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傳聲筒
杜深的感嘆，根本沒有人能夠理解。羅旭等人，只覺得莫名其妙。
在杜深看來，自己這幾日的所作所為，的確是在幫助深藍星的人類。至少客觀上，是這樣的。而且，上一世，杜深的確屢屢幫助深藍星的人類。可最終出現什麼結果？
此時，羅旭央求杜深的幫助。也難怪杜深感覺好笑，笑個不停。
羅旭感覺杜深的笑聲，蘊含太多的意味。但其中的嘲諷，是如此明顯。羅旭等待一陣，忍不住略帶不滿的抱怨：「你在幫忙？你幫了我們什麼？」
杜深止住笑意，很驚奇的道：「我不是操縱骷髏刺激你們？這就是最大的幫助！」
杜深說得理直氣壯，讓羅旭一陣憤恨。他的身後，有人陰陽怪氣的的譏諷：「這麼說，我們還要感謝你，害死那麼多人咯？」
杜深的笑意徹底消失，顯露幾分肅然：「這倒不必。必要的犧牲，總是讓人無奈。只希望你們能盡量避免。」
杜深說得如此認真，讓不少人暗罵無恥。
杜深饒有興緻的詢問羅旭：「你想要我，如何幫助你們？」
羅旭略作思索：「幫我們跟希爾達對話……」
杜深搖頭打斷：「實力不對等，你們說什麼，都是浪費時間。該告訴給你們的信息，我已經全部告訴。你們只需履行職責，上報給總統和國會。事已畢，我該離開啦。」
話說完，杜深的身體慢慢變得透明起來，好似隨時都會消失。
羅旭和眾人，同時緊張起來。可是，眾人一時不知所措。有人舉槍瞄準杜深，有人想要撲上前抱住杜深。
羅旭攔住異動的屬下，朝杜深大喊：「等一等，請等一等。兩個問題，我就再問兩個問題。看在林彩英的份上。」
杜深的身影，再次變得凝實。他無奈的搖頭：「你好似誤會什麼？看在林彩英的份上？我跟她，接觸的時間加起來，都不到24小時。我們能有什麼交情？」
羅旭緊盯杜深的雙眸：「可是，根據我們收集的情報。當初，是你主動帶領她參加希爾達的試煉……」
「呵，」杜深輕笑出聲，回頭瞥一眼林彩英，微微撇嘴，「你以為我看上她？她雖然有幾分姿色，但在銅陽一中，也算不上校花吧？況且是個嫩豆芽。」
「哎，」杜深搖頭嘆氣，悲天憫人，「看來是我來得太早。其實，我應該等到你們對她嚴刑逼供，再過來傳話。我就是心慈手軟啊！看不得別人受苦。」
杜深的嘲諷，帶給林彩英不小的打擊。女孩失落之餘，感覺胸口悶得難受。
羅旭卻是半信半疑，繼續試探：「你騙不了我。最早，你見她兩次！為什麼主動……」
「你以為抓住我的弱點或者把柄，」杜深無所謂的揮手，彷彿驅趕蚊蟲，「隨便你怎麼想吧！你們要殺她，要剮她，悉聽尊便。反正她的作用已經完成。」
「喂，」杜深不滿的催促，「我沒時間跟你磨蹭。你的問題問完了吧？我該走了。」
「等等，」羅旭伸手大喊，腦筋急轉，「你是什麼身份？你跟希爾達是什麼關係？」
「我，」杜深一笑，得償所願的暢快模樣，「哎，等待老半天。你總算問起我來。我嘛，電視上不是已經介紹過？都說我來自其它星球。至於跟希爾達的關係，半個盟友，半個屬下吧。好啦。已經超出兩個問題，期待有機會再見。」
杜深的身影，再次模糊起來。羅旭急忙大喊：「我們該如何聯繫你！」
杜深轉身，望向精神迷糊的林彩英，壞笑道：「你們可以折磨她。或許看在林彩英的份上，我會出現回應你們。」
說完，杜深消失不見。
走廊里的眾人略微慌亂起來。有人詢問羅旭：「頭兒，怎麼辦？要不要嚴密封鎖，仔細排查？說不定，他就躲在……」
羅旭急於整理思緒，心不在焉的擺手：「不必。就算我們找到他，也不敢怎麼樣。每個人都回憶剛才的經歷，趕緊寫一份分析報告出來！」
就在羅旭等人頭頂，距離地面大約百米的半空。杜深和希爾達並肩站立。兩人的身前，懸浮一顆西瓜大小的水晶球。透明的水晶球里，正在顯示審訊室周圍的景象。
希爾達搖頭，舊話重提：「我還是覺得，沒必要如此麻煩。無論如何，那些身居高位的螻蟻，都得按照我們的安排行事。」
杜深仍舊耐心解釋：「現有的優勢不能浪費。不能讓那些權貴、財閥肆意揮霍人類社會的力量。給他們一些信息，讓他們主動配合。也能節省浮空城的資源。傳送門的開支可不小。」
其實，希爾達已經逐漸接受杜深的觀點。她話題一轉，好奇道：「說真的。我也感覺，你對那個林彩英比較特殊。」
