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司者與軍人
第十五章 司者與軍人
這些事情發生的第二天,阿多斯沒有出現,達爾大尼央和阿拉密斯告訴德?特雷維爾先生他失蹤了。德?特雷維爾立刻去見刑事長官,找來負責十字街口哨所的軍官詢問情況,不斷得到的消息說明,阿多斯被關在主教堡。
此時,阿多斯也經受了各種考驗。
因為怕達爾大尼央受到追究,為了為他贏得辦事時間,在對質前,阿多斯什麼也不說,直到對質時,他才說出他的真實名字。他還說,他不認識博納希厄先生和博納希厄太太,他從沒和他們說過話。他那天晚上十點鐘之前一直呆在在德?特雷維爾先生家,十點鐘左右,他才到達爾大尼央家去。他還說,有二十個人可以作證,其中包括幾個像德?拉特雷姆依公爵那樣的先生。
阿多斯也被送到了紅衣主教那裡,只是那時紅衣主教已到羅浮宮去覲見國王了。
就在同一時間,德?特雷維爾先生分別見過了刑事長官和主教堡司令官,但仍沒有找到阿多斯,因此,他也到羅浮宮去覲見國王了。因為德?特雷維爾先生是國王的火槍隊隊長,因此,他可以隨時覲見國王。
在國王那裡,紅衣主教說,別人還以為德?謝弗勒茲夫人還在那個她被放逐的圖爾,但事實上,她早已回到了巴黎,並在第五天成功地甩掉了警察的跟蹤。國王大怒。
紅衣主教又說,不只是德?謝弗勒茲夫人又回到了巴黎,而且王后還通過神秘通信方式與她重新取得聯繫;他還非常有把握地說,他本有一點眼看就要理清的線索,準備抓住王後派去與德?謝弗勒茲夫人聯繫的密使時,居然有一個火槍手手持著劍撲向司法人員。路易十三越聽越生氣,他終於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向王后的房間邁出一步,憋在心頭的怒火氣得他臉色發白。
不過,紅衣主教在他的談話中,隻字未提白金漢公爵的名字。這時,德?特雷維爾先生也進來了,十分沉著和冷靜。
因為紅衣主教在那兒,國王的臉色也非常難看,德?特雷維爾先生一眼就看出發生了什麼事。他感到,自己在國王面前是那麼堅強有力。路易十三轉過身來,「先生,你來得正好,」國王掩飾不住心中的怒火,說,「我聽說了一些關於你的火槍手的好事。」「我,」德?特雷維爾先生說,仍像剛進門時那樣沉著,平靜,「也要向國王稟報一些有關司法人員的好事。」
「你說什麼?」國王問。「我很榮幸地稟告陛下,」德?特雷維爾先生說,「有一群檢察官、審判官、警務人員,好像對軍人懷有極其仇視的態度,他們私自在一所房子里抓住了我的一個火槍手,更準確地說,是陛下你的一個火槍手。他們押著他遊街,最後還把他關進了主教堡。他們這樣做的所有依據就是一份不讓我看到的命令。而這個被捕的火槍手卻是一個品行無可挑剔、名聲也非常顯赫的火槍手,陛下你也十分賞識他,這個火槍手是阿多斯。」
「阿多斯,」國王不由自主地說,「是的,我聽過這個名字。」「但願陛下還記得他,」德?特雷維爾先生說,「他就是不幸地把德?卡於扎克先生刺成了重傷的人。大人,順便問一下,」特雷維爾先生對著紅衣主教說,「德?卡於扎克先生完全康復了嗎?」
「謝謝你!」紅衣主教氣鼓鼓地說。「阿多斯被捕時只是去拜訪他的一個朋友,他當時並不在家。」德?特雷維爾先生接著說,「這個朋友是一個年輕的貝亞思人,在德?艾薩爾先生的衛隊里為陛下效力,還是一個見習衛士。可是,當阿多斯正在他朋友家裡時,就有一大幫法警和衛兵圍攻這座房子……」
紅衣主教向國王示意德?特雷維爾先生所說的就是他剛跟國王說過的那件事。「我們都知道了。」國王反駁,「因為一切都是為我效力。」
「照這麼說來,」特雷維爾說,「把我一個清白無辜的火槍手挾在兩個衛士中間,押著這個曾數次以鮮血為陛下效勞的火槍手遊行,這也是在為陛下效勞?」
「哦!」國王心動了,「事情是這樣的嗎?」「德?特雷維爾先生忘了說,」紅衣主教非常冷靜,「這個表面無辜、高尚優雅的火槍手一個小時以前刺傷了我派去預審一件很重要的案子的四位預審官員。」「我認為,紅衣主教沒有證據。」德?特雷維爾先生叫起來,「一個小時以前,阿多斯先生在我家吃了晚飯後,在我的客廳里與德?拉特雷姆依公爵和德?夏呂伯爵一起聊天。」
國王看了看紅衣主教,「我有一份筆錄可以證明我的話,」紅衣主教說,「我很榮幸將那幾個遭到野蠻對待的人寫的這份筆錄拿來請國王陛下過目。」「司法人員的筆錄能與軍人的保證相提並論嗎?」德?特雷維爾先生不屑地問。「好啦,好啦,別說了,我親愛的特雷維爾先生。」國王說。
