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軍官 (2)
第五十一章 軍官 (2)
達爾大尼央結結巴巴地說了幾句感激的話,但在紅衣主教陰鬱的目光注視下他很快就說不下去了。
「反正一樣,先生們,」紅衣主教說,阿多斯的那番話並沒有改變他的初衷。我不喜歡有些士兵擺大老爺架子,所有人都應遵守紀律。」
阿多斯等紅衣主教把話說完,就開口說:
「大人,我們並沒有忘記紀律。不值班時,我們能夠隨意支配我們的時間。如果有幸正巧碰上紅衣主教大人有特殊命令要下達,我們隨時為您效勞。」
「大人能夠看得出,」阿多斯繼續說,但是他皺了皺眉頭,因為他有些不耐煩了,「為了應付一些緊急情況,我們都隨身帶著武器。」他指著四枝火槍。
「請您相信,」達爾大尼央補充說,「如果我們知道您在這麼少的隨從陪同下朝我們走來,我們一定前來迎接您。」
紅衣主教咬緊了嘴唇。
「你們在一起,帶著武器,還有隨從保衛著,你們知道你們看上去像什麼嗎?」紅衣主教說,「像四個密謀分子。」
「噢,大人,這倒是真的,」阿多斯說,「不過只是為了對付拉羅舍爾人而已。」
「嘿!政治家先生們!」紅衣主教也皺緊眉頭說,「你們看見我來了,就連忙把信藏起來了,如果我能像你們看信一樣看透你們的腦子的話,也許會發現很多的秘密。」
阿多斯的臉一下子漲紅了,他向紅衣主教走了一步。
「大人,我們像在接受一次審問,果然是這樣的話,那就請紅衣主教先生稍微解釋一下,我們心中也有個數。」
「是審問又怎麼樣?」紅衣主教說,「在此之前已有許多人被審問過,阿多斯先生,而且他們都如實作答了。」
「那好,紅衣主教大人,您只管問,我們做好了回答的準備。」
「您準備念完后又藏起來的是封什麼信,阿拉密斯先生?」
「是一封女人的來信,大人。」
「噢,」紅衣主教說,「這種信需要保密,不過讓一個神父看看總還是可以的吧,你們也清楚,我曾得到過神品。」
「大人,」阿多斯露出可怕的平靜表情,回答道,因為他知道他是在拿自己的腦袋開玩笑,「信是一個女人寫的,信上的簽名既非馬里育?德?洛爾姆,也非代吉榮夫人。」
紅衣主教的臉一下子蒼白了,眼中射出兇狠的光芒,他轉過身去,好像是要下命令。看到紅衣主教的這個動作,阿多斯朝放火槍的地方走了一步,三個朋友也都緊盯著火槍。紅衣主教一方才三人,火槍手這一方共七人。紅衣主教認為雙方力量懸殊,於是他忽然改變主意,滿面的怒容頃刻間變成了微笑。
「好啦!」他說,「你們這些勇敢的年輕人在白天自豪,在黑夜忠誠,把別人保護得那麼好,保護保護自己也沒什麼害處。先生們,我沒有忘記你們護送我到紅鴿棚去的那個夜晚,如果我擔心有什麼危險的話,我一定請你們護送我,但沒有什麼危險。請你們喝完酒,再念完信,再見了,先生們。」
他騎上馬,向他們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四個年輕人一言不發地站著,兩眼一直盯著他看,直到他消失為止。
然後他們面面相覷。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沮喪的神色,他們明白他是怒火滿腔地走的。只有阿多斯臉上帶著那種威嚴而藐視一切的微笑。
等紅衣主教到了既聽不見他們說話又看不見他們的身影的距離之外,波爾多斯叫起來:
「這個格里莫,他發現得太晚了!」
