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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子不虛

  他冰冷的眼神隻持續了兩秒就變得悲傷而憂愁。


  “在這個世界,我看著你長大,我可是你唯一的親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你為什麽還是不能相信我,為什麽還是這樣。”他把瑩白的肉塊放在我手上,頹然的坐在一旁喃喃自語。“我隻希望你能好好的生活,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就行。”他的聲音竟有些顫抖,就那麽怕麽,怕什麽。


  你錯了,我隻是太相信你了,我這麽直接的問你,你為什麽不能繼續撒別的謊騙我呢,為什麽要露出這麽悲傷的表情呢,隻要你騙我,我就能相信你。


  現在,我隻能認為,你在希望我可憐你,對一切都視而不見。


  “隻要按我說的做就好。”叔叔語氣焦急,艱難的看著我笑,那樣子及其詭異,他在燈的暗影裏,我也沒有活在光明下。


  “隻要按你說的做就行麽。”我盯著手裏的肉塊,低著頭問他。


  接下來是長久的沉默,秋冬之交的夜晚很安靜,路上偶爾有私家車駛過,發出沉悶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


  耳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這寂靜的夜,一切都顯得那麽明顯。


  叔叔從上衣口袋摸索出了一隻煙,那煙在他微微顫抖的指間靜靜的燃燒,他深深的吸了一口,隨後又緩緩的吐出,縹緲的煙霧從他口中流出,緩緩上升,像是白色的幽靈,他抬起頭,眼神死了一般又包含著毫無陰霾的堅毅。


  煙是治病的良藥,它傷害著你的身體,卻拯救著你的靈魂。我突然想起了這句不知哪裏聽來的話。


  “抽麽。”他把一隻煙遞到我麵前,煙的味道撲麵而來,冷冽悠長,伴著淡淡的薄荷香氣。


  “我未成年。”說著把他的手推開,他似乎把剛才說的話都忘了。


  懦弱是痛苦的源泉,與其逃避,不如麵對。


  “未成年啊,你知道什麽是子虛麽。”


  既然他不想再說,那我也不自討沒趣。


  “存在即是消失,消失也是存在,這世間所有物質的存在都是合理的,唯獨它,是不該存在的存在的存在。”我對這種東西略有耳聞。


  “因為他是神的惡果啊,也不知是什麽時候出現,在人神妖魔手中流傳。”叔叔長長的吐了一口煙。


  “這個世界真的有神。”


  “自然是有,你所見的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是神,這個世界一共有八個神位,分別是真理,全知,全能,命運,自然之神以及黑暗麵的魔神和冥神。”


  “那才七個”


  “還有一個主神,另外還有些附神位,比如,時間管理者,羅盤使者,孟婆什麽的。”


  “時間這麽重要的東西是附神位。”


  “正因如此,當時所有神都想獲得掌握時間的力量,為此爭執不休,主神為了平息事態,就把時間的力量給了個附神,附神在八神身邊遊走,隸屬主神,這樣所有人都可以使用時間的力量,又不一家獨大,受控於主神的,而時間管理者神力微薄,隻有借助主神的力量才能發揮時間真正的能力,所以也不擔心他濫用時間。”


  “啊,原來是有全知神的呀,那方塊還說自己無所不知。”


  “他也就說說。”叔叔掐滅了手中的煙,又燃了一根,抽了一口,淡淡的說:“睡覺去吧,明天你下學了,我帶你去獵魔。”他眼神飄忽,不知在思考著什麽。


  我回到屋裏,打開開了床頭的一盞淡青色台燈,想著我一直都在按照叔叔說的做,可我還是發現了我自己那殘缺的靈魂,那不完整的時間,這麽下去,我隻會更加疑惑,那姐姐口中不確定的未來究竟是什麽。


  透過窗戶,陰鬱的黑色天空像百無疏漏的牢籠,沒有任何一處透著亮光。


  第二天早上,我像以前一樣七點左右起床,桌上的早餐還氤氳著熱氣,叔叔應該也就出門沒多久。


  到了學校,四下不見嶽碑的影子,應該還在醫院。薑絲兒明明他們也來上學了,薑絲兒看起來心情不錯。


  既然她都能接受這她曾經怎麽都不能容忍的世界了,為什麽還不能接受愛呢,難道愛是比世界更複雜的存在麽。


  一天的課很快就結束了,叔叔來學校接我,我們直接去了醫院,最近跟醫院的交流可真多。


  路上他告訴我,要獵魔首先要知道附魔的原因,解開他的心結,讓他真正悔悟,才能除魔,本來魔就是人創造的,不是靠蠻力就能解決的問題。


  十五分鍾後,我們到了醫院樓下,今天天氣有些陰沉,溫度在16度左右,風速三到四級,我穿了一件灰藍色加絨衛衣,和一條深藍單褲,體感不錯,很是舒適。


  “啊”


  就想叫一聲。


  “你幹嘛,嚇我一跳。”叔叔一臉疑惑。


  我什麽也沒說徑直往大門走,醫院裏的各種樹木大都落了葉,整體的環境顯得很單調,隻是還有些不落葉的樹木增添著些有氣無力的色彩,常綠喬木的綠色總覺得少了些生氣,繞過主樓前麵的灌木大花壇,我邊走邊想著現在的情況。


  嶽碑在我們給他爸爸除魔的時候,身上就就已經有了藍色的蟲子,那這個蟲子若說是附魔的表現的話(雖然叔叔不承認)。那麽,嶽碑那時候就被附了魔,而那個時候正好他爸爸魔化而死的時候,那隻靈應該隻是正好在哪兒,他應該生前也是因為這種魔而死,這麽想的話,嶽碑跟他父親附魔一定有聯係,難道對他的父親起了殺心。


  我和叔叔上了二樓的步梯,嶽碑在三樓。


  為什麽,有什麽原因,讓他願意背負弑親的罪過,或者說是什麽,讓他即便犯了這樣的罪,也能感受到救贖。


  還有一點,那就是,如果叔叔被附了魔,那為什麽藍色的蟲子在他身上已經出現這麽久了,他依舊沒有任何要死去的跡象,也沒有花開,他說的沒錯,他跟嶽碑不一樣。


  仔細一想,附魔而死就像病毒破壞細胞,病毒借用細胞的養分大量的增殖,到一定量的時候就會破壞細胞膜,擴散出來,去侵害其他細胞,而從前的宿主細胞就必死無疑了。


  那花的開放就是為了尋找新的宿主。那花開之後,就是死。那,,,


  “大侄子,還沒到麽,你在想什麽,不必太緊張了。”叔叔的話把我拉回現實。


  “到了。”我邊說邊推開了手邊的門。


  誰知我剛一進門,一支綠色的飛鏢就朝我眼睛處飛衝來,嶽碑還做著飛鏢的起手姿勢,看著我不懷好意的笑著。


  我本來以為我歪個頭就能躲過去,可誰知道我剛一歪頭,這飛鏢竟然像長了眼睛一樣,變了方向。驚訝之餘,我依稀看到似乎有隻手握著這隻鏢。


  就在飛鏢就要紮到我眼睛時,叔叔用手輕輕彈了一下,隨著一聲脆響,飛鏢落在了地上。


  “啊呀,我們的客戶鬧脾氣了。”叔叔說著,附身撿起了敢被他彈掉的飛鏢。


  “幹這除妖的工作也是個風險職業呀,容易惹人報複。”要是沒有叔叔,我怕是真要被他傷一隻眼,我可不認為這是意外,希望他剛才也做好了讓我受傷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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