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抽絲
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事,能夠比一睜眼就能看到愛人和朋友,更為幸福的事情。
至少,此時此刻,趙熙感覺到無比的幸福。
他看著葉池。
這種幸福,跟親人在一起的那種幸福有些不同,裡面還帶著甜蜜。
「這麼說,你已經配出了那種毒的解藥?」趙子博看向趙熙的眼神裡帶著佩服。實在是沒想到那麼多號稱專家的醫生的會診,都沒查出的毒,其實早已經被趙熙給破解了。
這幾天來一直綳著臉的葉池臉上露出笑意。這種無比自豪的感覺,是從哪兒來的呢?
趙子博受不了,揮揮手向外走去,「行了,行了,我不在這兒礙你們倆的眼了,真是讓人雞皮都要冒出來了。」
趙熙和葉池之間那種不用說話就泛著甜的氣氛,讓趙子博不僅僅起了雞皮,更是感到嘴裡泛酸。
這種羨慕的感覺是打哪兒來的呢?
明明之前他無比喜歡單身的感覺的。看來,他的春天也許也要到了。
趙熙緊緊盯著葉池。
不過幾天不見,他忽然體會到了古人所說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那種感覺。
葉池瘦了,還沒有睡好。他看著葉池眼下的青印,忽然感覺到心疼。忽然有些後悔,那天碰到那個人時,他一時間忘記了自己已經不是一個人,還與以前一樣,接受了挑戰。其實這種事不是第一次發生,第一次時,他曾經失蹤過十天,可是那會兒,所有人都認為是正常的,因為做他這行,本來就是經常出差,而且行蹤要保密。
雖然剛才趙子博說的並不多,但他已經了解到,為了找他,這些天葉池幾乎沒睡過。
他的胸口又漲又痛,那種感覺讓他伸出手一把將葉池拉進懷裡,緊緊貼著他的胸口,那種緊緊相偎的感覺讓他忽然覺得心裡被填得滿滿的,異常充足。
葉池很開心很開心。
這種開心讓她此時除了笑,什麼話也不說不出,她緊緊靠著趙熙的胸膛,聽著一下又一下沉穩的心跳,忽然就放下心來,這幾天一直提著的心穩穩落了下來。
「葉池,對不起。」趙熙對著葉池的耳朵輕輕道歉,許久都沒見葉池說話,他低下頭,發現葉池已經睡著了,甚至還發出小小的鼾聲。閉著雙眼的葉池,就連嘴角都是微微翹著,滿臉笑意。
趙熙再次說道,「葉池,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他的聲音無比輕柔,像羽毛一樣。熟睡中的葉池似乎聽到了他的話,嘴角的笑意更大。
對不起,葉池。以後再不會了。
以後再不會像這次一樣,一個人不打招呼就失蹤,不會再像這次一樣,不把自己的安全放在心上。
因為失蹤,會有人在意,因為受傷,會有人心痛。
趙熙的醒來,並不代表這件事的終結。
這種毒,並不是只有趙熙一個人中。
據統計,最近三個月來,突然陷入昏迷,跟植物人一樣躺在醫院的里病人突然增加了三成,將近百人。
而這百人,無一不是全國各省市各企業的支柱。不是董事長,就是經理之類的,基本都各企業的核心人物。
而讓趙子博更擔心的的一件事是,趙熙說,陳團長和那個楊強都不是制毒人。
「那個人,我不知他來自何方,不過三年前我曾見過他一次。」
趙熙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見到那個人,其實真的只是個巧合。
他不過是突如其來的想出去散散心,結果剛開車到鄉下,就碰到一個小孩子說是被毒蛇給咬了。一方面是職業習慣,一方面是身為醫生的本能。結果他發現,那並不是簡單的蛇毒,而那條毒蛇居然很有可能是被人圈養的。
