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迤邐草魚
白家輝見煙翠神色不豫，便道：“都怪我，好好的怎麽說起這些來了。咱們還是去釣魚吧！”煙翠對他笑笑，隻是覺得很苦澀，很無力。
原來小河就在這片草地的盡頭，並沒有多寬。但是水很是清澈，還能看到水底的水草輕輕的擺動，如微風拂著柳條般很有風情。還能看到魚兒在水底嬉戲，好不愜意。
柳煙翠不禁開始羨慕這魚起來，至少它是開心的，至少這一刻它是開心的。
因為柳煙翠的手上有傷，於是便隻能看著白家輝釣魚，釣魚線輕輕劃過水麵，劃出一道漣漪。慢慢的沉入水麵，連帶著四周的水痕都有了波動，如煙翠的心一般，並不平靜。
白家輝釣魚的時候似乎變了一個人，他隻是神情專注的看著水麵，不說一句話。煙翠也不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他釣魚。
白家輝似乎真的很會釣魚，不時水麵便會傳來一陣波動。這裏的魚倒不是很大，隻是每一條都很肥，也許是因為是夏天的原因吧！魚兒不停地被甩出水麵，煙翠笑得歡快。心情不由得越發好了起來。
這一次卻有些不同，白家輝釣起魚後就是不給煙翠看，煙翠隻見到魚身上有一些斑斕的顏色。似乎很是好看。便纏著他要看魚，他卻隻是將魚放進帶來的一個玻璃瓶裏，裝上水，煙翠不禁看呆了，真是一條很美的魚!草綠色的魚身線條很是流暢，隻是魚的鰭和尾巴卻是七彩的，像是七彩的扇子慢慢舞動，優雅的搖曳。
白家輝微笑，燦爛的比下了夏日的陽光。
他問煙翠：“美嗎？”煙翠傻傻的點頭，他道：“這是草魚，因為它是草綠色的，吃的主要也是水草。”他又說，這個玻璃瓶是我特意帶的，小時候經常和遠征一起來這裏釣魚，經常釣到這樣的草魚，這樣的魚並不好吃，隻是很好看，每次釣到這樣的魚，我都會帶回家，放進自己挖的一個池塘裏。無數條那樣的魚一起舞動，那才叫美。”
白家輝說完便把玻璃瓶遞給煙翠，繼續釣魚。煙翠隻是靜靜的欣賞著這條魚，隻見它自己追著自己的尾巴遊得歡快。不由道：“難道它不會難過嗎？它離開了自己原先生活的環境，而且進了這樣一個小的空間，它不會傷心嗎？”
白家輝回過頭來，看著煙翠道：“魚的記憶隻有三秒鍾，它是不記得那麽多的。所以它會快樂，而人，之所以不快樂，便是因為惦記得太多了，想的多了所以累，記得多了所以不舍。”
煙翠定定的看著他，似乎不認識他一般。隻是覺得這樣一個白家輝是自己之前沒有見過的。認真而悲傷。良久，白家輝終於扔下手中的魚竿，拉著煙翠到河邊坐下。
煙翠將自己的腳浸在水裏，任風輕輕吹著，良久，終於道：“你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麽？”
白家輝微笑，漫不經心。
半晌道：“你就是因為想得太多了，所以才累！”煙翠並不說話，是的，煙翠知道自己總是想得太多，但是沒有辦法，娘親，煙翠隻是真的想伴著她。如此而已，如沒有擁有過溫暖的飛蛾，巴巴的想要靠近燈火。
他又道：“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不要不好意思，隻要我能做到的，便一定竭盡所能。”煙翠看向他，滿眼的不可思議。白家輝卻隻是認真的看著她，道：“煙翠，不要把我當外人，好嗎？”
這句話在柳煙翠的心頭蕩漾，久久不能平靜，煙翠並不是看不出來他對自己的好，她隻是不好意思，她不想麻煩他，但是看著白家輝認真的眼神，煙翠還是狠不下心。一字一句道：“家輝，我並沒有把你當什麽外人，要不然我也不會和你玩的這麽肆無忌憚。”