「不是好像，」杜深笑起來，「是『就是』。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她絕對是一位極其優秀的戰神人選。你可以著重考驗她！」
「戰爭之神？你確定？」希爾達嚴肅起來。
可以預見，未來的沃納神系，必然面對連綿的戰爭。戰爭之神，就算不是未來神系的幾大至高神之一，也絕對是整個神系的中流砥柱。戰神的人選非常重要。重要到希爾達時刻將之記掛心底。
「你可以著重考察她，」杜深很自信，流露明顯的驕傲，那並非針對自己，「我相信，她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杜深的驕傲，被希爾達誤解為杜深對自己眼光的自傲。希爾達儘管不是非常相信，卻也把林彩英列入自己的重點考察名單。
水晶球里，林彩英在兩位調查員的陪伴下，前往住宿區休息。杜深收回視線，注視附近的一座小型廣場。廣場上面，人影密集。上百人正聚集寬大的廣告屏下面。
高高的廣告屏，並未似往常那般播送廣告，而是即時轉播總統潘德文的電視講話：「親愛的國民們，戰鬥正在激烈的進行中。我們的軍隊，正在竭盡全力的解救安水市的市民。戰鬥非常艱難，傷亡很大。每一分鐘，我們的國防部都不得不忍痛向陣亡的戰士家屬發送訃告……」
相較於杜深只能模糊看清字幕，希爾達卻是把潘德文的發言聽得一清二楚。她忍不住冷哼：「這個總統在誇大其詞。按照我們設定的規則，除非他們的軍隊是傻子，否則不可能遭受如此慘重的損失。」
「也許他是在故意營造敵意，」杜深胡亂猜測，「無論如何，這位總統的對抗意識都太強烈。也許我們下手應該更重一些，好讓那些統治階層及早認清現實，早點替換代言人。」
「那麼，」希爾達建議，「我們略微加快進度？」
「好的，」杜深不假思索，「請帶我走吧。」
希爾達伸手，輕輕揪住杜深的后領。她往前輕輕一躍。兩人瞬間消失不見。
時間轉眼就至傍晚，烏雲蓋頂，天空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小型廣場附近的廣告屏，依然在即時轉播對安水市的新聞報道。
儘管天氣惡劣，仍然不時就有行人駐足。他們撐著雨傘，靜靜關注新聞播報。
電視畫面里，一處臨時救助站外面。年輕的女記者雖然外表略顯狼狽，卻精神飽滿而振奮。金燦燦的斜陽照耀，令女記者的體表反射一層朦朧的光暈：「觀眾朋友們，經歷近六個小時的奮戰。我們的軍隊，已經基本收復整個安水市。在我的身後，是最新建立的臨時救助營地，也是最後一座。」
「……現在，我們的軍隊，已經把剩餘的骷髏怪物，驅趕至我身後的天井等三個街區。我們的軍隊，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肅清。預計半個小時以後，我們就將贏得最終的勝利！」
電視畫面轉回演播室，端莊的女主播用略帶沉痛的聲音陳述：「前線的戰鬥，即將贏得勝利。現在，讓我們來看看，此次災難的損失。」
女主播略微停頓：「據不完全統計，目前的死亡人數已經上升到4729人。其中包括一名剛滿十歲的孩子，以及331名年過六十的老人。另外，還有11名未滿十六周歲的中學生在此次災難中不幸罹難。也有36名未滿十八周歲的高中生不幸身亡。受傷者難以計數，幾乎每位安水市民，都遭受不同程度的人身傷害。」
「按照目前的估計，此次災難帶來的直接經濟損失，將不少於8億聯邦幣。間接經濟損失，尚難以估量。但有專家表示，此次僅安水市本地的間接經濟損失，就將不下於百億……」
女主播的報告尚未做完，電視畫面突然一跳。簡潔、寬敞的大廳消失不見，略顯昏暗的室內，杜深站立那幅簡略的世界地圖跟前。
液晶屏幕下面，雨幕里，不少正在關注新聞的路人驚呼呼聲：「是杜深！」「出現了，提前出現了。」「這個混蛋，怎麼不被天打雷劈……」
關注者的驚呼，吸引其他路人的注意。更多的行人停下腳步，仰頭注視鑲嵌在大樓高處的屏幕。屏幕下方的小型廣場，漸漸彙集起大片的傘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