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我也是壞蛋
杜深讓喬伊及其屬下收拾營地里剩餘的財物。他獨自鑽進帳篷。
帳篷里，白嫩嫩的大片肌膚差點晃花杜深的雙眼。他收斂心神，快步走到絨毯跟前。杜深先將瑪蒂娜敞開的衣衫合攏，這才去松解綁縛手腳的繩索。
「你是誰？」瑪蒂娜的眼罩尚未解除，但她剛才基本聽清敞篷外面的動靜。瑪蒂娜估計來人是想營救自己，所以還算鎮定。
「我是杜深，」杜深拉下瑪蒂娜的眼罩，繼續替她松解腳踝，「咱們昨天見過，在聖殿的第二層廣場。還記得嗎？」
「是你！」瑪蒂娜緊盯杜深兩眼，大鬆口氣。她想要坐起身來，想要用已經解除束縛的雙手，幫助杜深解開自己的雙腳。
「別動，」杜深卻把半坐起的瑪蒂娜輕輕按回去，「你這樣掙扎，更難解。」
此番動作，瑪蒂娜的衣衫再次輕微敞開。她急忙伸手合攏，且拿眼偷覷杜深。眼見杜深始終背對自己，瑪蒂娜輕鬆下來。
很快，杜深就把瑪蒂娜的雙腳解開。他攙扶對方站起身來。杜深刻意轉身背對瑪蒂娜，以待對方整理衣衫。
瑪蒂娜迅速整理衣衫，愈發冷靜：「聽說，聖殿的人快到了？請你帶我趕快離開吧！我不想今天的事情，被更多的人知曉。」
「那好，」杜深點頭，立刻邁步，「跟我來吧。我們有馬車，可以送你回城。絕對隱蔽。」
瑪蒂娜趕緊跟從，同時檢查自己的裝束。
兩人剛鑽出帳篷，一直恭候的喬伊立刻迎上前來。由他帶領，杜深兩人穿過樹林，先後登上布蓬馬車。
瑪蒂娜看來驚魂未定。她有些走神。杜深見狀保持沉默。他把一根短木凳拖到跟前，先後掏出三隻錢袋。他把袋子里的所有錢幣倒到凳子上，一枚一枚的細數起來。
也不知過去多久，瑪蒂娜緩緩回過神來。她注意到，杜深把凳子上的錢幣划作三堆。
「謝謝你救我。」瑪蒂娜一臉感激。
「先別謝得太早！」杜深很冷淡的笑笑。他重新撿起扔在腳邊的某隻錢袋。杜深把凳子上的某堆錢幣塞進袋子，隨後把脹鼓鼓的錢袋扔給瑪蒂娜：「拿著！這是給你的。」
「給我？」瑪蒂娜莫名其妙，撿起懷裡的錢袋，伸手想要還給杜深。
「這是你應得的，」杜深接下瑪蒂娜遞來的錢袋，又輕輕扔回對方懷裡，「扣除支使喬伊等人的費用，剩下的咱倆一人一半。剛好十六個金弗林。」
「什麼意思？」瑪蒂娜皺緊眉頭，愈發奇怪。
「嘿嘿嘿……」杜深得意的壞笑起來。他撿起腳邊的錢袋，分別裝起凳子上的兩堆錢幣：「我是在利用你呀！你不覺得太巧了嗎？為什麼我會知道你被綁架？為什麼我來的這麼及時，而且帶領一大票人？」
有杜深提醒，瑪蒂娜開始回味。她的心漸漸提起來：「你，你跟他們是一夥兒的？」
「嗤，」杜深搖頭嗤笑驚恐的瑪蒂娜，「那是因為，我早就知道他們要害你。昨天下午，我從聖殿下山，恰好跟在三個貴公子身後。他們也是大膽，居然光天化日就討論想要害你。雖然沒能聽到具體的計劃，但我因此找來喬伊，監視他們……」
杜深簡略解釋。瑪蒂娜聽完，心底越來越不舒服。她垂首注視懷裡的錢袋，聲音低沉：「所以，所以，你……」
「所以啰，」杜深打斷對方的吞吞吐吐，「這麼好的機會，我怎麼能錯過？聽說以後在聖殿里開銷很大，我當然趁機訛詐。結局很完美。你看，咱們倆不是一人分到16個金弗林。」杜深看起來得意洋洋。
「所以，」瑪蒂娜抬起頭來，眼中居然淚花閃爍，同時飽含憤恨，「所以，你早就知道……你只是在利用我？」
「當然咯，」杜深很無所謂的聳肩，「咱倆以前又不認識。我沒義務必須救你吧？你氣個什麼？」
瑪蒂娜心頭的憤恨，豈是能輕易打消的？她的眼睛不由越瞪越大。
杜深皺眉，不快道：「喂！再怎麼說，我總算是及時救下你。就算事前不知道，我現在已經解釋清楚。而且也把一半的收益分給你。你憑什麼還恨我？哼！若是我嫌麻煩不救你，看你怎麼辦？」
儘管心底發寒，杜深的質問仍然令瑪蒂娜氣沮。她甚至感覺略微心虛。從小生活市井底層，瑪蒂娜見識過的黑暗也不算少。她對人性的光輝，抱持的期望越來越低。
在她看來，儘管杜深利用自己，以致自己差點遭受侮辱。但杜深畢竟及時拯救自己這個陌生人。他的所做作為，已經值得稱讚並感激。
但感激？瑪蒂娜實在感激不起來，也不想感激。心頭的憤恨消散大半，瑪蒂娜仍然有氣。她撿起懷裡的錢袋，用力扔向杜深：「這筆錢，我不要！」
杜深扭身。錢袋從他肩頭飛過，重重的撞上篷布，掉落下來。杜深轉身，彎腰探手撿起錢袋：「你真不要？」
杜深不停的把錢袋拋上拋下：「聽說你還欠著一大筆高利貸。你家裡的情況，也很不好吧？」
