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你忘了我吧
煙翠輕輕的攏一把頭發，然後緩緩往外麵走去。小芸看著她，欲言又止，終於任著她決絕的往外走去，小芸便也輕輕的跟在她身後。煙翠突然回頭，道：“姐姐，你還是回去吧！我沒事，夫人一定不希望有其他人陪著我一起去，你明白嗎？”
小芸搖搖頭，又點點頭，道：“姐姐…知道了…”然後輕輕轉過身去，道：“你，小心…”煙翠朝她露出一個微笑，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安慰自己。煙翠終於轉過身去，她的微笑像是盛開在秋日風中的小蓓蕾，剛剛開放，便又自行枯萎。隻在嘴角留下一抹不能泯滅的蒼涼與哀傷。
煙翠盡量讓自己走的像往常一樣。一步一步卻像是踩在尖刀上，每走一步，心便被撕裂一個大口子。沒有多遠的路，煙翠硬是走了半個多小時才慢慢踱到了朱葉閣。
朱葉閣的大門洞開著，因為不向陽的緣故，屋子裏麵顯得漆黑一片。煙翠看著那扇門，感覺朱葉閣就像是一個會噬人的野獸一般，陰森森的冒著刺骨的寒氣。
煙翠終於鼓足勇氣踏了進去，是啊，如今，她還有什麽好怕的呢？
她一步步往裏走去，穿過大廳徑直往臥室的方向走去。終於一步步靠近，煙翠看到素素站在門口，擔憂的看著自己，煙翠衝她笑笑，然後往老夫人的床前走去。
老夫人看她進來，編導：“素素，你先出去，我有些事情要和煙翠姑娘說。”素素應了一聲便出門了，順便關上了房門。
煙翠看著老夫人，道：“不知道老夫人有什麽事情一大早就去找煙翠…”老夫人看著她，道：“你當真不知？”那目光異常犀利，像是要看到煙翠的心裏去，煙翠看著這雙深不見底的眸子，一時間恍然覺得自己像是被帶入了一個圈子裏，而這個圈子，自己怎麽走也不會走出去。
煙翠冷靜著道：“煙翠不知，還希望夫人能說的清楚一些，煙翠一直比較愚鈍，不明白夫人的意思。”她低下頭，卻聽見一陣冷笑從老夫人的嘴裏發出來。
煙翠心裏驀地一寒，她抬頭看著老夫人，卻見老夫人神色如常，以至於她恍惚以為剛才的那一陣冷笑聲隻是自己的幻覺。老夫人隻是看了她半晌，才道：“你真的不知道麽？”
煙翠不再說話，隻是低著頭，老夫人的聲音卻傳來：“昨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今天一早，有人去收拾紫星閣，便看見床單上有著血跡，至於是什麽，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而昨晚，隻有你去了紫星閣，不是嗎？”
煙翠蒼白著臉，道：“確實如此…”老夫人道：“好，那我也便不拐彎抹角了。我是這樣想的，讓遠征娶你進門。這樣便可以當是什麽都沒有發生，於你，於顧府，這都是最好的選擇。不知你怎麽想？”
煙翠苦笑道：“多謝夫人掛懷，隻是煙翠並沒有想過要成為顧府的媳婦，既然都過去了，便讓一切都過去吧！我可以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也可以向夫人保證我會守口如瓶。絕不會影響了顧府的聲譽。”
老夫人道：“你不必如此急著回應我！我給你時間，等你什麽時候想通了再來找我，到時我希望能聽見讓我滿意的回答。我累了。你先下去吧！”說完便整個人側過身去。煙翠啞然的看著老夫人一副謝客的樣子，無奈的告辭，然後緩緩離去。
煙翠沒想到老夫人這樣輕易的就放自己走了，也沒想到事情這樣就過去了。但是煙翠隱約知道，即使是這樣，自己也終究是逃不過那個圈，而究竟是什麽圈，煙翠卻覺得自己像是處在迷霧中，看不見方向。
她輕輕的往外走去，腳步有著些微的踉蹌。路過紫星閣的時候不期然遇到了顧遠征，煙翠慌忙轉身想要離開，卻被他叫住了。他猶豫的，半晌才道：“昨晚…是你麽？”
煙翠隻覺得氣血上湧，嗓子處一片猩甜，她壓住自己的惡心感，冷冷道：“少爺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再問我？”然後又道：“難道少爺覺得我還不夠恥辱麽？還想要再羞辱我一番？”
顧遠征愣在那裏，他似乎是沒想到煙翠會這樣說。煙翠看著他一臉歉意的看著自己，道：“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吧！少爺隻要知道，你是顧府不變的少爺，我是顧府永遠的丫頭。”然後再也不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便緩步離去。
身後卻傳來一句：“煙翠，對不起！我…”煙翠悠然轉身，道：“少爺無需再解釋什麽，我知道你也是無心的，隻是…你放過我好不好？不要再提這些好不好？”眼淚順著臉頰落下，精心畫過的妝容也被淚水打散，留下斑駁的痕跡。
煙翠飛也似的跑步離開，終於遺落了一地的哀傷。
煙翠回到自己住的地方，然後一把關上門，便把頭塞進被窩裏麵痛哭起來，她不知道為什麽好好的一切便都變了，和家輝的誓言仿佛還在耳邊響起，她真的不曾有什麽奢望，隻想要好好的找一個人，可以陪著自己一輩子的人，而不是他-顧遠征…
但是現在的自己又怎麽能配得上家輝呢？他可以不顧忌自己的出生，不顧忌自己的門第，不顧忌自己的容貌，但是，他能不顧忌自己的身體嗎？自己已經不再是處子之身了，這一切，他要是知道了，又該情何以堪呢？
煙翠突然想起昨夜做的那個夢，夢中的他眼神裏充滿了悲痛，他對自己歇斯底裏道：“煙翠，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你為什麽這樣對我？你這樣，讓我…情何以堪？你忘了嗎？你答應過我要嫁給我的，你說忙完了顧府的事情就嫁給我的，可現在，這些誓言還在耳邊，你怎麽…”
“家輝，家輝…“煙翠禁不住喃喃道，怎麽辦呢？家輝要是知道了，會怎麽樣呢？煙翠想，不能讓他知道，自己配不上他，他是那麽的好，溫文儒雅，而自己，已經不幹淨了。他會慢慢忘了自己，然後找一個和自己一樣愛他的女子，然後好好的過一輩子。
煙翠這樣想著，眼淚又禁不住簌簌流了下來，她自言自語道：“家輝…是我不好，是我不小心，可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你忘了我吧，會有人比我更愛你…”煙翠抽噎著一遍又一遍抹去眼角的淚水，“家輝，這一世，我怕是沒有辦法陪著你走下去了…”
淚水像是永遠也流不完似的，煙翠看著自己的旗袍一角慢慢的潤透，黏在自己的身上，像是鱔魚身上的黏液一般，將自己裹在裏麵，不能呼吸，讓人的心底也不由得感到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