格里莫正要為自己辯解,阿多斯舉起手指叫他閉嘴,他立刻就不吭聲了。
「您會交出信嗎,阿拉密斯?」達爾大尼央問道。
「如果他非要我交出那封信,」阿拉密斯回答,「我會一隻手把信交給他,另一隻手用劍穿透他的身體。」
「我早已料到您會這樣干,所以我站在了您與他中間。」阿多斯說。
「親愛的阿多斯,」達爾大尼央說,「我佩服您,不過說到底我們理虧。」
「我們怎麼理虧了?」阿多斯說,「難道一切屬於紅衣主教?我覺得,在這個人的思想里,全世界都屬於他。難道愛上一個女人也是搞密謀?您愛上一個被紅衣主教投入了牢中的女人,您想方設法把她從紅衣主教手中救出來,這是您與紅衣主教間的一場賭博。而這封信就是您手中的牌,為什麼要讓您的對手看您的牌呢?這絕對不可以。讓他猜吧!但我們能猜到他手中的牌!」
「不錯!」達爾大尼央說,「您說的很有道理,阿多斯。」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提剛才發生的不快,繼續念他表妹寫的信吧。」
於是阿拉密斯從口袋裡掏出信,三位朋友又湊到他跟前,三個隨從重新回到那個酒罈子的周圍。
「您只念了一兩行,」達爾大尼央說,「還是從頭開始念吧。」
「好吧,」阿拉密斯說。お
親愛的表哥:
我就要動身去斯特內了,我姐姐已把我們的小女佣人送進了加爾默羅會修道院。這個可憐的女孩只好認命,她知道如果生活在別的地方,她就要遇到危險。可是如果我們家的事能像我們希望的話,我相信她會甘冒受到上天懲罰的危險回到她想念的人的身邊去,特別是她得知有人一直在想念她。眼下她惟一希望得到的是他未婚夫的一封信。我很清楚這種東西很難從鐵柵欄里通過;但我已不只一次為您證明過,親愛的表哥,畢竟我不是一個太笨的人,我可以負責送這封信。我姐姐感激您對她的殷切而永恆的懷念。她一度感到擔心,不過現在她放心了,因為她把她手下的夥計派到那邊去了,防止發生什麼意外。
再見了,親愛的表哥,儘可能經常地給我們送來您的消息。我擁抱您。
瑪麗?米雄お
「啊!太感謝您了,阿拉密斯!」達爾大尼央叫了起來,「親愛的康斯坦絲!她還活著,她安全地待在一座修道院里,她在斯特內,斯特內在哪兒,阿多斯?」
「在距阿爾薩斯邊境幾法里的洛林;一旦撤圍,我們可以到那邊去轉轉。」
「那一天很快就要到來了,」波爾多斯說,「因為今晨絞死的一個間諜說拉羅舍爾人已經開始吃皮鞋了。」
「這些可憐的傻瓜!」阿多斯一邊說,一邊斟了杯甜美的波爾多葡萄酒,「你們是好小夥子。見鬼,您在幹什麼,阿拉密斯?您要把這封信放進口袋裡?」
「對,」達爾大尼央說,「阿多斯是對的,應該燒掉它,但即使燒掉,誰知紅衣主教先生還會不會審問紙灰呢?」
「他會那麼乾的。」阿多斯說。
「那您打算怎麼處置這封信?」波爾多斯問道。
「到這邊來,格里莫,」阿多斯叫道,「為了懲罰您沒有得到允許就說話,您先把這些紙吞下去,然後喝下這杯酒。」
格里莫面帶微笑,盯住阿多斯剛斟滿的那杯酒,把信紙嚼爛吞了下去。
「太好了,格里莫師傅!現在喝這個,不用說謝謝。」阿多斯說。
格里莫大口大口地喝著杯中的波爾多葡萄酒。
「好了,我們可以放心了。」
與此同時,紅衣主教在繼續他那憂鬱的散步,小鬍子一翹一翹的,嘴裡嘟嘟囔囔地說道:
「這四個人必須歸我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