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朔月無光 青有變
見秦好解開了人皮囊的繩子，紫綾囑咐道，「千萬留神，渾欲門的人狡猾歹毒，小心他們在裡面藏了什麼陷阱。」
秦好小心翼翼打開皮囊往裡面看了一眼，倒是沒什麼暗器埋伏，秦好心想這人皮囊是那老傢伙隨身攜帶的，他想來也不會自己給自己下絆子。
皮囊裡面是一堆瓶瓶罐罐，還有一卷羊皮紙，幾塊黑色的玉石，幾塊骨頭，和一些木頭塊兒。
「這都是些什麼爛七八糟的！調料？」他拿出一個白瓶子說道，打開一看瓶子裡面裝滿了白色的不明液體，透著一股異香，讓人聞了腦袋發沉，但卻讓人上癮，難以自拔。
「快將它封上！」藍薇皺眉道，「這是少女屍油煉成的迷魂香。」
秦好緊忙塞上蓋子，剛剛還覺得腦袋發沉，現在一聽說那些白色液體是女人屍油煉成，他感到有些噁心。
「這裡面全是毒藥和迷藥！」藍薇往裡看了一眼說道，「說不定那些被他殺死獻祭的女人，就是用這些毒藥迷倒了擄到荒墳墓地殺死的。」
秦好怒罵道，「我最恨辣手摧花，不知憐香惜玉的混蛋，女人乃是大自然的珍寶，天地間最精美的造物，怎麼能這麼對待她們？正所謂偉大的女人是一個民族的未來，這老傢伙真真氣死我了！」
藍薇抿嘴一笑，紫綾搖頭嘆道，「又胡說八道了！你這張嘴呀，以後哪個女人敢相信你！」
「相信他？」金嵐撇撇嘴，「別看他年紀幼小，我隔著老遠都聞到一股蘿蔔的味兒！」
「什麼蘿蔔？」
「花心大蘿蔔！」
秦好聳動眉毛嘿嘿笑道，「大蘿蔔總比小蘿蔔好——」他拿出人皮囊里的羊皮紙，攤開見上面寫得全是各種奇異藥材的名字。
「藍薇姐，這寫的是什麼？」
藍薇皺眉道，「是那些毒藥的配方！還有解毒的方法！」
「腐屍毒，五步斷腸散，化骨散，膿血丹-——呵，這老傢伙可夠毒的-——」
「這些由毒物藥材煉成的毒藥算不得什麼，只是聽上去可怕而已。」藍薇說道，「對付普通人還可以，但對御靈師就沒什麼效果了，哪怕是最普通的陰體和陽體兩種功體，都對這些毒物具有抵抗作用！」
秦好眼睛一亮，「那這麼說，我的無垢之體豈不就百毒不侵了？以後我可以盡情地吃河豚了-——」
藍薇眼睛一眯，眼中瞬間散發出兩道寒光。
「呃——藍薇姐我可沒影射什麼，更沒說你生氣的樣子像河豚——其實很可愛的！」
她哼了一聲，「你的無垢體對毒物沒有抵抗力！比普通的陰體陽體還不如！」
「啥？」秦好接受不能地叫道，「怎麼可能？你騙我吧！」
藍薇幸災樂禍地笑道，「因為你是無垢體嘛，腦中沒有靈玉，所以對外界的邪物毒物沒有抵抗能力！呵呵呵-——說真的，我一點兒都不高興，嘿嘿嘿！」
秦好癟著嘴一臉悻悻的樣子，「既然這樣，那我還真得將這些毒藥和解藥收好了！說不定哪天就有大用！」
「煉毒是雕蟲小技，成不了大氣候，我勸你別在這上面浪費太多心思！」藍薇說道。
秦好又拿出那幾塊兒石頭和木頭，「那這些東西是幹什麼的？」
金嵐看了看，「這是用來封印靈煞的靈石和封印鬼煞的柳木，可以將靈煞鬼煞封印在上面做成法器，不過品質太低了，頂多能封印一下低等的靈煞！」
「那這一根呢。」秦好從皮囊地下拎出一根五寸來長，一寸來粗，前端帶著蘑菇頭的光滑木棍，拿出來看了一眼他又塞了回去，「-——這一根就不給你們看了！」
「什麼嘛，讓我看看！」紅夢探過頭來往裡看，秦好掀開她的斗笠在她腦袋上嘣的一聲彈了一下，「呀——」疼得紅夢雙手抱住頭追著他打。
