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過往
「這就是所謂的真相？」
我走到尚祖的面前，毫不畏懼的盯著他那鷹隼般銳利的雙眼。
「哦？你都懂了？」他笑了笑，其中的韻味不言而喻——並不相信我的話語。
「不如……」我笑了一聲，望著他，緩慢的張開了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說罷，也不待他回答，我咽了口口水。
「二十年前，村裡有個叫蓮虎的孩子，因為父母親年輕時乃眾所周知品行不好之人，時常被人唾棄，導致其兒子也備受欺凌，整個村子里的人大多都嫌惡他們，但離開了這裡就沒了立足之地，所以只能忍氣吞聲，久而久之，夫妻二人就不把這些異樣的眼光當回事兒了」
「但他們這輩子卻做錯了一件足以釀成大禍的事，就是忽略了自己親生骨肉——蓮虎的內心」
「蓮虎年幼無知，但飽受同齡人的欺負鄙視，心中惡念突起，從一個懵懂的孩子一夜之間轉變成了嫉惡如仇的罪噁心理，恐怕這就是所謂的因吧？」我停了一下，問道。
他沒有過多理會我，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
「先不說蓮虎，換一個人來講吧」
此時此刻，我感覺我的腦子，彷彿受到了啟示。似乎所有的條理都捋順了，無論是隱藏著的，明面著的，都毫無遮蔽的出現在了腦海里。
「根據老頭所講，尚祖遇見蓮虎的那時候，正好快要完成晉陞西佛的任務了，所以急需一個靈來替代自己逃脫九天神佛的監視，而遊盪著的他，無巧不巧的遇見失去了童心的蓮虎，自然就將他定為最佳人選了」
語落，我咽了口口水，正想繼續講下去，面前的他卻露出了一副厭惡的表情。
「怎麼？」我不明所以，皺著眉頭問道。
本以為他是在質疑我的話哪裡出了問題，畢竟這只是我的推斷，無法提供任何可信性，但他只是冰冷的吐出了幾個字。
「說重點」
我一笑，果然耐不住了，看來他也不是一位好聽眾。
「尚祖」我叫了他一聲，他沒理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真實目的，根本不是找尋蓮虎當做自己的替身，而是為了解決這升佛之路的最後一劫了吧？」
聽聞，尚祖的表情明顯愣了一下。
在我身後的阿公卻如同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秘密一般，雙眼瞪大，不可思議。
我明白我這話的分量，足以顛翻阿公他所理解的真相，所造成的反響，不可謂不小。
「你……你說什麼？」阿公顫顫巍巍的吐露話語，朝我問道。
我冷冷一笑，暫不理會他，因為面前的尚祖，已經開始起了異變。
「是蓮虎在反抗嗎？」我看著他，詢問道。
他雙眼忽然一翻，均被染成深紫色，同時周身的波動開始增長，似乎又想恢復先前那副魔王的樣子。
「給我停下！！！！」尚祖身體猛地騰空，一聲怒吼，周邊妄想衝天而起的氣息竟生生被壓了下去。
「這……」我大概知道什麼原因了，即便現在附在蓮虎身上的是尚祖，但並不代表後者可以毫無阻礙的控制其身體，多少也有點抗拒性。
待得沙塵散去，尚祖又恢復了本樣，他似乎很不明白為何我能說出這種話，便皺眉問道：「你從何而知？」
「從你幾次暗示我后」我回答道。
「世間本就因果相持亦相斥，吾歷盡千帆，克盡六欲，想不到在這最後一難上面留了個不小的遺憾」尚祖悲著表情嘆了幾聲，「眾生皆苦，皆是粒粒沙塵，又何妄追求不必要的事情呢？」
「所以你就放棄西去的機會，選擇留下來解除蓮虎的苦難？」我頗為無奈。
「去西西去，均是為何？我想成佛，無非是看清了世間眾般情感」他背對著我，影子盡顯孤獨，「蓮虎的因，也是我的因，蓮虎的果，為何不能成為我的果呢？」
說到這，以我這渺小的腦子，似乎已經聽不懂了。
我不打算回答他，畢竟牛頭不對馬嘴不是一個尊重人的做法。
「既然你們選擇走到了這一步，何不看看所有的因果呢？」他看了一眼老頭躺著的地方，眸光一閃，老頭瞬間醒來，恢復了模樣。
又大手一揮，將周圍的環境都變了個樣。
不同卻又熟悉的畫面一一流轉，講述的是蓮虎小時候所有的傷痛，包括——父母的毒打。
這是我沒有想到的一條過往，似乎在小時候的他身上，看不到一點歡喜。
「吃掉他父母屍體，並不是吾的主意」
一聲哀嘆傳來，伴隨著蓮虎吞食屍體的表情——癲狂又歡喜。
到之後所有的一切，屠村，吞人，均是蓮虎進入一種類似入魔狀態所造成的後果，而身為賜福之人的尚祖，也從這一刻開始，背負上了一道惡佛的罪名。
畫面漸漸消散，尚祖的聲音再次傳來：「一切的一切，都因為蓮虎一個念想，才造成如今的現狀，這，便是所有的真相了」
我回頭望了望老頭，阿公、土匪三人，發覺他們均是默默無聲，連平時決策力強大的老頭也似乎看起來萎靡了很多。
可能這就是追求真相所得到的後果吧？
至少我不是這一條路上那麼堅定的人，所以自然也不會受到這般折磨，倒是尚祖讓我敬佩了不少。
「照這麼看來的話，既然已經告知我們所有的果了，接下來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處理？」我問道。
尚祖聞言，忽然面色一轉，滿臉邪惡：「既然知道這一切，你們何不死在這裡呢？」
「什麼……」我被嚇了一跳，退後了幾步。
然而尚祖剛說完話，面色又變成了一副慈祥的模樣看著我。
「若是再隔一會兒，吾也無法壓制他的魔心了」尚祖張口道，「我需要你幫一個忙」
「我？」起先我有些想要反抗，但一想此刻的生死都掌握面前這幅身體中，若是慫了，可就完蛋沒跑兒了，只好妥協。
「什麼忙？」我緊張問道。
「回到蓮虎的過去，成為他的好友」尚祖緩慢的吐出了幾句話。
「什麼？？？」我瞪大雙眼，示意他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