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注定不能在一起
白家輝似乎不敢相信，他顫抖著雙手輕輕將煙翠擁住，然後道：“你是愛我的，你是愛我的對不對？”
煙翠幾乎是不受自己控製的點了點頭，她貪婪的想著，時間要是可以就這樣禁止了有多好，自己可以什麽都不想，隻要和他在一起，隻要讓自己可以停留在他的懷抱裏，就好……
但是煙翠知道，這些都隻是自己在騙自己而已。這些都是暫時的，夢幻一般的、不真實的。但她卻像任著自己任性一回。她多麽渴望自己能回到剛開始認識他的時候呀，要是那時候自己首先注意到他，會不會現在就是另一幅模樣？
然而時間永遠都是不可逆的，發生了……便是發生了，任你如何想要忘記也不可能真正抹去這個曾經存在的現實，煙翠啊煙翠，你醒醒吧！你是顧遠征的妻子，這一輩子都注定了是他的妻子，與家輝，終究是不能在一起的。
即使他不介意，自己也還是介意的，自己怎麽配得上他呢？他是那麽的好，好到讓自己的心也跟著有點動搖，想要抓住這不屬於自己的溫暖……
她終於輕輕的離開他的懷抱，然後在凳子上坐定。表情再沒有了任何破綻，少夫人的氣度一覽無餘。
白家輝看著她，眸子裏滿布的深情因為她的一個動作而支離破碎。
煙翠不忍心的別過頭去，事到如今，隻有和他說清楚，隻有這樣，自己才能讓他死心，也讓自己死心。隻有這樣，他才會忘記自己，去找真正配得上他的人。
煙翠戀戀不舍得用眼睛一遍一遍看過他的額頭，他熟悉的眉和掩藏在金絲眼鏡後麵的眼，他筆挺的鼻梁與他溫暖的唇。終於閉上自己的眼睛，道一句：“家輝！你忘了我吧！我不是一個好姑娘，不值得你去愛……”
隻有幾句話，煙翠卻覺得自己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她的臉上還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盡管心已經像是被打落到了穀底。
白家輝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道：“為什麽？你為什麽還要這麽說？你不是說你愛我嗎？既然愛我，為什麽又要我離開你？”他的話咄咄逼人，每一句都像是鋒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劃在煙翠的心上。
煙翠不敢抬頭去看他，隻是微微咬著自己的嘴唇。她的目光在暗紅色的地毯上遊離，隻是找不到一個可以關注的焦點。
她終於輕輕道：“家輝……我們已經回不去了……”白家輝卻固執道：“什麽回不去了？一切都是借口而已，是你不敢麵對自己的，不敢麵對自己的心！”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你問問自己的這裏！你問問它，你愛我嗎？你問它是不是愛我的……煙翠，其實不敢麵對自己的內心的，一直是你！”他帶著癲狂的笑著，笑聲中帶著悲愴……
煙翠隻感覺胸口一陣陣的疼，心像是要穿破胸膛跳出來一般，家輝，我是多麽想要不想後果的和你在一起，但是這隻是不切實際的夢。因為我和你都知道，我們的肩上，不隻是我們的個人幸福，還有我們的家庭……
但是煙翠什麽都沒說，過了好久，她才說一句：“是我懦弱，沒有勇氣去麵對一切，麵對自己的內心……家輝，我愛過你，但是現在愛與不愛已經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已經適遠征的妻子，你最好的朋友的妻子……”
白家輝終於無力的在凳子上坐下，像是一片輕飄飄的樹葉，失去了所有的分量。
他喃喃道：“是啊！不管什麽時候，我總是比遠征晚一步，從剛開始，你先看見的便是他，再後來，救你的人還是他。現在，娶了你的人還是他……有時候，我甚至懷疑，這就是上天給我們的不可更改的宿命，任我們怎麽努力，都終究不可能在一起……”
煙翠看著他無力的閉上雙眼，心終於疼得失去了呼吸。手裏的帕子悠悠落地，她卻沒有力氣去撿起來。
她終於輕輕道：“家輝，以後就讓我們做回好朋友好不好？家輝，你是一個好男人，也會是一個好丈夫。答應我，忘了我，然後結婚生子，找一個你愛並且也愛你的人，好好的過一輩子好不好？”
她的聲音帶著些微的顫抖，嗓子像是被一隻無情的大手緊緊扼住，再說不出話來……
白家輝看著她，終於道：“我無法答應你！我的心裏……除了你，便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你知道的，你怎麽會不知道呢？”他自嘲的笑笑，道：“是不是從此以後，我們都隻能裝作是最普通的朋友？”
“是不是從此以後，我們都隻能裝作是最普通的朋友？”
煙翠的心裏，隻剩下這麽一句話，很短的一句話，卻短的讓人心傷。
她終於無力的點點頭，道：“我們……隻能是最普通的朋友……”牙齒在嘴唇上留下一道很深的痕跡，一股血腥味在口中彌漫開來，煙翠卻渾然不知，隻是定定的看著他。
白家輝像是沒有反應過來，好久才道一句：“我……知道了……”心酸的無力感將他整個人包圍，煙翠隻覺得他消瘦的麵龐更加顯得瘦弱起來，讓人忍不住心疼。
白家輝好久才抬起低垂的頭，道：“遠征……他，對你好不好？”
煙翠蒼白一笑，道：“怎麽會不好呢？你看我現在，吃的穿的，哪一樣不是頂好的？”
白家輝道：“你又何必騙我？昨晚，如果不是因為他，你又怎麽會暈厥過去……煙翠，你不要忘了，我是醫生，有些東西，我還是了解的……我隻是想知道，他待你，究竟好不好？”
好不好？煙翠想，什麽樣的叫做好，什麽樣的叫做不好？顧遠征對自己算得上好了吧！他是一個行伍出生的漢子，卻要對自己溫柔有加，他是在乎自己的吧，否則又怎麽會為任何一件和白家輝有關的事情和自己吵架？
她還記得顧遠征說：“我們的孩子……”時，臉上露出來的由衷的笑容。帶著一種莫名的驕傲與自豪，隻是因為，有了和自己的孩子。
煙翠終於點頭道：“他，對我很好！”
白家輝這時笑了，他看著煙翠，道：“隻要他待你好，我就放心了……隻要你快快樂樂的生活就好，隻要你……能活得幸福就好……”他站起來，將自己的麵容隱藏在慣常的禮貌中，輕輕道一句：“你要保重身體，從此，我們便是最普通的朋友……”然後踏步離開。
煙翠看著他挺拔的背影，在蒙蒙細雨中消失，他沒有帶傘，脊骨卻永遠挺得筆直，孤傲中帶著一種淡淡的孤寂。煙翠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任淚水模糊了視線……
淚水一滴一滴落在手帕上，很快便擴散開來，遺落了一地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