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咯血
煙翠醒來的時候，天空已經呈現出一股灰暗的顏色，煙翠知道，大約已經是黃昏了，煙翠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衣服沒有脫，鞋子和襪子卻被脫了放在一邊，她輕輕的坐起，才穿好鞋襪，便見小芸姐姐往屋裏走來。
煙翠道：“小芸姐姐，是你幫我脫的鞋襪嗎？”卻見小芸一愣，半晌才道：“沒有啊，我也才回來不久，回來便見你躺在床上，我也沒再叫你。”煙翠不說話，卻知道是白家輝幫自己脫了鞋襪，臉便瞬時紅了起來，隻是低下頭，不再說話。
卻聽小芸道：“老夫人看你這幾日頗為勞累，讓我給你燉了雞湯，你趁熱喝點吧！”
煙翠卻回絕道：“姐姐，你把雞湯先放著，待會兒我給老夫人送去。”小芸詫異道：“為什麽呀？你這幾天確實是很累呀，老婦人這樣做並沒有什麽不對的。”
煙翠道：“姐姐呀，你怎麽也不清楚呢？我雖然是累了點，但是畢竟是府裏的丫頭，如果我接了這碗雞湯，府裏其他人怎麽看？顧府還怎麽去管理呢？作為丫頭，本該和所有的下人一樣，不是麽？”
小芸怔了一怔，道：“煙翠想的很是周到，姐姐疏忽了。”煙翠笑笑，道：“姐姐，你要記住，我隻是府裏的一名下人，和你們所有人一樣，而現在對顧府所做的一切，也隻是為了幫忙而已，老夫人生病了，少爺又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是沒有辦法…”
小芸道：“妹妹何必和我說這些呢？隻是府裏上下真的很是聽你的話，姐姐以前一直不知道妹妹竟然還有這方麵的才能。姐姐隻是覺得很是欽佩妹妹。”
煙翠一怔，道：“姐姐真是說笑了，其實我哪裏是有這方麵的才能呢？隻是姐姐過世之前，我曾經答應過她，要好好照顧…”煙翠突然頓住了，索性小芸並沒有計較這些，隻是道：“煙翠，姐姐以後都聽你的。”
煙翠笑笑，然後道：“姐姐說這樣的話做什麽？我們是姐妹，相互扶持就好，說什麽聽我的呢？”小芸也笑笑，道：“不說這些啦，你趕緊收拾收拾，我先出去了。”說完施施然往外走去。
煙翠便收拾起來，然後洗了一把臉，便捧著雞湯往朱葉閣走去。
才到朱葉閣，便見老夫人站在門口，看著自己。煙翠輕輕道：“夫人，煙翠多謝夫人厚愛，隻是這些都是煙翠該做的，夫人不需要專門讓人給煙翠做雞湯，夫人的好意煙翠心領了，隻是這雞湯，還是夫人留著自己喝吧！夫人的身子還沒有大好，理應多補補的。”
老夫人一笑，她似乎料定煙翠會這樣一般，緩緩開口道：“你這孩子就是太拘束了，既然這樣，我也就不勉強你啦！隻是難為你這些天一直為辜負忙上忙下的。”
煙翠笑笑，道：“多謝夫人成全，煙翠隻是幫幫夫人的忙，等夫人好了，煙翠隻要做好煙翠的本分就好，煙翠本就不是什麽聰明人，顧府這樣大的府宅管起來很是吃力，還是希望老夫人能早日將身子養好，顧府不能沒有您。”
卻見老夫人苦笑道：“畢竟是老了，哪裏還能管好這個宅子呢？紫涵這一去，遠征也垮下去了，煙翠，不管你如何想，我都是真的感謝你，感謝你在顧府最困難的時候幫扶了我們一把…”說完竟然有些哽咽。
煙翠喃喃道：“我的命都是少爺和姐姐救的，如今我做這些又算得了什麽呢？隻是我應該做的罷了，老夫人不必這樣。老夫人放心，我會一直幫助老夫人打理這個宅子的。”
