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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古典悲劇的手法

  第五十七章 古典悲劇的手法


  為了觀察他,米萊狄了沉默片刻,又說,「三天中,我沒吃沒喝,忍受著巨大的折磨;有時候,我的額頭好像被層層雲霧纏住了,眼睛彷彿也被蒙住了,我知道,這是神精分裂的初期癥狀。天黑了,我的身體已虛弱不堪,好幾次昏了過去,我覺得我快死了。


  「在一次昏迷中,我聽見門開了,因為害怕,我蘇醒了。他走了進來,後面還跟了一個戴面具的人,他也戴上了面具,但我能聽出他的腳步聲,聽出他的聲音。


  「『怎麼樣?』他對我說,『如果你已決定按我說的去做了,對我發誓吧。』『你知道清教徒說話算話的。你已聽見了我的話,在人間,我要到世俗的法庭上去指控你的罪行,在天堂,我要到天主的法庭上控告你的罪行。』


  「『這麼說,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你是個娼婦,』他兇猛地說,『你是個打了烙印的娼婦,你根本不能向世人證明你沒罪!』


  「接著,他對和他一同進來的那個人說:『劊子手,盡你的職責吧!』」


  「啊!他是誰?」費爾頓大叫起來,「快把他的名字告訴我!快,他的名字!」


  「我當時拚命地叫喊,我反抗,我哭得連氣都透不過來了,差點昏過去,我祈求天主保佑我,但不管用。突然,一塊灼熱的烙鐵烙在了我的肩上,我由於疼痛和羞愧發出了一聲嚇人的叫喊。」


  費爾頓發出了憤怒的咆哮。


  「看,費爾頓,有人想出了一種多麼新奇的折磨人的辦法來對付一個單純的,作為惡棍的暴行的受害者的年輕姑娘。」米萊狄站起來,威嚴得像個王后,「你要學會識別人心,從此以後,不要再那樣輕易地成為他們罪惡的報復的工具。」


  米萊狄解開連衣裙,撕破她的麻布胸衣,把烙印指給年輕人看,因為她那虛假的憤怒和羞愧,她滿臉通紅。


  「但是,我看到的是一朵百合花!」費爾頓大叫起來。


  「這正是卑鄙無恥之處,要是英國的烙印……那就必須證明我的烙印是哪個法庭給烙上的,而且,我還可以向王國的所有法庭控訴;但這是法國的烙印啊……因為這個烙印,我所蒙受的恥辱是永遠也無法洗清了。」


  費爾頓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臉色蒼白,好像他已被這聳人聽聞的真相壓垮了,被這個女人非凡的美麗迷惑了。


  這個女人把自己的身體裸露出來給他看,可在他看來,這種恬不知恥卻是十分崇高的。最後,他一下子跪倒在這個女人面前,就像初期的基督教徒跪倒在那些純潔、神聖的女殉教者面前一樣。烙印消失了,在他眼裡只有美麗。


  「原諒我,啊,請原諒我!」費爾頓喊起來。從他的目光中,米萊狄看到了愛情!「我原諒你什麼?」米萊狄問。「原諒我加入了那些迫害你的人中。」費爾頓一邊說,一邊抬起頭,滿含愛意地望著面前的美人。


  米萊狄把手伸給他。「這麼漂亮,這麼年輕!」費爾頓一邊大叫,一邊拉著她的手。米萊狄用她那能使一個奴隸感覺自己是國王的目光看著他。費爾頓是個清教徒,於是他放下了她的手,開始吻她的腳。


  他已不僅是愛她了,而是崇拜。衝動過去后,米萊狄似乎恢復了冷靜,事實上,她從來都沒有失去冷靜。費爾頓覺得,愛情的寶物又重新被貞潔的幕布掩蓋了,隱藏得那樣好。但是他更加希望得到它。


  「我只問那個劊子手叫什麼名字!」費爾頓狂熱而憤怒地說。


  「兄弟,還用我說嗎?你沒猜到是誰?」米萊狄大叫起來。「怎麼!是他……又是他!永遠都是他!為什麼?真正的罪犯……」費爾頓說。


  「真正的罪犯是那個英國的蹂躪者,今天,他保護新教徒,明天,他又會出賣他們……」


  「這麼說來,就是白金漢了!」費爾頓憤怒地大叫,「白金漢,折磨這個天使般美麗的女人的劊子手,我的天主,你怎麼沒用雷劈死他!你反而讓他地位顯赫,受人尊重,他的權力大得足以毀掉我們所有人!」


  「天主會拋棄那些為所欲為的人的。」米萊狄說。「天主只是想把留給應該入地獄的人的懲罰放在他的頭上!天主想讓世人的報復在天主的公正審判之前進行。」費爾頓情緒激動地說。


  「人們都怕他,都寬容他。」米萊狄說。「我不怕他,我也絕對不會寬容他!」費爾頓說。這時米萊狄沉浸於惡魔般的快樂之中了。


  「不過,我的主人是怎麼參與到這一切中去的呢?」費爾頓問。「費爾頓,即使在卑鄙無恥、令人輕視的人身邊,仍然有心地高尚、寬容大度的人存在。」


  米萊狄接著說:「我有一個未婚夫,我愛他,他也愛我。我去找他,告訴他這一切。他沒有懷疑我,他只是佩好劍,一句話也沒說就找白金漢去了。」


  「對付這種人,應該用匕首而不是劍。」費爾頓說。


  「白金漢前一天已作為使者被派到西班牙去了。他去替當時還是威爾士親王的查理一世國王向西班牙公主求婚。我的未婚夫就回來了。」「他對我說,『這個人暫時逃脫了我的懲罰;不過,現在我們就像我們本來就應該的那樣結合吧,把這件事託付給溫特勛爵。』」