他笑道：“朋友嗎？”
煙翠道：“朋友。”
他說：“那好，那麽煙翠便告訴我你母親的事吧，記住，你並不是一個人了，從今天起，你便不再是一個人了。”煙翠終於忍不住哭了，一五一十的把娘親的近況告訴了他。他聽完後，笑道：“煙翠要是信得過我，便聽我一言。”
煙翠道：“你說！”
他道：“你讓你姨娘想辦法將伯母從王府接出來，然後就到我的診所去，這樣也方便我照顧伯母，你也可以時常去看她，這樣可好？”
煙翠心裏一喜，隻是…便道：“隻是這樣太麻煩你了，況且你還要做生意，這樣會耽誤你很長時間的。”
白家輝道：“都說好是朋友了，還這麽見外！”煙翠還要再說什麽，卻被白家輝打斷了：“好啦！就這麽定了。你要是不好意思，便好好的為我繡好手帕。我會向你要的。”他又如先前一樣，換成一副調皮的樣子。
煙翠鄭重其事的道：“家輝，謝謝你！”然後露出感激的微笑。白家輝隻是衝煙翠擺了擺手。便又重新拿上魚竿，釣魚去了。
煙翠的心裏是一種從未有過的輕鬆，在心裏暗暗對他道：“謝謝你，家輝！”
沒一會兒，煙翠便見遠征少爺和紫涵姐姐一起往這邊走來，煙翠急忙晾幹自己的腳，匆匆忙忙穿上鞋子。
顧遠征笑著道：“可釣了多少魚？”煙翠把魚簍提過去給他看，他也禁不住哈哈大笑了。姐謝紫涵一看，也不禁誇道：“原來家輝這樣會釣魚呢。”白家輝收了魚竿，斜斜的倚在河旁的柳樹上，道：“遠征不比我差。”謝紫涵笑道：“我倒還沒見過遠征釣魚呢！”顧遠征哈哈大笑，然後道：“今天是陪你玩嘛，往日我整天呆在軍隊，難得有時間陪你出來遊玩，自然是不能扔下你自己跑去釣魚了。”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煙翠覺得很是刺眼，便轉過頭去找那尾草魚，卻見白家輝笑盈盈的朝自己走來，將手裏的瓶子遞給自己，道：“這尾魚送給你。”煙翠不接。他道：“我家多著呢，喜歡便帶回去養，這魚不挑食，喂它點糠它也會吃的。”煙翠笑著接過，道：“我一定會把它養的肥肥的。”
一行幾人將魚烤了些吃，因為中午比較熱，幾人吃完烤魚便收拾回來了。
車子慢慢到了診所麵前停下，白家輝下了車，臨走時還在煙翠耳邊低聲說：“別忘了手帕。”煙翠的臉不禁通紅。隻覺得耳邊酥癢難耐，淡淡的西藥氣息環繞著自己，更是讓人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羞得悶著頭，不再說話。
顧遠征剛掉車頭準備回顧府，煙翠便又看見白家輝大踏步朝少爺走過去，隻見他的腿很是修長，步伐矯健的走過來，煙翠隻見他朝少爺說了什麽，但是卻沒有聽清，隻看見少爺低著頭笑。車子終於啟動了，煙翠回頭，不期然看見家輝正看著自己，唇角微微揚起，露出一個微笑，煙翠也朝他笑了笑，然後轉過頭。
一回頭煙翠便發現紫涵姐姐盯著自己笑，她不禁頭皮發麻，道：“姐姐好好的盯著我笑做什麽？”謝紫涵沒有正麵回答，隻是問她：“煙翠可知道剛才家輝和你姐夫說了些什麽？”煙翠心裏訝異？口頭卻道：“姐姐說笑了，煙翠又不是順風耳，怎麽知道家輝和少爺說了什麽話？”
少爺笑道：“家輝說我以後不要載你到他的診所換藥了，他自己去顧府接你。”煙翠恍然大悟，原來紫涵姐姐真的是誤會自己了，便也不再說些什麽，隻是看著手裏的玻璃瓶。草魚還在追著自己的尾巴遊得不亦樂乎，煙翠也禁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