給那個小孩子解了毒之後,趙熙了解到,最近因為被這種毒蛇咬到致死的人已經有兩人,這個小孩子是第三個人,若不是趙熙,恐怕這個小孩子將會是第三個被這種毒蛇咬死的人。
趙熙慶幸之下,感到很憤怒。
無論什麼人無論什麼原因,把這種毒蛇放出來,都不能被原諒。
殺人償命,這句話一直是趙熙認為的真理。
既然那個人敢養出這種毒蛇,就應該早有被毒蛇反噬的自覺才對。那會兒,其實趙熙已經決定,找到放出養蛇的人,讓他也嘗嘗這種滋味。
而認定養蛇人就是放出毒蛇的人,卻很簡單。毒蛇身上的毒,趙熙從沒見過,這種毒可以說是那時最毒的毒。不要說養蛇人,就連趙熙,當時其實也是很心動的。
結果當然很簡單。只要那條毒蛇在手,不怕養蛇人不出現。
趙熙蹲在那個小孩子提供的地方守了整整三天,才抓住那條毒蛇。
而有這條毒蛇在手,果然將人給引了出來。不過出乎趙熙意料之外的卻是這個人居然是醫學院的高材生,年輕得很。出於惜才,趙熙就跟這人進行了一場打賭,賭的就是這個年輕人去自首的事。
趙熙和那個年輕人,都是下毒的高手。
難得的是,趙熙發現這個年輕人不僅僅下毒很特別,而解毒的辦法更是特別。如果能夠去醫院,絕對是一名好醫生。
而這個醫學院半路休學的高材生顯然對趙熙的想法嗤之以鼻。年輕人在上大學的第一年,就覺得學校那些老師所教的東西都已經是他淘汰掉的東西,到大二時,年輕人已經不滿於學校所教的東西,學校圖書館里這方面的藏書,已經被他看完,那些他喜歡的認為有用的東西全都記進的他的腦子裡。這時年輕人就覺得他應該走出去,創造一條屬於他自己的路。
他要成為東邪西毒那樣的人物。
對於一心崇拜金庸小說中東邪西毒的年輕人來說,東邪西毒不僅僅帶來名氣,而他們的本事也是這個年輕人所嚮往的。
可是出了學校他才發現自己的想法太過於天真,可能在學校他屬於天才,但到了社會上,他所會的這些東西,卻被別人不屑一顧。而想要成為用毒高手,不僅僅要理論豐富,實踐更為重要,而實踐卻離不開錢。
年輕人忽然發現,他是個窮人。為了上大學,家裡人已經傾盡所有。
當這個年輕人用自己所掌握的知識配出兩味毒藥,並且賣出個大價錢之後,他忽然覺得,這種方法來錢來得太過容易,於是乾脆配了十種毒,送到拍賣場,賣了個大價錢,好個價格可能是有人一輩子都無法賺到。
靠著這些錢,這個年輕人來到鄉下,採集鄉野間的毒物,開始了養毒之路。
而那條毒蛇則是他的第一個成品。對於這條蛇,他傾心所有心思,用各種毒物養他,本來這種蛇他養了一百條,而能活到最後的只有兩條。所以這兩條對他來說,不僅僅是心血,更是他夢想通往成名之路的一塊重要的奠基石。
他同意跟趙熙打賭,更重要的是為了那條蛇。至於趙熙所提的條件,讓他在輸了之後去公安局自首,在他看來,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而趙熙,雖然精於毒,但平時用到的地方其實並不多,好不容易碰到一個旗鼓相當的人,對他來說,是一次很好的實驗機會。
本來趙熙是想著捉只白鼠,用白鼠來實驗的,沒想到那個崇拜歐陽峰的年輕人居然提議,他們要用自己的身體試毒。說是這樣更能感覺到毒藥的藥性,也更容易配出解藥來。
那時毫無牽挂,一心想讓這個本身優秀的年輕人回頭,趙熙同意了這個提議。
現在想起。趙熙唯有苦笑。
這種不靠譜的方法,三年前他居然認為理所當然。
三年前那場比試,贏的是趙熙。但他因為自身用了毒,雖然更快一步配出解藥,但由於身體的虛弱,導致年輕人從他手底逃脫。
這三年來,其實無時無刻,趙熙都在關注著新聞,凡是哪個地方有出現離奇中毒事件,他都會趕過去,想把那人抓到。
這種沒有絲毫法律意識,拿人命不當命的人,放在社會上,實在是太令人擔心。
