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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四簽名17

  很晚,我才回到車上。警長在耐心的等待著。面對沒有寶物的空箱子,他很失望。


  他鬱悶地說道:「這下獎金泡湯了!沒了寶物,何來獎金?要是寶物在的話,我和我的搭檔山姆·布朗今晚每人就可得到1鎊的獎金呢。」


  我道:「撒迪厄斯·舒爾托是個富有的人,不管寶物在不在,他獎金還是少不了給你們的。」然而,這位警長仍沮喪的搖著頭:「埃塞爾尼·瓊斯先生也會認為這事給辦砸了。」


  這位警長的預料果然沒錯。當我們回到貝克街,將空箱子給瓊斯偵探看時,他不禁茫然失色。他們三人——福爾摩斯、囚犯及瓊斯先生,也剛剛回到貝克街,因為他們改變了原來的計劃,中途先向警署作了彙報。我的搭檔像往常一樣,懶洋洋地斜靠在他的扶椅中,斯莫爾則毫無表情地坐在他的對面,假腿搭在他那條好腿上,當我把空箱子展現給大家看的時候,他居然背靠椅子放聲大笑起來。


  埃塞爾尼?瓊斯沖著斯莫爾叫道:「這是你乾的好事!」


  斯莫爾仍喊道:「這寶物已經被我扔到河裡去了,你永遠也找不到的。這寶物只屬於我和在安達曼島囚犯營的三個人,既然我們四個人得不到這些寶物,我就代表他們把這寶物處理了。我想他們三個人會同意我的做法的。這樣做合乎我們四個人簽名時所立的誓言:我們永遠一致。」


  埃塞爾尼?瓊斯叫道:「你在撒謊。如果要扔的話,你不連同箱子一起扔掉,豈不省事?」


  斯莫爾說:「我扔著省事,那你們撈著也省事。能把我抓到的人,也能從河裡把寶箱撈起。現在寶物已被我散投在長達五英里的河道里,撈起來就沒那麼容易了。我得不到的東西誰也別想得到。」


  瓊斯說:「斯莫爾,你知道做的惡劣性質嗎?如果不是這樣破壞,而是協助我們的話,說不準,判刑的時候,會對你從輕發落。」


  罪犯亂喊亂叫著說:「多冠冕堂皇的一番話呀!可這批財寶是誰的?它本來不是我們的嗎?財寶本不屬於他們,法律偏要判給他們。這算公平嗎?誰能知道我是付出多大代價才把這批寶物弄到手的呢。二十年了,在那瘴厲肆虐的潮濕地里,我呆了整整二十年啊。白天,整天煎敖在紅樹下做苦工,晚上,又被鎖到髒亂不堪的棚子里,墳蟲叮咬,瘧疾流行,身上還要加上手銬、腳鐐,隨時隨地準備忍受那些黑獄卒的種種凌辱,那些可惡的黑鬼一貫以虐待白人囚犯為新事。我用這樣沉重的代價交換到了阿格拉寶物,你們卻要跟我談什麼公平。如果把我歷盡艱辛換回的寶物拿出去,讓別人去享受,你們還美其名曰公平,天下有這樣的公平嗎?我寧願被絞死,或讓彤克射我一根毒刺,也不願讓別人肆意揮霍我的財寶,而我卻要在監獄里過非人的生活。」


  和原先的沉默寡言大不相同,他的這些話像流水一樣傾瀉出來。他的眼睛閃著逼人的凶光,雙手因為萬分激動而使手銬不斷地鐺鐺作響。看見他這個樣子,我終於明白為什麼舒爾托少校一聽到囚犯越獄的消息,就駭然失色了,由此看來,這是完全正常的。


  福爾摩斯卻沉穩地對他說:「斯莫爾,我們對你的事毫不知情。你沒把事情經過告訴我們,我們又從何判斷你是否有理呢?」


  「先生,您說的很公正。雖然說是您給我帶上了手銬,可我並不怨你……這都很自然的。您如果樂意聽我的故事,我會告訴您所有的實情,一絲一毫都不隱瞞。謝謝,把杯子就放在我身邊吧,口渴了,我自然會湊近杯子喝水的。


  「我本是伍斯特而州人,家住玻素爾城。有時我很想回去看看,那兒的斯莫爾族人很多,可我平素不是很檢點,我的族人也未必希望我回去。他們是虔誠的教徒和受人尊敬的小農場主,我卻是個遊手好閒的流浪漢。我十八歲那年,因為戀愛出了麻煩,不得已離家出走,另謀生計。正好當時步兵三團要被派往印度。為謀生計,我也入伍了,開始了以軍餉為生的人生旅途。


  「然而,我的軍隊生涯命中已經註定不會長久,在我剛剛學會了鵝步操和使用步槍的時候,發生了意外。有一次我到恆河裡去游泳,剛剛游到河中間時,一條鱷魚就像一名外科醫生做手術一樣,乾淨利落地把我右邊的整個小腿沿膝關節以下全咬掉了。由於驚嚇和失血,我暈了過去。幸而連隊的游泳能手、班長約翰?霍德也在河裡,他抓著我向岸邊游去,我倖免於葬身魚腹。我在醫院住了五個月,裝上了這條假腿。出院后,由於殘廢,我被取消了軍籍,從此生活便難上加難。


