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燒水鬼
水鬼吱聲未出，被阿公檢查發現原來是阻了喉嚨的通行。
我望見這幕，心情也隨著他的驚訝叫聲一落千丈。
試想有一件被隱瞞了很久的辛密，甚至世界上只有唯一一個知情者，而當這個知情者生命結束的那一刻，秘密的心情是怎麼樣的？
就是我、阿公、土匪這樣的。
土匪望著那水鬼想說話又哽咽住的樣子，狠狠的吐了口氣，渾身氣得發抖，顯然他也沒辦法幫什麼忙。
我也只能無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時安慰著自己與他無二的糟糕心情。
「看來……」阿公見狀，嘆氣不斷，但還是說道：「是老頭下的禁錮了，防止水鬼遭受逼問」
我聞言，冷笑一聲，道：「是在防我們搗亂吧」
阿公想反駁，但又咽了回去，發覺我說的其實也在道理，如果說在尚祖村一事早就被老頭知曉，那麼我們的行蹤他多半也了如指掌了，做出這樣的防備，也是情有可原。
「阿偉，可還有另外的途徑逼他出口？？」土匪急沖沖的說道。
阿公眉目一閃，聽見他的話后，似是在猶豫著什麼。
我見狀，摸了摸下巴，看來有門兒，便沒了耐心，直接催促阿公道：「阿公，趕緊想辦法，不然那老頭回來，發覺水鬼不見了，肯定要出亂子的」
他的思維被我一推搡，便咬了咬牙，手上起了一道熊熊烈火，火中紅白紫三色深烈無比，比起之前點起引魂香的那種，強力了好幾倍不止。
阿公將那手上的火舉起到我們面前時，我甚至都能感受到周圍的氣溫上升了幾分，將我身上的水珠都蒸發了去。
我又是一驚，這火焰的強度可不比之前，如果燒到人身上，完完全全可以將其化成灰燼。
「阿公……怎麼說？」我打了個激靈，問道。
「用此火燒灼他的身子，將靈逼出來，靠神識對話」阿公哀嘆了一口氣，臉上略過不忍之色，只能道：「此舉著實無奈才採取，對他的傷害極大，若不是……」
「行了行了」土匪打斷了他的優柔寡斷，連忙催到：「趕緊上手，不然老爺子回來都得出事」
阿公略點頭，將那火焰緩緩的接近了水鬼胸膛之處，順手點燃了兩張貼著他的黃符。
黃符幾乎須臾之間，化為灰燼，成為了火焰的陪葬品。
當烈火燒灼到水鬼身上時，他的眼珠彷彿都要瞪大的掉了出來。
猶如跗骨的頑疾一般，火焰隨著他的身子一點點的爬了上去，不到一會兒，他的全身就被整個包住，我在外面都能聽見肉體燒焦的炸裂聲，很是可怖。
我實在不忍心看見這一幕，便將臉轉了過去。
心中憐憫突起，阿公這般，到底是對還是錯？是否未免太過殘忍了？
可是對於答案的追求，我發覺他和土匪與我都有著不同的決定，但卻有著一樣的目的。
他們決定的是，心狠手辣總能為上，而我的決定卻是，對於這種追求，有緣則得，無緣則棄。
我站在外面，彷彿聽見了來自靈魂的吼叫，稍微轉頭一看，發現火焰依舊升騰，而那水鬼的靈竟然已經被刺激的離開了些許肉身。
「成了」
阿公眼睛一亮，連忙再次加大火力，我能清楚的看見他起火的那隻手已經被燒的通紅，顯然這種火對於其身體也有不小的損傷，只不過他竟能出乎意料的咬牙挺了下來，真是強大。
水鬼的「靈」開始緩緩向身體外衝出，他臉上的扭曲之色很是恐怖，好似那種遇到了死神宣判的人類一般，絕望而又遭人憐憫。
「住手！」
然而正準備對付那靈的出現時，天空忽然傳來了驚雷般的怒吼，一陣金光雨點從天而降，我們的視力瞬間失去，無法看清周圍的一點一星。
阿公聽的這聲怒吼，手上的火猛地收回，他如同我們一般無法看清周圍，但意識還在。
他咬牙朝著天空大聲怒吼道：「師父，我知道是你，為什麼不敢出來面對我們？！」
土匪聞言，也是明白髮生了什麼，他瘋狂的捶胸頓足，隨著阿公回蕩的聲音接著吼道：「臭老頭子，你莫跟老子玩球，趕緊出來把事兒挑清楚！！」
我耳朵不聾，聽見他們這話，心頭一楞，那來自空中的阻攔，原來正是老頭的吼聲，只不過與我先前所聽不一樣，此聲竟在那一瞬間，震懾住了我的心神。
金光僅僅持續了一陣，令我們失去了行動能力后，便漸漸消散了去。
我恢復了視野，趕忙轉頭一看，只見一旁被火焰燒灼的水鬼早已沒了身形，他先前所在的位置空空如也，留下我跟阿公土匪三人面面相覷。
「草他xx的」土匪跺了跺腳，抬頭四處張望一番，卻發現根本沒有任何的人影，便知道，水鬼被突如其來的老頭救走了去。
阿公面色不斷變換，十分難看，眉間攜帶者些許悲傷之感，這是我首次見他如此模樣，似乎老頭的出現給了他很大的刺激。
我無法體諒他們的感情之分，但是能清楚的知道，被生死摯友欺騙的感覺，到底是多麼的痛苦。
我們愣在原地許久，相視無言，被悲傷與不明浸泡著，直到一聲來自四周的哀嘆，打斷了我們的思緒。
「唉，你們都過來吧」
聲音略帶嘶啞，滄桑感不多，倒是煙嗓所帶來的顫聲略有些沉重。
我能明白，這是老頭給我們下的指令了。
土匪聞言最先做出反應，他直直一挺身，抬起步子就跨過了樹榦之處，一下子翻越到了另外一邊。
我與阿公緊隨其後，當我們成功落地見到被樹榦圍起來的那一面時。
老頭的眼裡卻帶著些許淚光，他沒有理會我們到底要如何，反倒雙手抱著那水鬼的身子，不斷念叨著什麼我聽不懂的咒語。
猶如菩薩念經，話語回蕩在周圍，隨著傳播，水鬼的周身竟升起了陣陣霧氣將他囊括了起來。
因為被火焰猛烤，霧氣接近他身上時，還發出了不斷響起的滋滋聲，就像我們用熱水融化冰塊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