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神識有壁 內有人
「秦好，秦好！」藍薇抓著他肩膀猛搖，但秦好臉上卻是一副豬哥加痴漢的神情，眯著眼咧著嘴，嘴中流著口水，眼珠子轉到一邊，一邊笑還一邊吧嗒嘴！
「怎麼了？」金嵐聽見藍薇的喊聲跑過來問道。
「他強行封印那隻垂死的天煞明妃，被煞體反噬，奪去了神識！」
金嵐一聽頓時大驚失色，急聲道，「誰讓他去碰那明妃的？他連唱誦封印咒決嘴都瓢，誰給他的膽子！」
藍薇說道，「他非要封印這天煞，我勸他也不聽，還說什麼富貴險中求！」
金嵐不疑有他，惱的跳腳，又氣又急，「這混蛋！看他平時挺機靈的，沒想到是這麼一個愣頭青！」
她揪住秦好的衣領，揚起手對著他臉上就扇了兩巴掌，因為用力過猛，將頭上帶著的斗笠打掉了，一頭金色的秀髮散落開。
但這兩巴掌並沒有打醒秦好，反而將秦好的嘴打歪，口水拉成一條線兒淌了出來。
「嘿嘿，嘿嘿嘿-——好看，你的手好看——」
「你——」
紫綾背著青少爺和紅夢一起走來，看見秦好的樣子也不由得皺眉，「他怎麼被天煞附體了？」
「還不是這小子不自量力，那天煞明妃，雖然被少爺打得垂死，但她所具魅惑之力，就算是光之功體之人也未必受得住，何況他一個剛學會煉煞的弱雞！」
紫綾皺眉道，「這可麻煩了，青少爺被渾欲門那邪人氣得吐血昏厥，現在還未醒，可咱么這裡誰能祛除天煞？」
「我來！」藍薇說道。
「我的藍夢天靈能攻入人之神識，說不定能祛除那隻天煞！」
「藍薇，天煞明妃不是普通的天煞，千萬小心！」紫綾囑咐道。
藍薇點點頭走上前，抓住秦好的肩膀，掀開斗笠上的面紗，一雙嫵媚的狐狸眼看著秦好迷離的雙眸。
「幽幽藍夢，潛影無形！」
「幻夢無極，入彼魂靈！」咒文頌畢，便見從她胸口帶著的項鏈中升起一團飄如絲絮一般的淡淡藍光，藍光中飄出一個透明的女人影子，看面貌和藍薇長得一模一樣，藍薇的御使靈，天靈藍夢！飄出封印它的法器！
「藍夢拜見主人！」
「藍靈，打開此人的魂識秘境！」
藍色的人影點點頭，附著在藍薇身上，藍薇雙眸中立刻聚起兩道光芒，雙眸中兩道藍色的瞳光匯成一束，照在了秦好的額頭上。
藍色的光芒讓藍薇看上去好像穿了一件透明的藍色紗衣，隨著微風輕輕舞擺，秦好的眉心中間那一束藍光朦朧似夢境，光芒所及之處，皮肉骨骼竟然變得虛幻透明，隱約之間彷彿照出他腦海中的景象。
金嵐和紅夢湊近了秦好的眉心看去，只見在他眉心之中，一個半寸高的小人坐在裡面，眉毛眼睛鼻子和秦好一模一樣，簡直就是一個縮小几十倍的秦好。
他坐在一片黑暗中，身上散發著淡淡的熒光，而在他面前有一團紫色濛濛的光團，從裡面伸出六條細長細長的手臂，手臂正在撫摸摩挲著那個小人兒的身體，他似乎極為受用，眯著眼睛眉開眼笑說不出的快意。
金嵐紅夢二人一見便不由得心頭火起，只覺得那個眉開眼笑的小人兒賤兮兮讓人看不得一拳揍扁他！
「那紫色光團就是天煞明妃的靈識，快將它趕出來！」紫綾擔憂說道。
藍薇點點頭，眼中藍光變得凌厲起來，「藍靈，祛除那隻天煞！」
與她目光融為一體的藍夢天靈從藍薇身上脫離，先是伸出一雙藍色影子般的手臂附著在秦好肩頭，然後整個藍色的幻影都往他身上鑽去！
這時突然間從秦好的身上爆發出一道厲閃，天靈藍夢搭在他肩頭的手臂瞬間被那道厲芒震散，藍薇臉色劇變，一股無形大力傳來，她被掀了一個趔趄，藍夢天靈遭受重創，發出一聲尖嘯變回一縷幽茫，飄回了藍薇脖子上的項鏈法器中。
「靈識枷鎖-——」紫綾眼中露出吃驚之色。