  「你們可以想象,一個不到二十歲的人就已成了無用的瘸子,運氣該多麼壞。誰知,陷入困境不久我就時來運轉。一個名叫阿貝爾?懷特的人的種植園要招一名監工,幫他監管園裡的苦力們的生活。這名園主碰巧是我原先服役部隊上校的朋友。而自那次事故后,上校一直挺關照我。上校竭力把我推薦給這位園主。因為這項工作主要是騎在馬背上,我的兩膝還能夾住馬腹,雖然失去半截腿,騎馬還是不成問題。我的工作是在莊園內巡視,將工人的出勤及勞動情況向園主彙報。報酬不菲,住處也算舒適,因此,我很想在種植園度過自己的餘生。阿爾貝·懷特先生是一位和藹可親容易相處的人。他時常到我的小屋來吸支煙,聊聊天。出門在外的白種人彼此都相互關照,都有一種老鄉見老鄉的親切感,不像我老家的白人,老死不相往來。


  「唉,誰知好景不長,突然間,印度民族大叛亂爆發了。頭一個月,人們還感不到多大的風暴。可到了第二個月,二十萬黑鬼就如脫韁的野馬,失去了約束,把整個印度攪成了地獄。當然,有關這一切,你們比我了解得更清楚,因為你們可以看報上的報道,而我這個識字不多的人,只能憑自己的眼睛看,去親身經歷啦。我只能了解到身邊的事我們種植園位於跟西北幾省搭界的瑪特拿地方。大暴亂的日子裡,每天晚上,焚燒房屋的火焰照得滿天通紅;白天,一批批的歐洲士兵護送著他們的妻兒穿過我們的莊園,到駐有軍隊的阿格拉城去避難。阿爾貝?懷特先生很固執,他認為這些叛變的消息未免有點太過誇大,混亂局勢不會延續多久的。他仍然悠然自得地坐在他的陽台上,吸吸煙,喝喝他的威士忌。我與莊園管家道森先生和他的太太堅守在懷特先生左右。


  在一個晴朗的日子,災難終於降臨了,那天我正好出去到別的莊園辦事,直到黃昏我才騎馬緩緩回家,途中,我的目光被陡峭的峽谷底的一堆蜷伏著的東西吸引住了。我騎馬走下去一看,不禁心驚肉跳,道森的屍體就趴在不遠的地方。道森的妻子,已被人剁成一塊塊,而且屍體已被豺狼和野狗吃得只剩下了一堆殘骸。他手裡還握著打完了子彈的手槍,在他的前面躺著縱橫交錯疊在一起的四具叛兵屍體。我握著韁繩,正不知如何是好,又看見莊園主阿爾貝·懷特先生的房子燒起來了,火焰已衝上了屋頂。我知道這時趕過去已經毫無用處,而且還會將自己的性命也搭上。從我所站的地方可以清楚地看到,許多身穿紅色外衣的黑鬼正圍著燃燒的房子手舞足蹈,他們有幾個人扭身朝我的方面指了一下,緊跟著就有兩顆子彈從我腦袋旁飛過去了。我撥轉馬頭狂奔而去,半夜時分到了阿克拉城。


  「然而阿克拉也不是個避風港,實際上,整個印度都像是一個馬蜂窩。聚攏到一起的英國人,竭盡全力也只能保護槍炮射程內的小塊土地,其他地方的英國人則都成了落難者。這是幾百萬人對幾百人的戰爭。然而最讓我們痛心的是:我們精心訓練出的士兵如今也倒戈叛亂了,不論是騎兵、步兵,亦或炮兵,都捲入叛潮。他們的武器裝備是我們提供的,甚至軍號的調子也和我們的一樣。孟加拉第三火槍團駐在阿克拉。那是由印度兵的兩支馬隊和一連炮兵組成的。除此外,還由商人和公務員新組成了一支義勇軍,我也拖著我的木腿參加了。七月初我們開到沙甘其,將那裡的叛軍打退了一段時間,後來由於缺乏彈藥而不得不退回城裡。


  四周傳來的消息是糟得不能再糟了。看看地圖,你就會明白,我們這地方正處在大暴亂的核心地帶。在東邊一百多英里開外,就是阿克拉;在同樣遠近的南邊是坎普城。暴亂和殺戮充斥了四周。


  「阿克拉城的面積很大,裡面住著各色各樣的異教徒,他們信仰千奇百怪的宗教。在彎彎曲曲的街道里,單靠少數英國人是很難嚴密布防的。司令官把軍隊調到了河對岸的阿克拉古堡里,把這塊地方作為陣地。你們聽說過關於這座古堡的傳聞嗎?。我這一生到過很多的地方,然而,這個古堡是我一生當中見到的最神秘奇特的地方。古堡的面積很大,分新舊兩部分。光是較新的那一部分,就把全部的軍隊、家屬和一切輜重都安排進去了,並且綽綽有餘。而這新的部分比舊的部分要小得多。舊堡是蠍子和蜈蚣的天下,沒人敢到那裡去。多麼多的廳室房間,連個人影都找不到。許許多多的甬道和走廊迂迴曲折、錯綜複雜,進去的人很容易就會迷路。因為這些原因,幾乎無人去裡面,不過偶爾個別大膽的也會帶著火把去那裡看看。


  「流經舊堡前的小河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城堡的兩側和後面有很多門都可以出入,這就需要分出一些兵來把守。可是我們的人數太少了,要防守全堡的每個角落,還要照顧炮位,也決不可能在那眾多的堡門處設置重兵。最後,我們想出了一個辦法,在堡的中心地方設置一個中心守衛室,一個白人帶兩三個印度兵守一個堡門。我則被派到堡壘西南方向的一個孤立小堡門,每天夜裡的一段時間警戒守衛。兩個錫克族士兵由我調遣。他們給我的指示說:有危險情況,立即放槍,中心守衛室就會派人來接應。可是從中心守衛室到那個小堡門,大概有二百來步,中間還都是迷宮似的走廓和甬道。如果出現危急情況,援軍能及時趕到嗎?對此我深為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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