秦好舉著紅夢的斗笠繞著紫綾來了一招秦王繞柱走，紫綾背著姬青灝笑道，「你們別鬧了！像個孩子似的！」
這時她背後背著的姬青灝忽然動了一下，秦好和紅夢同時停住，見姬青灝趴在紫綾肩頭的腦袋緩緩抬了起來，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水！」
「少爺，你沒事了么？」紅夢驚喜道。
紫綾將姬青灝放下扶到一根倒下的大樹上坐下，紫綾解下水囊喂他喝了一口。
「青少爺，你怎麼樣了——」四隻斗笠湊到一起，將姬青灝圍在了中間。
姬青灝低聲說道，「沒事！」
「少爺，你總算醒了，我們接下來去哪兒？」紅夢問道。
姬青灝伸出消瘦的手指了指一個方向！
「東南？那裡有什麼嗎？」
「-——地脈煞氣，皆匯聚在彼！」
紫綾皺眉道，「既然此處地脈中有煞氣聚攏流向東南，則必有人在那裡煉煞，而且不是一般的煞靈——從之前我們遇到的那個煉蠱煞的渾欲門來看——」
「八成是渾欲門的人——」
「我和她，早該有個了斷！」姬青灝說著，又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秦好！」他回頭尋找。
秦好抱著肩膀蹲在他身後沖他豎了個大拇指，「怎麼樣，青兄，尚能飯否？」
金嵐笑道，「青少爺，秦好憑自己的本事封印了那隻天煞明妃呢，看來我們都小看他了！這小子除了嘴痞點兒，還是有些本事的！」
「我不曾小看他！」姬青灝說道，「無垢體出世，必變革天下！」
「軒轅千機如此，軒轅化古亦如此！」
姬青灝嘆道，「我的封號為『舉世皆敵』，不知他是什麼！」
「什麼封號？青少爺莫非還是個領主？公爵還是侯爵？」
金嵐說道，「是御靈殿的封號，御靈殿勢力極為龐大，三百年前由天下幾名最強的御靈師前輩組建，到如今幾乎掌管天下所有御靈師，年輕的御靈師可到御靈殿天書牆上測命，殿中判官會視封號委任一定的職務！當然，八大家的人不歸御靈殿管！」
「那豈不是什麼秘密都沒有了？萬一我去測命，得了個『天下之主，婦女之友』，豈不成了眾矢之的！」
金嵐聽罷笑了起來，「你真以為一個封號就能決定人的命數？說是能夠預測命途，實則不過是御靈殿控制天下御靈師的一個手段罷了！御靈殿想要天下的御靈師歸其門下，但八大家卻始終是一道過不去的門檻。」
「與封號對應的是御靈師所受的職務和俸祿，你拿了御靈殿的錢，睡了御靈殿的女人，還好不給他們賣命嗎？」她冷笑一聲說道。
「哦，那這麼說去測個封號還真有點兒用處，畢竟錢和-——」
「御靈殿和八大家的明爭暗鬥不是一天兩天了，八大家傳承久遠，底蘊深厚，尤其是藏著不少世所罕見的上古靈煞，這一點是御靈殿比不了的，但八大家在大荒御靈師天下行事冷酷，族人多倨傲自大，因此與天下御靈師關係不好，御靈殿自然也樂得招攬那些沒有世家背景的野御靈師入其麾下！」
秦好皺眉不解道，「既然這樣，為什麼御靈師不來找青少爺呢？以青少爺實力和他跟八大家的關係，豈不是極好的拉攏對象？」
金嵐看著姬青灝露出一抹笑容，「青少爺舉世皆敵，八大家同時追殺他，邪鍊師組織也覬覦他身上封印的那些靈煞，對御靈殿而言，他更像是一個大麻煩！」
「少爺在這世上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也沒有愛人，只有我們四個侍女而已！」
秦好站起來說道，「錯！」
