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起
「嗯……」許長天知道我無法接受,但也不好隱瞞,確定的點了點頭。
「其實中元節將他召出來已經沒有多少用處了」我失落道。
說罷,我思前顧后,決定對許長天解釋一番樓叔交待的話了。
我自認為語言邏輯還算清晰,但當他聽見李發李財還在地府生死未卜時,著實有些驚訝了起來。
「原來樓叔是要讓你再下一次地府,解救回你的同學」許長天摸著下巴,有些出神。
「所以,如今這白髮道士沒了性命,而我中元節祭祀前就必須要回到樓叔那兒」說罷,我對他攤了攤手。
意思很明顯,若是那時再見白髮道士,可就什麼都晚了。
「唔……」許長天有些遲疑,他看著我許久后,才怏怏道:「其實還有一個法子能讓你馬上見到他的鬼魂」
當他這句話說出來時,我的心臟猛地跳了一下。
「將他……?」我抬手輕輕抹了一下脖子。
許長天的意思我瞬間明朗,他想就地將這白髮道士抹殺,然後致使他的鬼魂下到陰間,而我只要跟著下去,也就沒有什麼困難了。
他點了點頭,又看了我一眼。
只要我點頭回應,那麼他可能會毫不留情的痛下狠手。
我看著白髮道士,想起他那時救我的模樣,心中不忍,還是對許長天搖了搖頭。
「唉,現在不是心軟的時候」許長天又勸誡了我一聲,但我沒有理會,只是走到了白髮道士身邊。
「他還有多少時間?」我問道。
「我會幫他保命,最多兩天」許長天見我意已決,便說道。
「夠了」我點了點頭,對他說道,「兩天能做很多事情了」
雖說不知道白髮道士為何會成這副樣子,但從口子里爬出來的刀疤男幾乎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他成這樣,十有八九是被我牽連所致的。
我覺得有些難受,書上說被保護的人是感受不到處於保護之中的,但這種感覺在我這裡卻始終裸露無疑。
我走到窗邊,看著那遠處的燈火光明,不知多少人都活在屬於自己的世界里,而我,彷彿與他們隔了十萬八千里之遠。
「續魂燈一盞,百人蠟一根」我的身後傳來了許長天的聲音,他似乎在對著長立長央吩咐著什麼。
我轉過身去,對這些東西並不過問,不用猜也知道是幫助白髮道士續命的玩意兒。
唯一讓我好奇的,是許長天的心性。
能夠隨隨便便斷人生死的道士,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我越來越好奇了。
「我想問你一些事情」待得長立長央出了門,我坐在許長天面前,緊盯著他問道。
「什麼?」他愣了一下,說道:「他的陽血連同著陽氣快流光了,脖子上的傷口根本無法癒合,因為沾上了陰間里的死氣,所以必死無疑,我只能讓他活兩天,已經是最大限度了」
「不不不」原來他還以為我在糾結這個,我連忙擺了擺手,說道:「我明白,你儘力就好,我想問的並不是這個」
「哦?」他略帶疑問的看著我,道:「那你想知道什麼?」
「你……」我回想起長立長央的話,便不吝嗇的問道:「你是孤兒吧?」
我那時的情商並不高,之後回想起來還有一絲尷尬之感,畢竟當著一個正常人問這種問題,已經是對他很大的不尊重了。
「沒錯呢」他的反應很奇怪,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回應了我。
我被他這一回答弄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咳嗽了一聲,我鎮定下來,緊接著問道:「他們說你小時候是被樓叔的弟子撿來的?」
聞言,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其實我有父母」
「什麼?」我以為聽錯了,驚訝道。
「是我的師傅,殺掉了我的父母」他閉上眼睛,突兀發聲。
而我的心裡,除了震驚,再無別的感受。
「師……師傅殺的?」我看著他的平和表情,心中久久無法平靜。
「不提也罷」他對我笑了笑,依舊是那麼的平淡,沒有透露出一絲一毫的情感。
我便識相的收了聲,壓住了好奇心,此時若是非要逼問下去,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麼好處,況且只不過是個過去的故事罷了。
我走到窗檯,繼續望著籠罩在晴朗天空的城市,與許長天沉默無言。
不久后,長立長央從門外走了進來,手裡提了兩個紅色的袋子。
「燈是找祭品店的老鐵匠做出來的,只是有些粗糙」長立打開手裡的袋子,拿出了一個歪歪曲曲類似於火炬的矮小燃燈。
燃燈周圍刻了一些模模糊糊的文字,頭頂碗狀,空空如也。
「百人蠟,是在酆都的道觀求來的,只剩這麼點了」長央拿出了一根中指大小的白色蠟燭,蠟頭一邊高一邊低,並不完整。
「夠了」許長天接了過來,將蠟燭與燈盞擺在了白髮道士的兩邊。
「百人蠟是共百家人紛紛吹吸點燃的蠟燭,能當做引魂器,免得他的三魂七魄飄走」許長天握住白髮道士的手,並塞了一支打火機,一同將那蠟燭點了起來。
「續魂燈,取續命者額頭三尺正中毛髮一根,連同百人蠟一同放入燈芯處」許長天為我解釋了一番,手上的動作並未停下,直到百人蠟在燈盞里徹底燃燒起來后,他便將那蠟燭滴落而下的蠟抹在了白髮道士的眉間。
「子自有之持無失,即欲不死入金室,借器還你陽間命,我神魂魄在中央,敕!」
許長天架起劍指,念完嘴中話語后,開始跳起了滑稽的步子。
他圍著白髮道士所躺的地方跳動了起來,每移動一步,那百人蠟燒掉的蠟水便會滴在白髮道士的身子上。
「上清賦時,還其命日,無愧於壽」直到百人蠟燒的只剩幾厘米后,許長天便停在白髮道士腳前,猛地將燈盞往下一倒。
整個燈盞里承著的蠟均倒在了白髮道士身上。
「起!」許長天大吼一聲,旋即噴出一口精血,整個人癱倒在了牆上。
我還來不及去扶他,白髮道士忽然吸引了我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