  「溫特勛爵!」費爾頓叫了起來。


  「是的,是溫特勛爵。白金漢已離開近一年了。他回來的一周前,我的丈夫突然去世了,我成了他的惟一繼承人。」米萊狄說。「啊!多可怕的罪惡啊!」費爾頓大叫。


  「生前,溫特勛爵什麼也沒對他弟弟說,看到自己的哥哥與一個沒有家產的年輕女子結婚,你的保護人感到不舒服。」米萊狄接著說,「我明白,要從一個希望得到遺產的人那裡得到支持。所以我到了法國,決定在那裡度過我的餘生。但是,我所有的財產都在英國。如果由於戰爭中斷了兩國的交通,我就一無所有了,所以,我六天前在朴次茅斯上岸了。」


  「那後來呢?」費爾頓問。「後來白金漢一定知道我回來了,他向溫特勛爵講起了我,說他哥哥的妻子是個妓女,一個烙了烙印的女人。我的丈夫已不可能活過來為我辯護了。尤其是,溫特勛爵覺得別人的話對他有益,所以,他輕信了他。」


  米萊狄似乎很傷感地說:「他派人把我抓到這裡,由你看管。後天,他就要把我驅逐出境,終身流放了。啊!陰謀策劃得太好了!我的名譽將不復存在了。我寧願去死,費爾頓,把刀子給我吧!」


  說完后,米萊狄像完全耗盡了力氣一樣虛弱,疲憊地倒在了費爾頓的懷裡。愛情、憤怒和他從未體驗過的肉體的快感使他忘乎所以了,他激動地把她緊緊摟在杯里,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他完全喪失了理智。


  「不,你將受人尊敬,清清白白地活下去,你將為了打敗你的敵人而活下去。」費爾頓激動地說。米萊狄一邊用手輕輕地推開他,一邊用目光吸引他。而費爾頓呢!他一邊摟住她不放,一邊像哀求上帝一樣哀求她。


  「啊,我寧死也不要侮辱,費爾頓,我求你了!」米萊狄的嗓音變得不清楚了,她閉上了眼睛。「不,不,你要活下去,你要在成功地報了仇后堅強地活下去。」費爾頓大叫。「費爾頓!我已經給我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帶來了不幸!你不要管我,讓我去死吧!」


  「那好!我們就一起死在這兒吧!」他一邊大叫,一邊吻著她。這時有人連敲了幾下門。這一次,米萊狄猛地把他推開了。


  「聽,有人來了,我們完了!」米萊狄說。


  「不,這隻不過是來通知我,巡邏的衛兵來了。」費爾頓說。


  「那你快去開門。」米萊狄說。


  費爾頓的全部思想都被這個女人主宰了,他的全部靈魂都被這個女人佔有了。他打開門,面前是一個率領一支巡邏隊的軍士。「嗯,有什麼情況嗎?」費爾頓問。


  「你曾告訴我,一聽到呼救,我就趕快開門,但你忘了把鑰匙給我。我聽見你在呼叫,但聽不清你在說什麼,我想開門,但門從裡面給關上了,所以,我叫來了一個軍士。」那個士兵說。


  「我在這兒。」軍士說,費爾頓驚惶失措,站在那兒不知該怎麼辦。米萊狄知道,這樣的局面需要她來解決,她跑到桌邊,拿起費爾頓放在桌子上的那把刀。


  「你有什麼權利不讓我死?」她說。「仁慈的天主!」費爾頓看見刀子在她手中閃閃發光,大叫喊來。正在這時,走廊里傳來了譏諷的大笑聲。溫特勛爵來了,他身穿室內便袍,胳膊下邊夾著劍,站在門口。


  「哈哈!現在,我們已到了悲劇的最後一幕了;費爾頓,你已看見了,這場戲按照我計劃的一個階段一個階段地發展;不過請放心,不會流血的。」溫特勛爵說。


  米萊狄知道,她必須證明她是勇敢的,否則,她就完了。「你錯了,米羅爾,會血流的,但願這血濺落到讓它流出來的人身上!」米萊狄邊,邊朝自己刺了一刀。


  費爾頓大叫一聲,直撲過去,但已經晚了。但是,那把刀子很巧妙地碰到了鐵制的胸衣撐,在那個年代,胸衣撐與護胸甲一樣,是用來保護婦女的胸部的。刀子從肋骨間刺了進去。


  但很快,米萊狄的連衣裙還是被血染紅了。隨後,米萊狄迎面倒在地上,好像昏了過去,費爾頓一把奪下刀子。「看,米羅爾,我看管的一個女人自殺了。」他神情憂鬱地說。


  「費爾頓,放心吧,她沒有死,惡魔是不會這麼輕易死掉的;放心吧,到我屋裡去等我。」溫特勛爵說。


  「不過,米羅爾……」費爾頓欲言又止。


  「去吧,我命令你。」溫特勛爵嚴肅地說。費爾頓服從了這個命令。但他出去的時候,把刀子貼胸放進了衣服裡面。


  溫特勛爵只是把服侍米萊狄的那個女人叫來,讓她一個人單獨陪著囚犯,還派人騎馬飛速地去請醫生來給女囚犯治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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