老夫人笑笑，道：“煙翠，我也不說什麽廢話了，隻有一句，大恩不言謝，隻是遠征還是需要你多多照拂，你和他比較熟悉，也許你說的話他能聽進去。”
煙翠卻苦笑道：“煙翠隻能答應好好照顧少爺，其他的，煙翠恐怕無能為力了…”老夫人道：“罷了，這樣也就不錯了，你回去吧！我有點累，要先歇歇了。”煙翠道：“那這雞湯…”老夫人道一句：“你擱在桌子上吧。”煙翠便將雞湯安穩的擱置在桌子上，然後向老夫人道別，緩緩往回走去。
這些日發生的事情一一從煙翠的腦海裏閃過，煙翠突然覺得，原來生命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擊。顧府對於自己來說，是一個家，但是現在這個家，幾乎快垮了，隻有自己在無力支撐著。隻是自己答應姐姐的話，難道便不算數了麽？
煙翠突然覺得自己走進了一個死胡同裏來了，自己對顧遠征，到底是愛慕多一點，還是同情多一點，煙翠自己都分不清了。隻是這些還重要麽？重要的是伴著他度過這一個難關，然後自己再離開也不遲。
正在思量間，卻聽見一陣吵鬧聲從紫星閣的方向傳過來，還伴隨著什麽東西破碎的聲音，煙翠趕緊加快步伐朝紫星閣走去。
才到紫星閣，便有酒壇子朝自己扔過來，煙翠一個後退，便見酒壇子摔在自己的麵前，支離破碎，像是被人遺棄的心一般，隻是裏麵竟是一滴酒也沒有了。
屋裏的吵鬧聲一陣陣傳來，似乎是小芸姐姐的聲音，煙翠隻聽見她喊道：“少爺，你別喝了，不能再喝了…”那聲音夾雜著哭聲，煙翠隻覺得心裏麵一陣發慌，便加緊步伐往裏麵走去。
才到屋裏，便見顧遠征斜躺在椅子上，手裏還拿著一個酒壇子，然後往嘴裏麵灌著酒。那拿酒壇的手竟然有些發抖，於是有些酒便順著他的衣服淌下來，一滴一滴的，像是離人的眼淚。他卻渾然不覺。
屋裏一片狼藉，到處都是破碎的酒壇子，小芸姐姐和一群丫鬟站在一旁，無措的看著顧遠征。
煙翠的眼光又轉向了顧遠征，隻見他青色的胡茬越來越深，臉色蒼白，眼睛緊閉著，隻是一直張開嘴，任著那酒一壇又一壇的灌下。不時的傳來一陣呢喃：“紫涵…”那聲音也像是隔著萬水千山傳過來的一般，隱隱約約聽不真切。頭發似乎已經很久沒有梳理過，煙翠看著他，隻覺得心裏麵一陣疼痛。
突然，顧遠征那隻拿著酒壇子的手抖得厲害起來，伴隨著酒壇子摔在地上破碎的悲鳴聲，還有顧遠征的嘔吐聲。
煙翠趕緊過去輕輕拍著他的背，卻見他隻是嘔出來一攤又一攤的酒，那刺鼻的味道便一陣陣傳入煙翠的鼻孔裏，煙翠隻覺得渾身難受。禁不住輕輕掩住鼻子。
卻感覺顧遠征猛地一咳嗽，地上便出現了一攤鮮血，煙翠看著顧遠征，便見他的嘴角還在往外滲著鮮血。煙翠忙拿出手帕，隻是輕輕的給他擦去嘴角的血跡，卻沒想到那鮮血卻像是止不住一般。
小芸一下子慌了，隻是驚叫道：“煙翠，少爺他吐血了…這可怎麽辦呀？”
煙翠心裏麵也很慌亂，禁不住厲聲道：“閉嘴！”小芸一愣，整個人匿在黑暗的光影下，隻是再不說話。煙翠知道自己說話有點重，便輕輕道：“姐姐，妹妹不是故意的，隻是這事還是不要讓老夫人知道的好，她再也受不了打擊了。”
小芸似乎這才回過神來，道：“是我的不是了，我隻是很害怕…”煙翠卻道：“姐姐，你來照顧少爺，我去給家輝打個電話，讓他來給少爺看看。其他人收拾一下屋子。”說完又對丫頭素素說道：“素素，你去廚房打點熱水來！”素素應了一聲，便往外跑去。
煙翠也緊跟著出了門，往書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