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五章 布置
大地漆黑一片，星星點點的火光從窗戶或者門縫裡泄露出來。小鎮的街道上幾無人影。杜深從樹梢躍下，徐徐的滑翔，輕輕落到某處院子里。
杜深走到窗邊，輕輕敲打渾濁的玻璃。房間里頓時亮起火光。杜深走到門口，默默等待。
輕微的摩擦聲響起，門后顯露尼古拉的身影。尼古拉往旁邊一讓，低聲道：「進來吧。」
杜深鑽進門裡。尼古拉隨後掩閉門扉。
尼古拉走向窗戶，嘆息道：「聽說，科洛斯的這次天災，傷亡很慘重？」
杜深委屈的辯解道：「老師，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盡量動員民眾撤離。您總不能還指望我參與救災吧？」
尼古拉接連走到兩個窗戶邊，拉扯窗帘，以便更嚴密的遮蔽屋裡的燭光。他暗自嘆氣。杜深說得很對。若是杜深派遣巫師救人。只怕救人之前，反而必須先殺一批人。元素使和禁軍因為實力高強，可是大量存活下來。
尼古拉仍有不滿，轉過身來：「那麼，你總該是對我有所隱瞞吧？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天災產生的原因？你早知道，光輝山上空的秘境會崩解？你早就準備著搶劫？」
「我這點私心，無傷大雅吧？」杜深簡略解釋一番。
尼古拉得知杜深搶掠的物資不多，全然不像外界傳聞的那般誇張。他心中的怒氣稍解。
「老師，」杜深賠笑，走近尼古拉，「這下可以證明，我能預見未來了吧？」
尼古拉出神，好半天才看向杜深：「聖殿里盛傳，你已經獲得七種元素核心？你打算謀取傳說中的力量？」
「是的，」杜深痛快的點頭承認，「我的確想試一試。」
尼古拉的心中一緊，平靜的道：「七種？你已經成功啦？」
杜深搖頭失笑：「老師，哪有那麼容易？那麼多天資卓越的前輩都沒能成功，我怎麼可能輕而易舉的就達成？」
尼古拉的心中略安。他猶豫一陣，極為矛盾。尼古拉多少相信杜深對未來的預言。由此，他自然希望杜深的實力越強越好。可是，杜深的行事手段，又讓尼古拉憂慮。尼古拉擔心，杜深的實力太過強大，以致未來無人能制衡杜深的某些暴行。
另一方面，尼古拉也怕杜深像前人那樣融合失敗，暴斃而亡。如此，就失卻對未來的預知。
尼古拉沉默一陣，語重心長的告誡：「融合不同的元素核心，非常危險。你千萬不能勉強。古往今來上千年，多少先賢名士，就是因為強行融合元素核心而暴死。他們中的許多人，雄才偉略，留下不小的功業，卻都沒能成功。你一定引以為戒，千萬不能有半點僥倖和自負！」
「多謝老師提醒，」杜深感激的保證，「我一定小心謹慎。老師放心，我就是嘗試一下。一旦感覺危險，自然就會放棄。」
尼古拉點頭，又叮囑兩句。
杜深詢問：「老師，有關跨界之門的下落，您調查清楚沒有？」
尼古拉皺眉，搖頭道：「只是剛剛查到眉目。自從阿亞拉的消息流傳出來以後，聖殿就對跨界之門越來越重視。便是我這樣的長老，也只能零星的獲得傳聞。我目前只能查出來，跨界之門由磐石聖殿看管在某處秘境里。」
「這樣麻煩啊！」杜深暗自思索，想要藉助前世的記憶推測跨界之門的具體位置。他一時無果。
尼古拉寬慰道：「你也不要著急。半年以內，我肯定能找出跨界之門的下落。」
杜深認為半年的時間不算長，但他仍然焦急的催促：「老師，請您一定儘快啊！唯有早點研究清楚跨界之門的原理，咱們才能早日找到邪神的老巢，從而釜底抽薪的解決未來的災難。」
尼古拉凝重的點頭。
又一番交流以後，杜深獨自離開小鎮。
尼古拉說半年，那只是最長的期限。回到大本營以後，杜深立刻為搶奪跨界之門做準備。首先，杜深通過暗影堡，緩慢的擴散自己已經收集六種核心的消息。杜深想讓聖殿以為，他目前只缺疾風核心就能集齊七種核心。
然後，杜深開始大張旗鼓的秣馬厲兵。杜深沒有刻意向屬下傳播此次備戰的目標。但聖殿多半會推測，杜深是在準備搶奪疾風核心。
暗地裡，杜深一方面安排心腹排查黑鋒軍團內部的可疑人員，另一方面，杜深親自監督、引導海倫妮，向聖殿傳遞假消息。