「不用你操心，」瑪蒂娜挺直身軀，高昂起頭，「聖殿肯定會把檢測費退還給我的。而且，那些人已經答應我，會寬限我償還路費。」
「嗤，死鴨子嘴硬，」杜深再次把錢袋扔進瑪蒂娜懷裡，「我勸你還是收起來。聽說聖殿里提高實力，很費錢的。看你長得還算好看，且不說哈利他們會不會報復，只怕有的是人像哈利他們想要害你。沒有足夠的實力，你怎麼保護自己？」
瑪蒂娜拿起錢袋，一時沉默。昨晚夜宿聖殿，瑪蒂娜聆聽別人聊天，也了解不少：融合元素核心之後，經常進食富含能量的食物或藥劑，能加速元素核心的壯大。而聖殿提供的食物、藥劑，明碼標價，貴得嚇人。據說有貴族每月花銷數十枚金弗林，還嫌不夠。
手裡的金幣，數量之大是瑪蒂娜從未見過，甚至想象過的。但是相比昨晚聽到的傳聞，似乎又微不足道。「就算成功加入聖殿，以後我怎樣才能跟得上別人？」這是瑪蒂娜從昨晚縈懷的隱憂。
如今聽聞杜深詢問，瑪蒂娜再次感覺深深的無力。
眼見瑪蒂娜神色不定、猶豫不決。杜深搖頭笑起來：「算了。雖說這筆錢是你應得的。但是既然你誠心不想要，就還給我吧。我可從來不會嫌錢多。記得，不是我吝嗇不講義氣，是你自己……」
「想得美，」瑪蒂娜把錢袋往懷裡一收，做出防備搶奪的姿態，「這錢，本來就是我應得的。憑什麼白白便宜你？我還嫌少呢！」
話雖如此，瑪蒂娜把錢袋塞進衣服里，卻沒有開口向杜深索要更多。
眼見瑪蒂娜轉身，避開杜深再不說話。杜深笑笑，同樣沉默起來：「行。這下咱們兩清，誰也不欠誰。」
瑪蒂娜輕哼一聲，並不回應。
良久，瑪蒂娜轉身望向杜深，臉漲得通紅：「杜深，能不能快點把我送到聖殿門口？」
杜深原本正在遙控幽鬼監視哈利等人的動向。聞言，他望望馬車外面的餘暉，笑起來：「行啊！既然你現在是富婆，只要給我一枚金弗林，我就……」
未等杜深說完，瑪蒂娜已經怒而起身。她躬身走向車尾，作勢要跳：「做夢！我自己跑回去！」
「別，」杜深急忙起身，一把拽住莽撞的瑪蒂娜，「你想找死啊！就算你沒事兒跑回去，多半也來不及趕在天黑前抵達。我開玩笑的！」
瑪蒂娜奮力掙扎，倒也穩住身子，不再跳車。
「放心吧，」杜深輕輕的把瑪蒂娜拉回來坐下，「我會讓喬伊及時把你送到聖殿山下。」說完，杜深大聲呼喊前面的喬伊。
隔著篷布，聽到指示的喬伊大聲應諾。
瑪蒂娜略微放心，有些不好意思的向杜深保證：「我會付車錢的。嗯，按照正常的行情付。」
杜深失笑：「這倒用不著。咱們現在也算是有點交情了。畢竟一起分過贓嘛！」
「呸，」瑪蒂娜不痛快的唾罵，「誰跟你分贓？那不是賊贓，那是……那是我應得的補償！」
「對，」杜深點頭附和，「是我失言。懲罰壞蛋得來的錢，怎麼能算作賊贓呢？」
瑪蒂娜這才滿意的點頭，但也撇過臉，不跟杜深繼續說話。
杜深笑笑，繼續默默的忙活自己的事情。
天色昏暗下來，馬車總算及時抵達烈焰山下。瑪蒂娜冷淡的與杜深道別一聲，跳下馬車跑上石階。
沒跑多遠，瑪蒂娜駐足轉身。眼見馬車靜靜的行駛離去，瑪蒂娜徹底放鬆下來。其實，之前在馬車裡，瑪蒂娜一直都有淡淡的擔憂。她害怕杜深也像哈利那樣，會欺辱自己。
「如今看來，杜深只是貪財，倒一點不在意自己的身體。」瑪蒂娜顧不得感概，轉身快步跑向聖殿。
一番衝刺，瑪蒂娜無驚無險的趕上聖殿的晚飯和點名。洗漱之後，瑪蒂娜早早卧床休息，漸漸流下淚來。
淚水越流越急。白天的各種感受，彷彿浪潮，紛紛回涌。瑪蒂娜越想越后怕，身子陣陣發冷：「若是沒有杜深，自己該怎麼辦？只怕會忍氣吞聲，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然而想到杜深，瑪蒂娜並未好受多少。對杜深的感情，瑪蒂娜感覺複雜難明，有怨憤，有感激。瑪蒂娜也說不清，到底哪種情緒多一點兒。
一番胡思亂想，瑪蒂娜掏出貼身收藏的錢袋。她的眼中慢慢泛起希望：「有了這筆錢，我應該能快速擁有自保的能力吧？真希望聖殿早點把元素種子賜給我。」
想到這裡，瑪蒂娜對杜深的感激不由增加少許，略微蓋過心底的怨恨。
「可是，杜深那個黑心鬼多半只在乎錢，根本不在乎能不能及時救下我。他也不是什麼好人。我不應該跟他多接觸，」瑪蒂娜暗下決心，「從今以後，我要避開他，再也不同他有任何瓜葛。」
然而，可惜啊，少女。然並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