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聖殿生活
杜深走出偏殿，仰望高懸的烈日，微微眯眼。他略微鬆口氣。
資質的複查，正在進行。他的複檢，剛剛結束。因為是單獨進行，沒有比較，杜深也就無法準確知曉，自己的資質到底名列幾何。
不過杜深毫不擔心。畢竟是融合過兩種神性，想必自身的資質不會太差。再不濟，總能得到普通級的元素核心。
杜深走下石階，與正要進殿複查的少年擦肩而過。
開闊的廣場上，近百道人影自然而然的分作兩撥。左邊的人衣飾華麗，言笑晏晏；右邊的人衣著樸素乃至寒酸，大多沉悶。
杜深一邊走向右邊，一邊暗自感嘆這個世界等級間的森嚴壁壘。
與幾個相熟的少年碰頭，杜深向尚未複檢的幾人介紹偏殿內的情況，暗中留意廣場角落的瑪蒂娜。
一小會兒以後，杜深身邊的幾人先後離去。不遠處，原本陪伴瑪蒂娜的幾名少女也全數離開。杜深自然走向瑪蒂娜，試圖拉近關係。
「你看起來很緊張啊！」杜深故意誇大其詞。
瑪蒂娜早就注意到杜深的動向。她微微蹙眉，扭動身軀，背對杜深。
「喲呵，」杜深失笑，繼續走近，與瑪蒂娜並肩站立，「咱倆昨晚剛剛分別，你今天就不認識我？再怎麼說，我也救過你。你也太忘恩負義了吧！」
瑪蒂娜的紅唇蠕動片刻，才流淌出悅耳的聲音：「你不是說過。咱們兩清？我用的著感謝你？」
杜深輕易體味到對方話語間蘊含的怨憤。他愈發好笑，搖頭道：「我就是這麼一說，你還真就當真？你這人怎麼這樣？絲毫沒有感恩之心！以你這樣自私、涼薄的秉性。難怪沒有多少人願意親近你。」
「你……」瑪蒂娜轉身瞪杜深，憤懣難平。沒有少年接近瑪蒂娜，是因為瑪蒂娜知道他們的用心不良，向來冷麵以對。如今眾少年已然識趣。沒有多少少女接近瑪蒂娜，是因為她們嫉妒瑪蒂娜的外貌。
瑪蒂娜從不認為自己天性涼薄。她動動嘴唇，不願解釋，最終只道：「很抱歉，我要去準備檢測。請讓開。」
杜深沒動。瑪蒂娜卻從他的身側繞開。杜深目視瑪蒂娜的妖嬈的背影，搖頭嘆息：「想不到你外表雖美，內心卻不怎樣。真是叫人失望！」
瑪蒂娜駐足，咬牙切齒，彷彿杜深就被她咬在嘴裡：「你放心。我肯定會報答你的。慢慢報答！」
瑪蒂娜笑容冷冽，說是「報答」，杜深認為換作「報復」更加貼切。
杜深注視瑪蒂娜繼續遠去的背影，故意大聲祈禱：「但願你還殘留誠實的美德。」
緩行的瑪蒂娜隱約傳來悶哼。
杜深轉移視線，掃視眾多貴族少年的身影。他不斷拿眾人的相貌，跟自己印象中的萊恩對比。儘管記憶比較模糊，一番比較以後，杜深還是覺得，在場的眾人中，沒有萊恩存在。
「也許，他是明年才加入聖殿的。」杜深不由猜測。
經歷大半天的時間，聖殿完成對所有學徒的複核。所有學徒被聚攏，有元素使宣布：所有人通過考核，就此正式成為聖殿的一員。元素使宣講一番「忠誠」以後，承諾稍後會把檢測費用退還大家。
接下來，數名元素使帶領大家四處遊覽，向眾人介紹各種設施和傳統。一百餘人被各自分配宿舍，命令禁止外宿和隨意外出。
晚飯之後，眾人立刻開始接受聖殿的教程：識字。據說，以後的日子裡，大家每晚都要參加文字知識的學習。鑒於各自的差距太大，是否聽課並不強求。但聖殿要求所有學員必須通過每月的文字考試，否則直接除名。
在第一堂識字課上，杜深暗自欣喜。他發現，瑪蒂娜基本可以算作文盲。而杜深本人，因為前世本就有所涉獵，再加上長期接受現代的填鴨教育。讓他學習曼洛世界的文字知識，就似溫習快被遺忘的知識，相對輕鬆愜意。
因此，晚課結束以後，杜深主動找到瑪蒂娜，給她補課。初始瑪蒂娜有些抵觸，但在杜深為旁人複習幾個片語以後，瑪蒂娜沉默下來。
由此，杜深與瑪蒂娜的關係迅速拉近。幾天以後，兩人的關係恢復正常，可以心平氣和的聊天。十幾天以後，瑪蒂娜偶爾能對杜深展露笑顏。二十多天以後，兩人已經能偶爾說些玩笑話。
聖殿的課程，安排得比較緊湊。夜晚學習文化，白天教授各種戰鬥技能：劍術、射術、空手搏殺、戰斧的使用……