原本，海倫妮作為飛艇的駕駛員之一，雖然知道飛艇的飛行路線圖，但因為她被限制降落地面，也就無法向聖殿傳遞消息。
此時，海倫妮等學徒志願者，經過菌莓的改造，實力大為提升。杜深也就名正言順的將之補充到戰鬥編隊里。
按理說，戰鬥人員，只會臨時獲知即將戰鬥的地點，不會獲知飛艇的襲擊計劃。不過，海倫妮畢竟同其他學徒一起駕駛過飛艇，相處不短的時間。她若想偷偷打聽，並不算難。更何況杜深有意縱容，甚至暗地裡輔助。
所以，當海倫妮降落地面以後，她四處在一些關鍵地方留下聯絡的暗記。她用密語，將飛艇未來數日的襲擊計劃留藏下來。
不能怪海倫妮的聯絡手段太原始。畢竟，當初她和其他人，只是被聖殿視作低級情報員。聖殿並未對他們配置，能夠即時聯絡的水晶等裝置。
海倫妮鍥而不捨的偷偷給聖殿留下密信。數日的時光過去，總算有元素使發現海倫妮留下的情報，稟報給聖殿。聖殿的反應相當迅速。
這一天傍晚，飛艇抵達某座城市上空。在例行宣揚巫妖王的威名，在例行提醒黎民躲避家中以後，海倫妮跟隨其他人，通過傳送門降落地面。他們遵照命令，或者襲擊禮拜堂，或者四處劫掠物資。
起初，海倫妮緊跟自己的小隊，沿著街道衝殺。她很快發現聖殿在某些牆壁上留下的暗語。戰鬥激烈，海倫妮自然而然的掉隊。她偷偷的翻進某座民居。
海倫妮沒敢在院子里多待，以免被飛艇自帶的那顆監視之眼發現。她迅速衝進屋裡。
房屋的幾個大門本就敞開。海倫妮一眼看到兩個人影站在客廳中間。那是一對看似普通的年輕夫婦。年輕的丈夫，向海倫妮說出簡短的暗語。
海倫妮低聲回答，焦急的詢問：「你們有沒有安排伏擊？杜深就在浮空城上面！上面留守的巫師也不多……」
男子搖頭，手中突然出現一隻脹鼓鼓的布袋。他將磚頭大小的袋子塞給海倫妮：「裡面都是聯絡水晶。等你處於絕對隱蔽的環境以後，再通過水晶跟上面聯絡。你現在的身份非常重要！千萬不能暴露！」
在男子的接連催促下，海倫妮將布袋收入儲物袋。她藉助房屋和牆壁的遮掩，偷偷返回街道。海倫妮加入附近的一支巫師小隊。她接連四次更換隊伍，這才回到自己所屬的小隊。
飛艇此次的突襲，沒有多少意外。海倫妮跟聖殿的聯絡，好似也沒有任何人發現。海倫妮在提心弔膽兩天以後，徹底安定下來。她以為自己成功躲開飛艇的監視之眼。卻不知道，她跟聖殿的聯絡，全在杜深的親眼見證之下。
海倫妮甚至沒有發覺，杜深正在暗暗整頓飛艇的駕駛隊伍，防止飛行路線外泄。
這一天，海倫妮輪換休假。她跟隨所屬的團隊，返回死亡山脊。在巫師自發形成的露天集市裡消磨不短的時間。海倫妮獨自深入荒野，找到一處偏僻的山洞。
海倫妮按照說明，激活一顆聯絡水晶。也就兩三個呼吸，水晶里出現模糊的人影，響起低沉的話音：「你那邊的情況，絕對安全嗎？」
海倫妮有在山洞外面布置預警的巫術。她保證道：「大人請放心，這裡是荒野山洞，附近沒有人影。」
水晶里的人，短暫沉默，開口道：「我是蒙塔古，以後就由我跟你直接聯繫。你現在的身份，非常重要。有關杜深融合元素核心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海倫妮一愣，羞愧道：「對不起，大人。我是第一次聽到這條消息。」
蒙塔古暗自嘆氣：「這個間諜果然基礎太差。就算僥倖加入黑鋒軍團，恐怕現在的地位也不高。」
蒙塔古語速極快的簡略解釋：「我們懷疑杜深在暗中準備融合七種元素核心。我們必須阻止他！傳說中，一旦融合七種核心，就會獲得無與倫比的偉力。我們必須趕在他成功以前，殺死他！」
海倫妮精神一振。這正是她夢寐以求的。海倫妮興奮的問：「大人，我該怎麼做？」
蒙塔古解釋：「杜深實力強橫，手段詭異。想要找到他容易，若想困住並殺死他，卻比較困難。這也是早前，我們明明獲得你的情報，卻沒有伏擊浮空城的緣故。我們必須進行嚴密的布置，堵死杜深的所有退路。因為，機會很可能只有一次。」
「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在杜深融合元素核心的時候，刺殺他。那時他肯定虛弱，我們最容易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