉措，自然是防備她刺殺杜深。
海倫妮恭敬的向杜深行禮：「大人，我有重要事情向您稟報。懇請大人單獨同我敘話。」
杜深點頭，揮退兩個侍衛：「你們先出去。」
石門緩慢關閉，房間里就剩杜深和海倫妮兩人。未等杜深發問，海倫妮突然雙膝跪地。她垂下頭，愧疚的道：「大人，請您治我的罪！我向大人自首，我其實是烈焰聖殿派來的間諜。」
「什麼，」杜深大吃一驚，心念電轉，「你說，你是烈焰聖殿派來的間諜？」
「是的，」海倫妮跪伏，雙手、額頭觸地，「請大人治我的罪！」
杜深惱火的道：「你先起來，解釋清楚。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要真是間諜，我只能殺掉你！」
海倫妮抬起頭，仍舊跪在地上：「大人，我的本名叫作海倫妮。我原本是沒有資格進入聖殿的。我的哥哥，名叫菲利普，是一名效忠聖殿的普通騎士。當年，因為波米亞城的那場戰鬥。我的哥哥不幸殉職。我以為，是大人殺死我的哥哥。因為仇恨，當聖殿的人找到我的時候，我沒有考慮，就答應前往暗影堡充當間諜……」
海倫妮娓娓講述，既講明自己充當間諜的原因，又講明聖殿是如何把他們這些間諜送到暗影堡的。她也說出，自己曾經接觸過的其他間諜的信息。甚至於，海倫妮還講出自己近些時日的舉動：偷偷給聖殿留信，偷偷跟元素使碰頭，偷偷在荒野山洞裡跟聖殿聯繫。
杜深面無表情的注視，早已停止講述的海倫妮：「你真的是間諜？」
海倫妮的眼中，似有淚花涌動：「是的，大人。我就是聖殿派來的間諜。」
杜深莫名其妙：「那麼，你為什麼要坦白？」
海倫妮流露痛苦的神情：「我……我的心底總是湧起坦白的衝動。大人，您是我最仰慕的人。我覺得自己不該欺騙您。哥哥的死亡，不一定是大人親手造成的。對吧？」
杜深心神不定，一時沒有回應。他暗自猜疑：「難道，是菌莓改造帶來的效果？海倫妮的精神，因為改造，被強行扭曲？」
海倫妮接下來的陳述，似乎印證杜深的猜測。
海倫妮痛苦的講述：「大人，自從完成菌莓的改造以後。我就感覺自己的靈魂被割裂成為兩半。一半沉浸在過去，因為哥哥的死亡，仍然對大人留存憤恨。另一半則是現在，我覺得大人是最親近的人。我只想忠貞的為大人效力。」
海倫妮雙手握拳，身子緊繃，面容因痛苦而扭曲。
杜深將信將疑，伸手虛扶她：「你先起來吧！」
海倫妮不動，杜深也沒有真的攙扶她。海倫妮忐忑的仰望，弓身的杜深：「大人，你能原諒我嗎？
杜深失笑，直起身來。他緩慢搖頭：「海倫妮，身為間諜，你覺得自己能被原諒嗎？」
海倫妮黯然，失魂落魄的垂下頭：「可是，大人，我不想死！」
杜深更笑，搖頭道：「既然不想死，你還坦白自己的間諜身份？」
海倫妮的身子軟下來，跪坐於地。她迷茫的道：「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想坦白！」
「哎，」杜深重重嘆息，搖頭道，「海倫妮，你說，我該怎麼處置你？看起來，我只能悄悄處死你！」
「不要，」海倫妮直起身子，淚眼婆娑的乞求，「大人，我從來沒有做出對大人不利的事情。懇求大人放過我，給我一次機會！」
杜深搖頭，為難的道：「關鍵，你不是說，你還有一半靈魂在仇恨我？我怎能放任不管？」
海倫妮的身子又軟下來，絕望的呢喃：「我不想死。大人，你可以把我關押起來……」
杜深的手中，出現一柄銀白的匕首。他緊握匕首，緩慢的迫近海倫妮：「不要怪我！既然你感覺痛苦，我來幫你解脫……」