「他的靈識中有守護枷鎖，抗拒我的藍夢天靈！」藍薇皺眉道，雙眼流出兩行淡淡的血淚，「藍夢天靈被那道先天枷鎖震傷，我不能進入他的靈識——」
「什麼人會在他的靈識中布下枷鎖？是怕別人窺探他的靈識嗎？」紫綾皺眉喃喃道。「藍薇，你沒事吧！」
藍薇搖搖頭擦去臉上的血淚，「我沒事，只是秦好神識中這道枷鎖乃是先天枷鎖，極有可能是與生俱來，除非是秦好自願讓外界靈煞進入，否則極難破開那層障壁，連藍夢天靈都瞬間遭受重創，這絕不是普通的神識枷鎖！」
「我們對無垢功體所知太少，也許有什麼我們無法得知的奧秘在他身上！」金嵐說道，「但現在秦好被天煞明妃奪舍吞魂，再不做點兒什麼那他就真的成為一具行屍走肉了！」
就在眾人為難時，秦好的衣服下面忽然透出濛濛的白色光暈。
金嵐掀開他的衣襟，見他懷裡藏著一個布包！正是這布包發出的光芒。
「這小子藏了什麼好東西？」她打開布包，卻見是一塊白色的玉佩！
入手溫熱，似有靈性，光芒正是這塊玉散發出來的！
「這是姬羽衣給他那塊！」四人都看著那塊玉佩，卻沒人注意到秦好眉心的神識秘境中，那個半寸高的小人兒臉上的笑容斂去，伸出雙手拉住明妃天煞靈識所化的六隻手臂，然後將她拉到懷中猛然一抱。
從小人兒體內伸出一條條鎖鏈將紫色光團纏住，然後拖到面前，那和秦好長得一模一樣的小人笑著張開嘴，對著紫光一吸，紫色光芒全都被他吸進了肚子里。
他摸了摸圓鼓鼓的肚皮，重新坐在黑暗中，緩緩消失。
——
「喂，你偷我的寶貝幹什麼？」一個不滿的聲音在耳後響起。
金嵐回頭看去，秦好瞪著眼一臉不願意的神情，「你——你-——」她一連說了兩個你，也沒說出心中的疑問。
紅夢驚喜道，「呀，小秦，你醒啦-——等等！」她臉色一變，伸手便捏住了秦好的臉，一邊揉搓一邊掐著他的腮幫，「你真是秦好還是那隻天煞明妃，說實話，不然我就用離火天煞燒死你！」
秦好盯著她手心的紅光，「哎，你別亂來哦！自己人！」
「我當然是我，剛剛我不過是享受一下馬殺雞，你們就趁這功夫偷我的寶貝！」他從發獃的金嵐手裡拿回那塊玉仔細包好，「真是，這可就沒意思啦！」
「馬殺雞？殺什麼雞！-——那，那隻天煞呢？」
秦好伸手往腦門兒上一拍，手心浮現一行封印咒文，咒文練成一串從他眉心間拖出一團紫色光芒，六條細小的手臂在光芒中擺動。
「這隻天煞明妃竟然想要誘惑我，吞噬我的意識，不過幸好我反應的快！」
藍薇撇撇嘴，「是你神識中那道先天枷鎖反應的快吧！」
「先天枷鎖？那又是什麼東西！」
金嵐拍拍他肩膀，「沒事就好，不然你要出了事，我還真不知怎麼向少爺交待！」
秦好笑了笑，這時他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麼臉這麼疼，好像腫了，喂，幾位姐姐，剛剛該不是有人打了我吧！」
金嵐扭著屁股走在前面越走越快！
「你封印了那隻天煞明妃？」藍薇低聲問道。
秦好點點頭，「嗯！她被青少爺重傷，本就沒剩下多少力量，再者我神識之中似乎有一層障壁，隔絕著外界與意識深處！她能碰到我的意識就已經是極限了！不過-——嘿嘿，那種靈魂被溫柔撫摸的感覺，真的好舒服呀！」
藍薇眼神深處流露出一抹異色，聽他的話勉強笑了笑，「所以說你們男人都是一個德性，僅憑一隻重傷的天煞明妃就讓你如此沉迷，要是以後真遇上了高等魅煞，你還不得將自己媳婦都忘了！」
秦好拍了拍胸脯，「藍薇姐，這兒，你看到了嗎？」
「什麼？」藍薇詫異問。
「我心中的底線呀，在這兒呢，你摸摸-——」