「他還有個姓秦的朋友，因為這個人很好，所以名叫秦好。」
藍薇不屑地冷哼了一聲，「在大荒天下，最不值錢的就是諾言，親如父母，愛如夫妻，為了利益與慾望，還不是翻臉便無情！在這裡，最昂貴最奢侈的就是信任！」
秦好笑道，「這麼說，我還是挺富有的！」
「但你很快就會變窮的！」藍薇淡淡說道。
眾人正在說話間，山路上走來一名樵夫，扛著兩捆柴，腰間別著一柄利刃，身後背著砍柴的斧頭。
紫綾拿了銀子買下他的柴問道，「樵夫，這裡東南方向是什麼地方？」
「古鎮奪馬驛，聖王朝時期所建！現歸臨川候管轄！」他掂了掂手裡的銀子，見紫綾等人雖然臉上蒙著面紗，但卻難掩身材的曼妙，再看了看姬青灝，覺得這個病秧子沒什麼威脅性，唯獨那個十幾歲的少年看上去還有點兒力氣。
他露出一抹邪笑說道，「姑娘要想去奪馬驛，我可以帶你們去！這裡荒山野嶺，眼看著天就要黑了，今天恰好是朔月，晚上那是連一點月光都沒得，你們一群女人，在這裡多麼危險！我所在村子就在附近，要不先去我家歇息一晚？」
紫綾等人都是見多識廣，看他眼神便知這不是個好東西，金嵐皺眉道，「滾！」
樵夫冷笑了一聲，「我見你們是女人才說話這般客氣，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他拎著手中的斧頭，「就憑你們幾個弱女子，還有一個病秧子，一個毛頭小子，難道還想拒絕老子嗎？」
金嵐眼中殺機一閃，手心一團金光暴起，這時秦好卻一把拉住了她，「嵐姐姐何必生氣，我看這位大哥也是好心！去人家住一晚怎麼了？還得浪費人家的糧食呢！」
他倒了一竹筒水遞給他，「這位老兄砍了這麼多柴，又這麼便宜賣給我們，一看就是個大大的好人，喝口水歇歇吧！」
樵夫冷哼一聲笑了笑，「算你識相！」他喝了口水說道，「既然你們沒意見，那就跟我們走吧？放心，村裡的鄉親都熱情的很，絕對不會弄壞你們的——」
他話沒說完，忽然臉色變得紫紅，瞪著眼睛雙手掐住自己的脖子，「這水——呃-——呃-——」
他瞪著秦好，看了眼掉在地上的竹筒，然後撲通一聲死屍倒地！
金嵐等人愕然看著秦好，「你毒殺了他？」
秦好笑道，「能簡單的解決，何必大動干戈！」他在死掉的樵夫身上摸了摸，掏出錢袋子然後將裡面的銀子倒進自己的口袋裡，踢了一腳死屍，「這就叫作謀財害命！」
金嵐哼了一聲，「你那叫口蜜腹劍！你小子，臉上笑眯眯，出手就殺人，看來我以前將你當成好人可真是看走了眼！」
秦好挑了挑眉，「對待敵人的仁慈就是對待自己的殘忍！我是見識過這些蠻荒山民的德性，跟他們有什麼道義可講！」他心中對西山村那些人還是耿耿於懷。
金嵐等人沒再說什麼，似乎覺得死一個壞蛋也沒什麼不好的。
這時紫綾突然臉色微變，「剛剛他是不是說今天是朔月？」
紅夢金嵐也站起說道，「好像說了！」
藍薇掐指算了算，「今天的確是朔月！」
紫綾皺眉，「這兩天少爺昏迷不醒，我一直擔心他的身體，卻忘記了算日期！少爺，今晚我們不能往前走了，就留在這裡過夜吧！」
姬青灝點點頭。
秦好看得莫名其妙，「朔月怎麼了？你們怕黑呀！」
紫綾看了他一眼，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嚴厲，「秦好，今晚的事情，你不能和任何人提起！」
「啊？今晚-——會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