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約會 (2)
第二十三章 約會 (2)
德?特雷維爾先生見到達爾大尼央,又瞧瞧房間四周沒有其他人在場,就悄悄地告訴他:「現在,我的年輕人,讓我們談談您的境況。很明顯,您的幸運返歸與國王的高興、王后的驕傲以及紅衣主教的榮辱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您以後可要格外小心。」「我有什麼值得害怕的呢?」達爾大尼央回答。德?特雷維爾先生繼續說:「紅衣主教不會輕易忘記他所吃過的虧。請您一定相信我。而且,據我看來,那個使他蒙受損失的人是一位我認識的加斯科尼人。」這位年輕人疑惑了:「您肯定紅衣主教知道是我去了趟倫敦?」「不知道才見鬼呢!您看,您手上那枚閃閃發光的戒指是不是您從倫敦帶回來的?您一定要小心呀,不是有一句拉丁文的詩,怎麼說……等等……」
「有,一定有的。」達爾大尼央應道,「肯定有這麼一句,」曾經受過一點幼兒教育的德?特雷維爾先生說:「德?邦塞拉德先生(德?邦塞拉德(1613—1691):法國詩人,受到黎塞留的保護,寫過悲劇;但他在當時出名主要是因為他先後為路易十三和路易十四的宮廷寫過不少芭蕾舞的腳本。但本故事發生在一六二五年,當時邦塞拉德僅十二歲。恐怕這裡系作者疏忽。)有一天曾經在我面前引用過……等等……讓我想想……啊!我想起來了!當那個送給您禮物的人……」達爾大尼央介面道:「先生,這枚鑽石不是敵人送給我的,而是王後送給我的。」「王後送的!噢!這確實是一件真正的王室珍寶,它至少值一千皮斯托爾。那麼,王后通過誰將這件禮物交給您的呢?」德?特雷維爾先生問道。「是她自己親自給我的。」他將整個經過對德?特雷維爾先生說了一遍。
聽罷達爾大尼央的敘述,德?特雷維爾先生忍不住大聲叫道:「啊!女人,女人!她們腦子裡全都裝滿了傳奇故事,但也就僅此罷了。因此,小夥子,就只是這麼一回事——您看到了那條胳膊,將來您和王后再相見時,你們會形同陌路,王后也許還會不知道您是誰。」「不,有了這枚戒指……」年輕人介面道。「啊,朋友,讓我給您一個忠告,您聽不聽我說?」德?特雷維爾先生說。「先生,這是我的榮幸。」達爾大尼央說。「那好吧!您就隨便到一家首飾店去,賣了這枚鑽石戒指。不要管價格是多少。這枚鑽石戒指上面的可怕的名字會把戴它的人出賣的。」「賣掉這枚戒指!不管怎樣也不能這樣做的!」達爾大尼央說。「可憐的傻瓜。如果你執意不賣,那你就把戒指翻轉朝里吧。」德?特雷維爾先生警告道。「這麼說,您真以為我處境危險?」達爾大尼央問。「是啊,年輕人。
」「見鬼!」達爾大尼央坐立不安,他問道:「那該怎麼辦呢?」「紅衣主教的記性特別好,而且權勢很大,他一定會對您採取什麼花招。您一定要相信我所說的。」「什麼花招?」達爾大尼央又問道。「魔鬼的所有那些陰謀詭計,哪一樣他都會使用。但至少,他會逮捕您。」「什麼?他居然敢逮捕一個為陛下服務的人?」達爾大尼央開始叫起來了。「年輕人,無論如何,請相信一個在宮廷中當差三十年的人:您可別高枕無憂,否則,您就完了。對於紅衣主教,他們逮捕你會有什麼顧慮嗎?當初,逮捕阿多斯時又怎麼樣?您應該看到到處都有您的敵人。不要輕信任何人,不管您的朋友也好,兄弟也好,情 婦也罷,尤其不要輕信您的情 婦。」這時,達爾大尼央的臉紅了。他機械地重複道:「我的情 婦,為什麼呢?」「這是因為紅衣主教最喜歡使用的工具之一就是情 婦,情 婦是最快速奏效的法子了:一個女人會為了十個皮斯托爾就出賣你。」
達爾大尼央馬上想到了他與博納希厄太太當天晚上的約會;但德?特雷維爾先生剛才對一般婦女的不好的評價在他美麗的女房東身上,一點也不奏效。達爾大尼央並未產生一絲懷疑。
德?特雷維爾先生接著說:「還有,您的三位夥伴現在怎麼樣了?」「先生,現在沒有他們的消息。」「如果我是您,身處這種境況,我會去做一件事情。」「什麼事情?」「我要趁紅衣主教在巴黎找我時,不聲不響地重新踏上去庇卡底的征途,去打探三個夥伴的消息。」「先生,這個主意不錯,那我明天就動身。」「明天?為什麼不今晚就動身?」「先生,今天晚上,我一定得留在巴黎做一件必須做的事情。」德?特雷維爾先生忍不住警告道:「年輕人!小心啊!女人以前把我們毀了,她們將來同樣也會毀了我們。相信我,您今天晚上就出發。」「先生,這不可能!」「由此可見,您已經與他人約好了?」「是的,先生。」「這又另當別論了;不過您要答應我,您今晚如果沒有被殺死,明天一早就馬上啟程。」「我答應。」「您需要錢嗎?」「我還有五十個皮斯托爾,我想夠用的了。」「可是您的夥伴呢?他們需要錢嗎?」「我們離開巴黎時每個人口袋裡都裝著七十五個皮斯托爾。看來,他們也不會缺錢花的。」「那您走吧,一路順風!」「謝謝,先生。」達爾大尼央離開了德?特雷維爾先生。
達爾大尼央先後去了阿多斯,波爾多斯和阿拉密斯的家裡。但他們誰也沒有回過家,他們的跟班也沒有回來,也沒有他們的消息。他可以向他們的情 婦打聽,但他不認識她們。
經過國王衛隊隊部時,達爾大尼央向那兒的馬棚瞥了一眼:四匹馬中已經有三匹回來了。普朗歇正在洗刷馬匹。
「啊,先生,」普朗歇說,「我真高興見到您。」
「為什麼,普朗歇?」年輕人問。
「您認為博納希厄先生可信嗎?」「一點也不可信。」「您說得很正確,先生。我剛才一直在觀察你們倆交談時的神態,我看到他的臉色改變了三次。」「是這樣嗎?」「先生您可能還在思考那封信,我一直覺得這封信來得太莫名其妙了。所以,我會格外注意其後發生的事情。」「您覺得他面相怎樣?」「一副叛徒的奸相,先生。先生您剛一離開,博納希厄先生就拿了他的帽子,關上門,向相反方向跑去了。」「是啊,普朗歇,你說得不是沒有道理,我也懷疑著這一切。但你放心吧,在把所有這些事情弄清楚以前,我們是不會付給他房租的。」「先生在開玩笑呢。您看今天晚上的散步,您還去不去呢?」「一定要去,絕不放棄。普朗歇,那封使你疑惑不止的信給了我一個約會。我越是憎恨博納希厄先生,我就越要去赴這個約會。」
普朗歇看到不能改變主人的決心,只好長嘆一聲,又開始洗刷第三匹馬。其實達爾大尼央是個非常小心的小夥子。告別普朗歇後,他沒有回家。他到了那個也是加斯科尼人的教士家裡去了,決定在這個教士家裡解決晚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