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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雁鳴一

  蘇澤最近頻頻與他的幕僚相商,趙綾便知道蘇澤的反攻便要開始了。


  蘇澤將自己寬大的黑色斗篷包裹住她,同她一併上了馬車。


  趙綾無奈道,「我是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人,你要帶我去哪裡?」


  蘇澤輕哼,「有沒有價值不是你說了算的。」


  他伸手取下她的帽子,冷笑道,「在我眼裡你價值連城!」


  馬車飛速行駛,出了雁鳴關就到了衛晉的交界之地。


  這幾個月來雖是在各大關口來回徘徊,不論襄州、青州還是俐城。雁鳴關的感覺卻和那幾處邊境之地很不同。孤鷹盤旋空中,荒草叢生,更多的是肅殺之氣。這裡是古戰場,處處帶著鐵冷兵刃的味道。


  蘇澤牽著趙綾的手走下馬車,「你不是一直想回到顧北城身邊,可你站在我身邊的這一刻開始就註定你回不去了!」


  他強硬的抬起她的頭,「你抬頭看看?」


  城樓上站在很多的兵士,皆是舉起弓弩對準著他們二人,趙綾瞳孔一縮,看見那道明黃色的身影走上前來。不過月余不見他,他竟變得這樣陌生。


  他似乎「變老」了許多,或許說是更加的城府與算計。身後走出一樣穿著明黃色貴婦服制的溫顏,江山美人,都在他的手中。高高在山的望著她,有一瞬的傷神從她眼底閃過,便是他顧北城身邊,沒有了趙綾也會有別人,帝王的喜愛,只是寵愛卻不是全心全意。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她曾經千百次的想象從蘇澤身邊逃回他的身邊會是什麼模樣?

  顧北城抬起手,手中握著一把長弓,他張開了弓弩。蘇澤將自己擋在他的身前。顧北城若要殺蘇澤就一定得將這一箭貫穿過她的身體!


  他抬起手,弓箭的弧度越來越開,瞄準了她。而她只是毫不畏懼的睜大雙眸看著他,因為她不相信他會射出這一箭。


  眼瞧著蘇澤等人就要逃走,顧北城挽緊手上的弓,這一箭飛速而過,擦過她的耳朵,她伸手一抹摸耳朵,手上便全染上了血。


  顧北城是不會允許任何人染指他的江山,蘇澤冷笑,「他為了殺死我,是不惜可以搭進你的性命的!」


  蘇澤拉了她躲在馬車后,譏諷道,「這個男人曾經給你的海誓山盟,可還痛快?」


  她低估了蘇澤,低估了顧北城,也低估了自己。愛情不過是一個手握江山大權的人的附屬品。她只是一個象徵權力的「物品」,所以顧北城會想得到她,蘇澤也會想得到她。


  蘇澤說起往事道,「顧北城是何許人也?當年我與他同時看上娶公主這條攀上權力之巔的捷徑,為了這,他都可以領兵去降服自己的族人來博取你皇爺爺的信任。」他頓了頓,語氣陰冷,「當年我就覺得我輸了,沒有他的心狠,更沒有他對你所謂的好!」


  趙綾只覺得腦海里嗡嗡作響,無數種聲音交雜在一起。


  如果他的好是真的,為什麼會將自己的封號擬作蘇澤生母的封號淑妃?為什麼又會射出方才那一箭?又為什麼在自己失蹤時,身邊依舊有著如花美眷?


  他只是愛他的江山,而她只是江山的附屬品。


  她蒼涼的笑起來,她還傻乎乎的想要從蘇澤手中逃走,逃回他的身邊。他的身邊何嘗不是花團錦簇,美人如雲,根本無需她一個前朝餘孽!

  蘇澤的一句話,終於壓到了她最後的防線,「他若是真的愛你,又為何不敢封你為皇后!」


  春熙殿里,他只說要帶她回京,卻從未提過所謂的「皇后」,他曾經向她許諾過這個后位,為何她明明是原配夫妻,身份卻要落於溫顏之下?說到底他只是把她當做寵妃,一個求而不得的寵妃,或者是一個能象徵權力的寵妃。


  她有些睜不開眼睛,眼前已經是一片水霧漣漣。


  這一箭,恩斷義絕!


  再無任何情義可講!


  她怎麼會奢望一個奪走燕氏江山,一個野心勃勃的男人的愛?雖說國內太平,他治理有功,她可以為了黎民百姓,為了趙氏和俐族的糾紛不去計較他是否配的上坐上這個皇位。但若是現實一點,也的確只有他顧北城能夠平定四海,做個明君。


  可他是個明君又如何?他的明君只是對於百姓,而不是她!


  顧北城對侍衛道,「帶上來!」


  侍衛要帶她上城樓,蘇澤沒有阻攔。


  她沒有想到再次見到顧北城是這樣狼狽的模樣。他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而她現在是什麼?又淪為階下囚了嗎?


  她從城樓上走過來,只是微微一笑,風華萬千,伸手撩了鬢邊的碎發,嘴裡輕聲念著,「北風其涼,雨雪其霽。惠而好我,攜手同行。」


  「攜手同行?」她疑惑的看著他,不過是一場笑話。這句話是在春熙殿里他對她許諾的。


  如果說蘇澤是真小人,那麼顧北城就是絕對的偽君子了!


  春熙殿里的恩愛才過去多久,轉眼間兵戎相向,「呵……」


  顧北城緊緊盯著他,眉宇擰起,高高在上,「你為什麼要選擇蘇澤?」


  趙綾大笑起來,原來他從來沒有信過她,她不知道這不過一月的日子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只知道眼前的顧北城是個帝王,一個手握大權卻生性多疑,腹黑冷漠的帝王。他連她都不信的。


  趙綾嘲笑自己的枉自多情,她氣極了,咬牙道,「因為他比你好,因為他會成為天下的主人!」


  她定定的看著他的眸,她永遠都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她只是狂笑起來,笑著笑著,眼淚也出來了。委屈還是憤恨或是心酸,她說不上來。


  既然他不信她了,那麼她也不必在信他了。什麼山盟海誓,什麼情話浪漫,都是一場空。


  她的右臂擦過城牆,割破了皮膚,便流出血來,可她一點也感覺不到痛。她終於坐在了城牆邊上,她燕國的公主,能夠死在燕國的土地上也是痛快!

  「趙綾!你在流血!」顧北城的話夾著邊塞粗糙的風而過她的耳邊。


  可她卻什麼也聽不見,她感覺不到疼痛,很快也感覺不到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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