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關於小芸
都說六月的天，就像小孩子的臉，這句話真是一點都沒錯。
大清早，煙翠便被外麵淅淅瀝瀝的雨聲驚醒。天空灰蒙蒙的，看天色，似乎還沒有天亮。這樣的夜晚竟然有些冷，蓋在身上的薄毯也是寒寒的。
煙翠翻了一個身，蓋在身上的薄毯竟然掉了下去。小芸也翻了一個身，然後下床去拾毯子，小芸不知道煙翠已經醒了，躡手躡腳的拾起毯子，然後輕輕的蓋在煙翠的身上，之後在煙翠身邊坐下，歎了一口氣。煙翠轉過身，然後輕輕的從床上坐起，輕輕喚道：“姐姐。”
小芸也道：“今天怎麽這麽早就醒了？是不是被嚇醒的？沒事吧…”
“外麵下雨呢，驚醒的。”煙翠笑著道。小芸輕聲道：“六月裏，這樣的天氣是很常見的，你要適應才好。”煙翠道：“外地人果然還是不行呀，嗬嗬，沒有姐姐這樣土生土長的上海人能適應環境。”
小芸道：“漸漸的也就適應了，誰沒個特殊情況呢？所處什麽樣的環境，關鍵在於自己。”
煙翠想想道：“也是。既然醒了。不如說說話吧。”剛說完，天空便劃過一道閃電，煙翠嚇得哆嗦了一下。小芸緊緊抱住她，道：“果然還是一個小孩呢，好好的怕什麽閃電。”
煙翠道：“姐姐不知道，我是不怕打雷的，奶奶原先常對我說，隻要不做虧心事，雷是不會打你的，所以我並不怕打雷，隻是怕閃電，我總覺得閃電像是天空撕開的嘴巴，很是嚇人。”
小芸也笑了，道：“哪裏有這樣長的嘴巴，還長得這麽難看。”
煙翠道：“唉！從小就怕閃電，估計這一輩子都改不了了。”小芸笑著說，“沒事，以後有姐姐陪著你呢。”
煙翠心裏暖暖的，道：“有姐姐真是好。”小芸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你姐姐多著呢，又不是隻有我一個，還不開心？”煙翠笑道：“紫涵姐姐好倒是很好，隻是我和她心裏話說的少，還是感覺有些生疏。”
小芸無奈道：“你呀，沒事就喜歡想多，其實很多事情哪裏有那麽複雜呢？姐姐就想的不多，所以每天總是很快樂。其實呀，生活本就是平淡的，隻是我們喜歡人為的為它加上一些東西，卻不知道，很多時候隻是我們在自尋煩惱。”
煙翠聽著感覺很有道理，便道：“這幾日，我隱約覺得紫涵姐姐對我的態度有些變化，莫不是那天我和少爺出去惹得她不高興了？”
“你想多了，少夫人並不是那麽一個小氣的人，隻是少爺對你卻是有些不同的，她多少會有些掛懷，誰不想找一個一輩子隻對自己好的男人呢？”小芸淡淡道。
煙翠想想本來應該就是自己的不對，便也沒再說話了，小芸姐姐倒問她：“昨天玩的好嗎？”
煙翠笑道：“姐姐看見我放在窗台上的玻璃缸了嗎？看見那尾魚沒有？”小芸笑笑：“誰看不見呢，你昨天回來像寶貝一樣的抱著，像看不見都不行呢…”
煙翠笑嘻嘻問她：“好看吧？家輝送給我的。”“家輝？是不是那個出國留學幾年的家輝？”小芸問她。
煙翠驚訝的看著小芸姐姐：“姐姐認識他？”小芸搖搖頭，道：“跟著少爺長大的丫頭誰不認識他呢？他那個人啊，又年輕，又很是文雅。當年可是有很多大家閨秀心儀他呢，他倒好，大好的年華自己偏要出國留學，真是傷了多少姑娘的芳心。”
煙翠偷笑著問她：“那姐姐也算不算的一個呢？”
小芸倒很是平靜的笑：“都過去這麽些年了，即使當初對他有那個想法，現在也是什麽都沒有了，那時候小，並不知道什麽叫做喜歡，隻是覺得他對我好，便覺得他是特別的。其實他對誰不好呢？他那個人呀，對誰都是很好的，隻是當時自己是看不清的。直到他走了，我才發現，原來他對身邊的每一個人都那麽好。漸漸的便也沒什麽感覺了。”
煙翠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得道：“他果然是對每個人都很好的。”
小芸姐姐笑了，道：“時間和距離是很好的東西，它們讓你漸漸便忘了一些曾經想要的東西。”笑容中有一些煙翠看不懂的東西，隻是煙翠卻能看出來她的笑是發自內心的，也許她曾經也痛苦過，但是畢竟還是幸福的，那自己呢？自己幸福嗎？煙翠問自己。
其實煙翠不知道，自從遇到顧遠征後，煙翠似乎很多東西都不知道了，煙翠總是很傻，為他自己我的每一個笑都心動不已。隻是自己又何嚐不知道，他的眼裏，從來便隻有姐姐。
小芸姐姐道：“不知道煙翠可有心儀的人呢？”煙翠笑：“姐姐，有又怎麽樣呢？隻是一個夢而已。”姐姐沉默了半晌，道：“誰沒傻過呢？有夢還是好的，至少證明你還敢愛。”煙翠笑笑，不置可否，煙翠不知道什麽叫愛，隻是知道，在遇到他的那一刻，自己的心裏是歡喜的。至於為什麽歡喜，自己並不知道。
天終於慢慢亮了，隻是因為下雨，天空便仍是天青色，便顯得天地之間似乎隔得並不遙遠，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倒像是春天的雨，朦朦朧朧。煙翠和小芸姐姐穿好衣服，收拾好頭發，又往魚缸裏放了一些水草，便打著傘手牽著手往廚房走去。
吃過飯，小芸姐姐便往紫星閣的方向去了，紫涵姐姐的事這些天一直是她在照料，煙翠感覺很是不好意思，她道：“你便安心的去治好你的手，要是不安心，以後好了多幫著姐姐點就好。”煙翠隻得道好。
等煙翠走出顧府的時候，白家輝早已在門口等著了。
煙翠吃了一驚，道：“好早！”白家輝笑道：“本來還準備跑幾圈再來接你的，隻是這天氣不好，我閑著也是沒事幹，便直接過來接你了。”煙翠看著他,這個人，似乎是永遠都是對自己微笑著的。不禁心裏很是愉快。
煙翠沒再說話，跟著他便慢慢往診所的方向走去，他道：“我並不喜歡開車，覺得年輕人還是多鍛煉好些，便沒有開車過來，你行嗎？”
煙翠笑：“我是從小便走慣了的，也不喜歡坐車，這樣走著倒還好些。”
白家輝道：“那就好，隻是這路就不怎麽幹淨了，待會兒裙子上沾了泥可別怨我。”煙翠瞪他道：“哪裏有這麽小氣？”
舉著傘靜靜的走在雨裏，白色的廣玉蘭花開在枝頭，到處都是一陣沁芳，他們也隻是慢慢地走著，並不著急。空氣中氤氳著水汽，卻讓人感覺很是舒服。南方的濕也是有它的特色的，自有它的美感。
煙翠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話題很廣，像是很久不見的老朋友，很是歡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