「滾！」
——
幾人離開荒墳墓地時，天色已經大亮，紫綾背著姬青灝走在四人中間，秦好身後背著眾人的行李，腰間還掛著一個皮囊。
金嵐對秦好說道，「昨晚戰那渾欲門邪鍊師時，我展示的姬家破魔術你學會沒有！」
秦好驚訝地看著她說道，「噫！你使得那麼快，我哪看得清呦！就看見你手裡白光一閃，然後那隻青色的山鬼就四分五裂了！」
金嵐在他頭上敲了一下，「真笨呀你！」
藍薇笑道，「秦好，我告訴你，大荒御靈師之中所謂的資質，其實指的是先天功體，功體越強資質越好，而非是指人的智慧和悟性，這麼說吧，就好比生在帝王家的傻子也比生在窮人家的智者要活得好！只要你有強大罕有的功體，哪怕你又窮又蠢，又粗魯又下流，那也有的是人願意把女兒嫁給你！」
「這麼現實！」秦好捏著下巴嘆道，「難道在這個世界我也拼不過二代們嗎！」
他轉而一想，忽然覺得哪裡不對，「哎？藍薇姐，你什麼意思，你不會是罵我又窮又蠢，又粗魯又下流吧！」
藍薇抿嘴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其餘三女卻已經咯咯大笑了起來！
藍薇挑起嘴角接著說道，「其實姬家的后稷三絕沒什麼難以理解的，大荒八大御靈師世家所用的煉煞驅靈法，都源自上古軒轅氏的神文五百字真言，屬於神文一脈，你只要記住那些神文咒語的音階，別誦咒時說瓢了嘴，那就沒什麼問題。」
「真正能決定你將來成就高低的，還是在於你能不能將你無垢空體煉至最強境界，或者說，你是不是足夠幸運能夠遇見強大的靈與煞！御靈師畢竟是靠御使靈來戰鬥的，而不是戰場上的武士真刀真槍的對拼！」
秦好撇撇嘴，「我算是聽明白了，就是老天爺垂憐，給你一個好的功體，那就什麼都有，反之你就是個路人乙！」
藍薇點點頭，「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有些人含著金鑰匙出生，有些人卻被生在牛棚馬圈裡，這個世界本就不存在絕對公平的！所以青少爺想要改變這個世界！」
「要是有一天，天地間不再存在靈煞，也沒有御靈師，人人皆靠著自己的真本事吃飯，聰明的勤勞的能活得好，愚蠢的懶惰的便受窮，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在於智慧與修養，而不是在於天生的功體——那樣才是一個正常的世界不是嗎？」
秦好聽罷笑了笑，卻是一嘆，想起自己那個已經回不去的故鄉，「這樣的世界-——不是沒有，然而什麼事情都是嘴上說的容易，但真正實現起來-——呵，有人天生就聰明，有人天生就強壯，這和大荒中有人天生就是極品功體，本質上也沒什麼區別！-」
他嘆了口氣，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轉頭看著金嵐轉移話題說道，「嵐姐姐，昨晚我看見你摘了斗笠，你長得那麼好看，又有一頭太陽一樣的金髮，為什麼要遮住臉呀！」
金嵐一抖，藏在白紗後面的臉微微一紅，「什麼太陽一樣的——你這下流坯黃瓜種，有功夫練習后稷三絕，少琢磨這些沒用的！」她指著秦好腰間掛著的白色皮囊質問道。
「你這皮囊哪兒偷來的，可不是咱們的行李！」
她這麼一提醒秦好才想起來腰間的皮囊，「這是戰利品，那個駝背老頭兒死後留下來的，我還沒打開看呢！」
他解下人皮囊，打開了口上的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