當然，各種技巧，在杜深看來都不甚精妙。也許神殿的主要目的，是給眾人打基礎，壯實身體。每天的食物，免費卻富含營養。隨著時間流逝，杜深發現平民出身的同學，氣色紛紛有所改善。不少人的身體，甚至明顯強壯起來。
瑪蒂娜因此變得更加美艷，再次惹來大量的騷擾。其中就包括貴族子弟。杜深屢屢幫助瑪蒂娜擺脫糾纏。他固然因此遭到不少貴公子的仇視，跟瑪蒂娜的關係倒也愈發親近。
聖殿教授的技能簡單，要求卻非常嚴格。學習的眾人也沒有絲毫鬆懈。因為聖殿聲明：一個月的學習以後，會安排一場戰鬥考驗。之後，會根據考試成績，賜給眾人元素之核。
聖殿清晰說明：元素之核存在細微的差異。考試成績優良的人，會獲得較好的核心，日後提升實力相對輕鬆。
自從聖殿公布這個聲明，各種奇奇怪怪的傳聞開始在學徒之間傳播。比如現在：
華生用胳膊輕輕撞擊杜深：「杜深，你跟哈利?艾比他們是朋友嗎？」
附近幾個正在抄寫單詞的差生紛紛豎起耳朵。
杜深的注意，大半集中身側的瑪蒂娜身上。他心不在焉的搖頭：「不是。怎麼啦？」
華生顯得很奇怪：「可是，他們為什麼四處讚揚你？他們說，他們從某個老師那裡打聽來的消息。據說，這屆學徒中，就數你的資質最優秀。他們說，無論半個月以後的考試結果如何。聖殿都會把最好的元素火種賞賜給你。」
當初聖殿複核資質以後，並未公布排名。對於這屆同學中誰的天賦最佳，眾人多有猜測。其中的話題，多數集中在貴族出身的學徒身上。
此時，聽聞華生的疑問。一名少年停下鵝毛筆：「是哦。我也是聽說，最近西邊很多人都在傳，都說杜深的天賦最高，最有可能獲得王族火種。」
所謂西邊，是根據住宿區域的劃分，代指貴族出身的學徒。而所謂「王族火種」，只是以訛傳訛。眾人按照世俗的階層劃分，把元素核心冠以不同的等級：王族，多半是指完美品質的元素之核。
「真的呀？」廳堂里的學生紛紛把羨慕或者嫉妒的目光投向杜深。有人直接道：「杜深，等你獲得王族火種，可別忘記我們啊！」
這話引來不少附和：「是呀，是呀！杜深，以後，你可還要像現在這樣，多多幫助我們啊！」
杜深笑著點頭，看不出多少喜色：「如果有幸，我當然會。就怕傳聞是假的。我看懸。」
廳堂里的眾人，紛紛攘攘，大致抱持兩種觀點。一類認為傳聞多半是真的，畢竟貴族消息靈通，而且那麼多人在傳。另一類半信半疑，覺得傳言當不得真。
最終，所有的爭吵被一聲大嚷澆滅：「別管杜深能不能獲得王族火種。也別管我們當中的其他人能不能獲得。我覺得，我們所有平民都該團結在一起。否則如何抵抗那些貴族的欺壓？」
叫嚷的少年其貌不揚，引來多數人的點頭贊同。實在是眾人感觸頗深。
這些日子同窗以來，雖然雙方刻意保持距離，但摩擦在所難免。因為成長環境的差異，更因為多數貴族固有的傲慢與偏見，幾乎每一個平民學徒都曾遭受貴族子弟的譏諷。有少數人因為無法忍受羞辱，差點動手打架。
一番憤懣的聲討以後，眾人伴隨夜鐘的響聲紛紛離開教室。
瑪蒂娜刻意落到後面，輕聲提醒杜深：「你要小心點。哈利他們肯定不安好心！」說話間，瑪蒂娜的心底泛起淡淡的愧疚。
「我知道的，」杜深點頭，他其實一直暗中留意哈利等人的動靜，「但你肯定會幫我的！對嗎？」
「哼！」瑪蒂娜加快腳步，留給杜深一道背影。她微微點頭。
哈利等人的做法，杜深猜測多半就是「捧殺」：他們可能是想把自己塑造成為所有人的最大的競爭對手；從而藉助眾人之力對付自己。
且不說，目前為止，杜深尚未遭到旁人明顯的挑釁、欺壓。杜深從未想過化解這股風潮。
在杜深看來：限於技術落後，這個世界檢測資質的手段，本就粗糙。就算忽略誤差，各個檢測結果也難以做精準的比較。如果所有人都傳自己資質最高，聖殿也許真的會把完美級的元素核心賞賜下來，以堵悠悠眾口。
儘管這種可能性不大，但它終歸是個希望不是？所以杜深早就察覺哈利等人造謠，卻一直按兵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