「不要，」海倫妮主動前傾，伸手抱住杜深的小腿，「大人，饒命！我可以幫助你，從聖殿獲取消息。讓我繼續為你效力。我不會傷害你，我願意聽從任何命令……」
杜深注視只顧求饒、表忠心的海倫妮，愈發困惑。他收起匕首，輕輕拍打海倫妮的腦袋：「好吧，好吧！我暫時相信你。你就用行動來證明自己的忠誠。海倫妮，我想讓你再次接受菌莓的改造。你願意嗎？」
海倫妮環抱杜深的右腿，身子輕微一抖。她短暫沉默才道：「我願意。只要是大人的命令，我都願意！」
「好，」杜深拉扯、攙扶海倫妮，「你先起來。稍後，我會安排你接受菌莓的改造，也會安排你從聖殿騙取消息。我還會派人嚴密監視你。你能理解嗎？」
海倫妮怯怯的起身、後退，點頭道：「只要是大人的命令，我都接受。」
杜深召來侍衛，把海倫妮送出去。他安排女巫師，貼身監視海倫妮。
等所有人從房間里離開以後，杜深靜靜思索。短暫考慮以後，杜深還是不打算讓海倫妮接受改造。菌莓的數量有限，一次改造就能造就一位大巫師。海倫妮已經改造過一次，再改造，對實力的提升微乎其微。
至於再次改造對海倫妮精神的影響，杜深其實不大在意。杜深之所以留著海倫妮，只是想誤導聖殿，來個聲東擊西。他本打算通過海倫妮，放出自己何時襲擊疾風聖殿的消息。以此吸引聖殿的兵力和注意，從而降低搶奪跨界之門的難度。
海倫妮的忠誠度如何，杜深以前不在乎，現在也不會在乎。關鍵在於海倫妮的實力、地位太低。就算杜深反過來利用海倫妮打入聖殿內部，只怕也得不到什麼重要的情報。
若說間諜，杜深已經有一個，那就是尼古拉。兩人同屬烈焰聖殿，杜深犯得著費盡心機的再培養海倫妮？
至於說，多個間諜便於未來行事？杜深認為自己積累的優勢，已經足夠。不說現在，等到徹底消化完所有菌莓。杜深估計，自己的實力和勢力，基本能做到恃強凌弱。到時候，哪還用得著跟聖殿玩間諜戰？
早前，杜深只是把海倫妮視作棋子。此時她坦白、投效。杜深經過慎重考慮，還是決定只把海倫妮視作棋子。
為規避風險，杜深不貪心，只期望利用海倫妮達到之前預期的效果。
所以，無論海倫妮此番的坦白是真心還是假意。杜深都決定當作假的，是聖殿的陰謀。
以此為基礎，杜深的計劃需要修改，但不至於徹底推翻。
對於海倫妮的間諜身份，杜深沒有宣揚。除掉那個貼身監視海倫妮的女巫師，杜深沒有告訴其他任何人。
倒是從海倫妮口中掏出來的其他間諜，杜深有讓其他巫師知曉並監控。
為做給聖殿看。杜深假意想要驗證海倫妮的忠誠。他刻意策劃一次行動。杜深通過海倫妮，向烈焰聖殿傳達，他襲擊疾風聖殿總部的日期。
杜深真正將要襲擊的目標，卻是一座叫作拜恩的小城。根據前世的記憶，杜深推測拜恩城附近存在疾風核心的產源地。襲擊那裡，有很大可能獲得完美核心。
行動的那天，飛艇偷偷飛到疾風聖殿總部，假意偷襲。與此同時，杜深帶領大批屬下襲擊拜恩城。
結果，杜深輕鬆的拿下拜恩城，真的從禮拜堂里搜刮出一顆完美核心和少量其它品質的核心。
至於飛艇，簡單試探以後，發現疾風聖殿總部外松內緊，存在重重陷阱。
如此看來，海倫妮是真的投效？畢竟，聖殿明知道杜深僅剩疾風核心就湊齊七種核心。他們不應該放任杜深獲得拜恩城的核心才對。
杜深襲擊拜恩城，是親自帶頭並從地面出現。那是一個非常適合伏擊的情況。海倫妮沒有出賣杜深，似乎值得信任。
杜深搖頭，暗地裡仍然將海倫妮視作間諜。他把一切，都看作是聖殿故意布置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