而這三年間,也許由於那場比賽讓那人認識到這個世上還有比他更優秀的人,而令他銷聲匿跡,三年來,趙熙沒有找到一點關於這個人的消息。
卻在半個月前,忽然收到一份消息。
說是在離市區不遠的一個村莊,一戶人家養的兩千隻雞一夜之間死掉,而卻查不出死因。兩天後,這家人都得了一種怪病,這種病讓醫院束手無策。他們找到趙熙時,趙熙一眼就認出,他們是中了毒。而這那種下毒手法,比三年前他們比賽時更為精進,也許那人就是為了讓趙熙發現,所以才露出一絲破綻來。
趙熙知道,這不僅僅是一種挑釁,更是那人給他下的戰帖。而這種情況下,這個戰帖已經容不得他不接。
可他沒想到會那麼突然,讓他連跟葉池說一聲的機會都沒有。只有在中毒后極力在現場和路上留下線索,希望葉池他們能夠儘快找到自己。
因為這三年來,他忽然發現,那人已經不是一個人,甚至已經發展成了一個組織。
趙子博說,「可是,據我們調查,那個話劇團,只有楊強和那個陳團長有些問題,其他人卻查不出其他問題來。你說的那個人,不是楊強,會是誰?」
趙熙眼睛閃了閃,忽然想起那天跟那人見面的情景。
那麼熱的天,卻戴著口罩和帽子,並且穿著長袖長褲。
這是不是說明,恐怕他的臉跟三年前已經不一樣,而身上也跟三年前不一樣了。
「你查查話劇團里有沒有身體上受了重傷的人。」趙熙說道。
三年前,趙熙記得那人逃跑時,可還沒配出他所下的毒,而那味毒雖然不會致人死,但如果解毒不及時,卻很有可能會在身上留下傷痕。
葉池偎著趙熙懶懶的樣子,這跟幾天前尋找趙熙時那個冷靜精明的葉池完全不同。
她也接了一句,「也許那人去過韓國。」
最近流行整容,也許那個人已經整了容,變得壓根跟三年前沒有一點相似之處,而現在的整形技術,別說小小傷痕,變張臉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她問趙熙,「那是個男人?」
趙熙點了點頭,他猛得想起什麼來,抬起頭就看到了葉池眼裡的笑意。
他也笑笑,看向趙子博,「再查查有沒有做變性手術的人。」
把自己捂得那嚴實,在趙熙面前不露出一絲一毫的肌膚來,會不會是因為他徹底變了個人,就連肌膚也跟之前大不一樣。
話劇團這次加上道具師一共來了二十三人。本來定有幾天前的演出因為陳團長和楊強,暫時中止演出,而這二十一個人,由於也被列入重點懷疑對像,所以不能隨意離開這個市。
而這幾天,趙子博卻壓根沒查出什麼有用的信息,再加上趙熙醒后,他心裡一塊大石頭放下來之後,想起自己這樣將人拘在這裡也是違法的。
而話劇團的這些人,已經深深不滿意起來,尤其是女主演,也是話劇團最漂亮的女生趙星雨,已經找過趙子博兩次。
每次對上這個漂亮女生,趙子博都是冷然無波的,少女青春勃發的身體和姣好的臉蛋,在他眼裡,彷彿還沒有一片樹葉好看。這不僅僅讓少女惱羞成怒,更因為不能離開而對趙子博生出一股奇怪的怒意。
趙子博卻在趙熙和葉池的提醒下,再次見到這個漂亮的女生時,心裡忽然就覺得如果眼前這個少女這張臉是整來的,實在太過浪費。
以他的眼光看來,少女蘋果一樣的臉蛋,並沒有跟如今那些網紅臉一樣的椎子臉落入俗套,反而很可愛,如果這張臉真是整的,那真是可惜。
趙星雨忽然臉紅起來。
眼前這個男人,從來沒有用這種眼光打量過她。每次他們相見時,她都感覺自己在這個男人眼裡跟別的人沒有絲毫不同。這讓一直生活在羨慕嫉妒愛慕眼光中的她很不習慣。可一旦這個男人用這種專註的眼光盯著她看時,她忽然覺得,之前那種忽視的目光才是她更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