「紅衣主教如果懷疑我的火槍手,」特雷維爾說,「我要求你親自去調查,國王,你的公正是出了名的。」「我相信在那所現場偵察的房子里住著一個貝亞思人,他是火槍手的朋友。」紅衣主教仍保持著原先的平靜。「紅衣主教是想說達爾大尼央先生嗎?」「德?特雷維爾先生,我想說的是一個受到你保護的年輕人。」「是的,是有這麼回事,紅衣主教先生。」「你就沒有產生過什麼懷疑,這個年輕人曾唆使………」「你是說他唆使阿多斯先生,唆使一個年齡有他兩倍的人?」德?特雷維爾先生打斷了紅衣主教的話「大人,這不可能。更何況,那天晚上達爾大尼央先生一直呆在我家裡。」
「哎呀!」紅衣主教說,「這樣說來,所有的人那天晚上都在你家?」「紅衣主教懷疑我的話?」特雷維爾漲紅著臉說。「沒有,絕對沒有!」紅衣主教說,「只是,我想知道他是幾點鐘到你家的。」「當然,我可以很準確地告訴你,他是九點半到我家,十點半離開的,在事件發生后的一小時。」「可是,」紅衣主教說,「阿多斯畢竟是在掘墓人街的那間屋子裡被逮捕的。」紅衣主教這時已感到勝利無望了。
「難道要禁止我的火槍手與德?艾薩爾先生的衛士之間的友好來往嗎?」「要是他跟這個朋友的來往可疑的話,是要被禁止的。」
「特雷維爾先生,那間房子是可疑的,」國王說,「這可能你還不知道吧?」「陛下,我不知道。但我不承認達爾大尼央先生住的那間房子也值得懷疑,陛下,我可以向你保證,他是陛下忠誠的僕人,紅衣主教衷心的敬仰者。」
「你說的這個達爾大尼央是否刺傷過朱薩克?」國王說,紅衣主教氣得臉色發白。「第二天,他又刺傷了貝納儒。」「是的,陛下的記憶力真好!」「好啦,我們能作出什麼決定?」國王問。紅衣主教說,「我敢肯定他犯了罪。」「我否認紅衣主教的說法,」特雷維爾說,「法官會作出判決的。」「就這樣吧,」國王說,「交給法官去作出判決。」「然而,」特雷維爾又說,「可悲的是,在我們所處年代里,即使最清白無辜的生活也不能使一個人免受侮辱和迫害。因此,我敢保證,如果軍隊因治安案件受到嚴厲對待,他們肯定會產生不滿情緒的。」
「治安案件!」國王喊起來,他揪住了特雷維爾先生的辮子,「治安案件!先生,你知道什麼?管好你的火槍手。好像抓了一個無辜火槍手,整個法國就會陷入危險之中。他娘的,我要讓你去逮捕十個,甚至一百個火槍手!整個火槍隊!誰也別說一句話。」
「既然在陛下眼裡,火槍手是這樣的,」特雷維爾先生說,「那他們就有罪。陛下,我現在就把我的劍還給你;因為,在控告我的士兵以後,紅衣主教不會放過我本人的,我最好還是投案自首。」
「加斯科尼人的倔脾氣!」國王說。「陛下,」特雷維爾先生說,「請讓他們把我的火槍手還給我,或者,讓他接受審判。」「一定會審判他的。」紅衣主教說,他顯得有些不耐煩。「那太好了,我得請求陛下准許我為他作辯護。」
國王害怕特雷維爾先生會與紅衣主教鬧翻臉,說:「只要紅衣主教沒有什麼個人理由……」紅衣主教跪在國王面前說:「請原諒!既然陛下覺得我有成見,我還是退出這個案子吧。」「哦!特雷維爾,你能發誓,阿多斯在事情發生時在你那兒嗎?」國王說。「我發誓。」「陛下,請你好好想想,」紅衣主教說,「要是我們就這樣放了犯人,就不可能查明真相了。」
「阿多斯先生將隨時回答司法人員的詢問,」德?特雷維爾先生說,「紅衣主教,我向你保證,他不會跑的,請你相信這一點。」「對,他不會逃跑的。」國王說,「更何況,」國王壓低了嗓音,好像在懇求紅衣主教,「我們給他們安全感,這是我們的策略。」
路易十三的這個策略使黎塞留會心地笑了。「那你就下命令吧!陛下,你有特赦權。」紅衣主教說。「陛下,特赦權只適用於罪犯,」特雷維爾說,他希望取得完全、徹底的勝利,「可我的火槍手沒有罪。但他被關在一間單人囚室里,完全像十惡不赦的囚犯一樣。」
「見鬼!」國王低聲說,「該怎麼辦呢?」「只需簽署一道無罪釋放的命令,」紅衣主教說,「陛下,我相信有特雷維爾先生的保證就足夠了。」
德?特雷維爾先生的喜悅總是帶著恐懼,他恭敬地向國王鞠了一躬;相對於這突然降臨的隨和來說,他更喜歡紅衣主教那頑固的抵制。帶著國王簽署的釋放令。他正要走出房間時,主教對他笑了笑,對國王說:「陛下,你的火槍隊的長官與士兵相處得非常融洽,這既有利於陛下,也有利於大家的榮譽。」
「他又要使壞心眼了,」特雷維爾先生想著,「遇上這樣的人,你永遠不能下一個獲勝的定論。我們得快一點兒行動。」
特雷維爾先生得意地走進了主教堡,把他的火槍手救了出來。後來,他見到了達爾大尼央,對他說:「你總算沒被逮著,這就是你刺朱薩克一劍的回報。可別忘了,還有貝納儒那一劍呢!」特雷維爾對紅衣主教的懷疑一點都沒錯。就在他剛剛關上門后,紅衣主教就說,「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了,陛下,我們認真地說說吧。陛下,白金漢公爵五天之前已到了巴黎,他今早才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